迦太基英雄傳說 第17章 馬其頓（八）

同馬其頓軍隊一樣，希臘的步兵戰術也是方陣，由全部步兵組成一個密集的方陣。方陣縱深為8列橫隊，各橫列間隔距離，行軍時為2米，攻擊時為1米，迎擊時為0.5米;要求士兵步伐合著步伐，戰盾靠著戰盾，羽飾混著羽飾，鐵盔照著鐵盔，肩膀靠緊肩膀，讓每個人跟敵人廝殺。投石手、標槍手、弓箭手等輕裝步兵列於方陣之前，向敵陣射擊，以打亂其陣列，當方陣進攻時，則退至方陣的兩側翼或後部。伯羅奔尼撒戰爭後，底比斯名將伊巴密濃達進行革新，創立斜形陣勢，將打擊重點放在左翼(以前是放在右翼或中央)，其陣列縱深增至50橫列，中央與右翼各為8列，所有士兵均持長矛。伊巴密濃達是希臘歷史上第一個創立了不要沿正面平分兵力，而把兵力集中在決定性地段進行主攻。這種改革同時也奠定了未來馬其頓方陣的基礎。無論何種方陣，都是一個整體，它能發揮整體作戰的威力，但也有因局部不適導致全陣紊亂、靈活性與動機性較差等弱點。

在戰前的軍事會議上，蒙華再次見到了安蒂奇，這位皇家騎兵隊長也率領軍隊趕到這裡參加作戰。這次腓力除了北方防禦伊利裡亞羅馬人一線的軍隊沒有調動外，集中了其他幾乎所有的軍力，由於擔心北方的羅馬人會趁機南下，所以腓力準備對希臘人速戰速決，在打垮對方的同時逼近埃托利亞同盟講和，然後再回頭全力和羅馬人爭奪伊利裡亞。

“根據偵察，對方是一支混雜部隊，主力方陣大約有一萬兩千名重裝步兵，幾乎全是埃托利亞人和底比斯人，此外還有大約兩千五百的騎兵，四千人的輕步兵，以及兩千的克裡特弓箭手。”做為偵察隊長的安蒂奇向大家匯報了對方的情況。

“我們有1.3萬人的重裝步兵，兩千名色雷斯輕裝步兵，兩千名輕盾兵，一千五百名克裡特傭兵，再加上兩千名騎兵。看樣子，大家實力相當。”腓力看著沙盤上擺開的代表雙方軍隊的小旗說道。

“蒙將軍有什麽高見嗎?”腓力突然抬頭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蒙華問道。

做為客人，蒙華本不想在這樣重要的軍事會議上發表什麽意見，因為這樣很容易引起馬其頓將領們的不滿，但是現在腓力突然點名要他發言，他隻好思索了一下說道:

“雙方兵力和戰法均差別不大，最主要的破敵之法就是地勢與臨戰應變。我想陛下肯定已經有了必勝的把握，所以在下不必多言。”

蒙華這番客套的說辭引起了周圍將領們的鄙視，看來這個號稱麥勒卡特的家夥也不過如此。而精於世故的腓力只是笑了笑，沒有做任何評價。

第二天清晨，在雙方軍營間的地區和山丘上彌漫著大霧，馬其頓大軍開始離開營地，在霧中整好隊形，向著前方的戰場開拔。蒙華穿戴著腓力贈送的一套盔甲，做為隨行人員陪同在腓力的身邊。伴隨著小號與鼓點聲，龐大的馬其頓槍陣有條不紊地在預定戰場上布好了陣型，輕裝步兵負責保護其脆弱的側翼，馬其頓騎兵則分布在兩翼，腓力親自指揮右翼的馬其頓皇家騎兵。當所有人都停下屏息等待時，對面霧中隱約傳來了鼓號與悶雷般的聲音，其中夾雜著戰馬的嘶鳴與金屬的撞擊聲，那是希臘人的部隊在向前推進。等到大霧散去之後，陽光照耀在這片平原與山丘之上時，站在山坡上的蒙華看到對面希臘人已經擺開了和己方類似的戰陣，在中央是如密林般的長槍方陣，槍鋒在陽光下閃著一片寒光，如同粼粼的水波一般。

