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布裡斯.瓦勒裡烏斯.佛拉庫斯和馬卡斯.克勞狄烏斯.馬塞拉斯在迦太基士兵的引領下走進了這座嶄新的城市,布滿了果樹的大道邊為數不多的居民都用奇怪地目光注視著他們,而從他們身邊經過的主要都是排列整齊的騎兵和步兵縱隊。
“看來這座城市主要是用來屯兵的,居民人口數量不多。”瓦勒裡烏斯暗暗地想著。而“山羊”克勞狄烏斯則充滿怨恨地注視著身邊的一切,這個無比憎恨迦太基和哈米爾卡的前副將已經靠著家族的關系成為了元老院中的一員,這次蘭杜盧斯特意選他來伊比利亞,其用意不言而喻。
兩位羅馬特使很快便來到了阿克拉.盧克總督府前,接到消息的哈米爾卡帶領著眾人在大門口迎接,當遠遠看見老朋友克勞狄烏斯時,哈米爾卡和蒙毅都愣了一下,然後兩人相對而視苦笑了一下,羅馬元老院真會選代表,這是打算來吵架的嗎?等到對方來到面前時,哈米爾卡伸出手歡迎道:
“歡迎兩位羅馬特使跨越整個西地中海,不遠萬裡來到我們這個蠻荒之地,請進府裡再談重要的事情吧。”說完他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兩位羅馬人也不表態,只是跟隨著主人進到了客廳裡。
等到眾人都坐定之後,哈米爾卡讓仆人捧上了水果和點心,
“感謝兩位特意這麽老遠來光臨我的這座新城,迦太基所欠的戰爭賠款我不是每年都上繳了嗎?”
瓦勒裡烏斯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哈米爾卡會這麽說,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答。這時邊上的克勞狄烏斯按捺不住,搶先說道:
“我們這次來不是為了賠款的事情,尊貴的羅馬元老院和羅馬人民都很想知道,你們為什麽會在伊比利亞,而且做了些什麽事情會令薩貢托和馬西利亞的希臘移民這麽擔驚受怕,以至於要到羅馬那裡尋求保護?”
瓦勒裡烏斯有點不高興地咳嗽了一聲,畢竟他才是主使,卻被做為副使的那隻“山羊”搶去了說話權。
“哦,原來是這個原因,兩個尊貴的羅馬特使。”哈米爾卡看了瓦勒裡烏斯一眼,假裝很痛苦地思考了一下才回答道,“難道偉大的羅馬元老院不知道嗎?我們來這裡的原因就是因為你們呀。”
兩個羅馬人對看了一眼,對哈米爾卡的回答有點不知所措,克勞狄烏斯心裡暗想:“這個狡猾的狐狸,這次又要耍什麽花招?”
哈米爾卡輕輕咳嗽了一聲,繼續說道:
“兩位一定非常清楚,自從西西裡和約簽訂以來,迦太基經歷了一系列的災難,三年的內戰令我們的農業和貿易接近破產,而你們又拿走了撒丁尼亞和科西嘉。”哈米爾卡說到這特意停頓了一下,“為了償還羅馬所要求的巨額賠款,我們隻好拋家棄子地來到這個不毛之地,做點小本生意來賺錢還債啊。”
瓦勒裡烏斯聽完有點不置可否,他隱隱中感覺哈米爾卡所說理由並沒有那麽單純,可是他又找不到有力的證據來反駁對方。這時克勞狄烏斯又跳了出來。
“你們說的也真好聽,賺點小錢?聽說伊比利亞的銀礦都讓你們霸佔了。”
“我們是開采了一部分的銀礦,但是產出來的銀子可都送給你們了呀,難道貴使不希望我們及時還清欠款嗎?這難道就是元老院派你們來的意思?”哈米爾卡針鋒相對地問道。
“那你們為何要佔領那麽大片的地盤?這嚴重威脅到了伊比利亞北部希臘城邦的安全。”克勞狄烏斯開始強詞奪理起來。
“這就奇怪了,伊比利亞沿岸最早就是我們祖先腓尼基人開辟的基地,在和羅馬最新簽訂的和約中也沒有任何一條涉及到這裡,我們為何又不能來這裡發展呢?”哈米爾卡馬上拿出自己親手簽訂的和約義正嚴詞地說道,“至於伊比利亞北方的希臘人為什麽會緊張,那是他們自己想得太多了,我們並沒有入侵他們的行為和念頭。再說了那裡既不是羅馬的領地也不是羅馬的盟友,為何會向你們發出求援呢?羅馬難道想違反西西和約裡的內容嗎?”