“聽聞蒙將軍馬上的本領了得，我手下的騎兵都對你單騎勇挫雅典騎兵小隊的戰績讚不絕口，等下可否讓我也一睹將軍的風采呀。”腓力看見自己對面的雅典騎兵後，轉身向著背後的蒙華打趣道。

蒙華正欲解釋時，對面希臘戰陣中號角聲響起，埃托利亞同盟率先發起了進攻。在沉悶的鼓點聲中，中央戰線整條方陣開始緩慢地蠕動起來，上萬支的長矛豎立在空中，如同一片移動的森林。馬其頓的輕步兵與弓箭手開始上前進行騷擾攻擊，而主力方陣則在山丘上如城牆般的安靜。在步兵推進的同時，兩翼的騎兵也開始緩慢地前進，弓騎兵打頭重騎兵緊隨的雅典騎兵隊向著蒙華的方向馳來，腓力隨即命令手下的騎兵發起進攻，而中央方陣依然不同如山。在大地的震顫中，雙方的騎兵隊由快步走逐漸到慢跑，在快要接近對方時才全力開始衝鋒，馬其頓人首先迎來了一陣散亂的箭雨，對方的弓騎兵在射出兩輪箭後立即撥轉馬頭，向兩側退去，將戰鬥的位置留給了身後發力衝刺的重騎兵。在一片人喊馬嘶與激烈地金屬碰撞聲中，兩軍的重騎兵衝撞在了一起。

中央方向的希臘重步兵在對方遠程火力的打擊下，慢慢接近了馬其頓人的戰線，而緊隨其後的希臘弓箭手一進入射程就馬上停下腳步拉弓放箭。馬其頓戰線上空頓時出現了一片快速移動的烏雲，在山丘上如樹林般密集的馬其頓方陣兵除了前排繼續持盾保持戰鬥姿態外，後排的士兵全都高舉盾牌，抵擋著從天而降的箭雨，如林的長矛也起到了一定的防禦作用，但是依然有不少人中箭倒地。後方的輜重兵速度將中箭者拖離戰列，空位則由後排的戰士補上。當希臘方陣抵近時，箭雨停歇了，長槍對長槍，兩支重裝力量開始了直面的對決。

兩翼的騎兵戰此時打得勢均力敵，上萬隻馬蹄卷起了漫天的黃沙。而戰場中部雙方的方陣猶如兩隻巨大的豪豬，互相努力用渾身的尖刺想要逼退對方。無數的長矛交織在一起，前六排的士兵雙手平端著長槍努力刺向對方，而後排的士兵則將武器逐步抬高，逐漸形成一個90度角的刺蝟陣。一旦有人負傷倒下，後排的同伴就會立刻補充上前，使得前幾排永遠保持完整。希臘人由於處於仰攻狀態，傷亡明顯會大於對手，經過幾輪衝擊後，攻擊勢頭慢慢衰落，而馬其頓皇家騎兵也漸漸在纏鬥中取得上風。腓力此時面帶笑容，如果不出意外，他將獲得這次戰鬥的勝利。

但是意外總是在關鍵時刻發生，馬其頓後方突然傳來了攝人心魄的綿長的號角聲，所有人都大驚失色地向遠處望去，只見北方煙塵大起，有一支軍隊正在快速接近中。不一會兒，前去偵察的騎兵回來報告，那是一支帕加馬人的軍隊，人數大約有一萬左右，馬步兵皆有。聽到這個消息後，馬其頓本陣中出現了驚慌，誰也沒想到帕加馬人會在這時趕到戰場，對方一定是昨晚上悄悄在海岸線登陸的。腓力此時已將所有部隊都投入了戰鬥，身邊只剩下由安蒂奇指揮的五百人的馬其頓皇家騎兵隊負責保護他的安全。面對越來越近的帕加馬人，腓力皺緊了眉頭，而所有人全都不知所措，看樣子一場慘敗已不可避免。

“陛下，請將皇家衛隊交給我指揮，我想辦法拖住帕加馬人的進攻，您乘機指揮主力部隊脫離戰鬥。”蒙華策馬來到腓力身邊說道。

所有人全都驚奇地注視著主動請纓的蒙華，心想這個迦太基人是不是瘋了，對方可是有一萬之眾啊，用五百人去進攻不是用肉包子打狗嗎?腓力沒有說話，只是用深邃的眼神注視著蒙華，試圖分辨他所說的可信度到底有多少。

“蒙將軍，願神保佑你。”腓力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於是決定將賭注押在這位傳說中厲害的迦太基戰神身上。

蒙華沒有任何遲疑，馬上飛馳到了安蒂奇的身邊，快速吩咐了幾句，對方驚奇地看了他一眼後，沒有多問就離開了。遠方帕加馬的號角聲已經開始和希臘盟軍互相呼應，士氣大振的希臘人開始發起更加猛烈的進攻，馬其頓軍隊的形勢變得萬分危急。

阿塔羅斯一世率領著帕加馬軍隊趁著腓力正與埃托利亞同盟鏖戰的時機，快速趕到了馬其頓人的背後。正當他為自己的睿智而歡心鼓舞，準備和希臘人來一次前後夾擊時，自己的側翼突然出現了大量的煙塵，按照軍事標準來判斷，這通常是大量敵軍正在接近的跡象。帕加馬國王狐疑地盯著那個方向，從之前的偵察報告來看，腓力已經將他所有的軍隊都投入到了正面戰場上，不太可能還有這麽強大的一支預備隊。難道說是從其他地方趕來的馬其頓增援部隊嗎?謹慎的阿塔羅斯一世急忙命令全軍停止前進，就在這時， 突然一支馬其頓騎兵從側翼方向殺出，如同利劍一般直插帕加馬行進中的隊伍。

措不及防的帕加馬人沒料到會有一支敵軍突然冒出，來不及整頓隊列。這支數百人的馬其頓騎兵在為首的一名將領的率領下，從帕加馬右翼殺入，一路橫衝直撞，直接衝擊中軍，馬其頓皇家騎兵的華麗戰旗在連續不斷的號角聲中橫貫整個帕加馬人的隊伍。而遠方煙塵中也傳來了相響應的號角聲，似乎那個方向的大部人馬即將前來支援這支前鋒部隊。阿塔羅斯被眼前這支披堅執銳的騎兵打得有點暈頭轉向，自己上萬人的隊伍居然無法阻擋住這支為數不過五百的精銳小隊。領頭的馬其頓將領驍勇異常，所經之處帕加馬人無不人仰馬翻，身後的馬其頓騎兵則殺聲震天，硬是從萬軍叢中快速殺到了自己中軍附近。

“退，快傳令後退，騎兵斷後，步兵先行。”阿塔羅斯一世緊張地聲音都變得結巴起來，他此時可以深切感受到當年在高加米拉戰場上的大流士面對亞歷山大進攻時的心情。

當蒙華率領著馬其頓騎兵衝擊到帕加馬中軍附近後，遭遇到了對方王家騎兵的阻攔，這些人馬同鎧的重裝騎兵吸納了波斯與希臘等多國的特點，具有明顯的小亞細亞自身的風格。就在蒙華與這些精銳重騎鏖戰時，身邊的帕加馬士兵已經開始如潮水般的後退，不遠處帕加馬的軍號聲不斷催促著本方的戰士。蒙華將面前一名凶悍的騎兵挑下馬後發現對方主帥的大旗已經向著後方逃去，除了正在阻擊自己的數百名騎兵，整支上萬人的大軍如同退潮般向著北方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