瓦勒裡烏斯眼見克勞狄烏斯被哈米爾卡的一番話問的啞口無言,心裡其實挺痛快的,誰叫你這麽多嘴,何況元老院也沒有授權我們與迦太基人談判,只是讓我們來了解一下事情的真像,現在看來了解的差不多了。於時瓦勒裡烏斯出來打圓場,他笑咪咪地說道:
“哈米爾卡統帥不用誤會,我們並沒有指責你的意思,只不過有些人跑到我們那去告狀,元老院並不相信他們的一面之詞,所以才讓我們過來了解一下真實情況的。”瓦勒裡烏斯邊說邊舉起了右手神聖的保證道,“羅馬決對不會違反自己親手簽訂的和約,否則肯定會引起朱庇特的憤怒,既然真實情況如巴卡統帥所說的,那我們就回去向元老院複命了。”
坐回船上的克勞狄烏斯還在生著悶氣,這時瓦勒裡烏斯走到了船長的身邊說道:
“向北走,我們暫時還不回羅馬。”
“不回羅馬?你剛才在阿克拉.盧克不是說……”克勞狄烏斯奇怪地問。
“來找布匿人了解情況只是我們這次行程的其中一個環節,科內利烏斯議長私下還交待我另外一些事情。”瓦勒裡烏斯悄悄地對克勞狄烏斯說道。
“那我們這是要去哪?”克勞狄烏斯對於自己讓人蒙在鼓裡相當不爽。
“我們去薩貢托,雖然我們不能違反和巴卡訂立的和約,但是我們同樣可以和其他部族訂立新的條約。”瓦勒裡烏斯陰笑著說道,“我想現在胡加河以北的凱爾特人也非常希望和我們站在一起。”
戰艦在口令聲中緩緩調轉了方向,沿著海岸線向著北方駛去,一個籠罩在哈米爾卡等人頭上的巨大陰謀正在慢慢進行中。
深夜中的迦太基城如同一隻沉睡的巨獸,只有海上的彎月在陪伴著崗樓上星星點點的燈火,隨著月亮漸漸被厚重的烏雲所遮蓋,整座城市慢慢地陷入了黑暗之中。在雷瑟夫神廟附近的一處氣派的宅院中,還透露出隱約的燈光,房子的密室裡一群人正在商量著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除了房子的主人穿著彰顯元老身份的紫邊白袍外,其他幾個人為了掩人耳目都穿著普通公民的服裝,其中一個操著拉丁口音的人還穿著希臘商人的衣服。
“我們不能夠再讓巴西德家族的人為所欲為了。”房屋的主人站起來說道,所有的人都注視著他,顯然他是這群人的領袖。
“伊比利亞已經成為了他的家族產業,聽隨同博米爾卡回來的人說,哈米爾卡的新城阿克拉.盧克簡直就像王宮一般的漂亮和壯觀。”一個聲音補充道。
“哈米爾卡已經成為了伊比利亞的國王,所有的人都對他俯首稱臣,他只差沒有戴上王冠了。”另一個聲音更激動地說著。
“可是沒有人相信我們說的話,哈米爾卡用銀子收買了大部分的議員和公民大會,現在人民都對他奉若神明。”第三個人無奈地說道。
“我們必須要有所行動了,這位拉丁朋友給我們帶來了一些好消息。”房屋的主人指著那個穿希臘商人服裝的人向其他人介紹道。其他人立馬都滿懷希望地看著他。
“各位迦太基的朋友,羅馬元老院也在關注著伊比利亞的局勢,我們已經派出了特使前去質問哈米爾卡。”拉丁人有點興奮地說道。
“李維烏斯,羅馬應該做出點實際的行動來,而不是去和巴西德家族聊天。”其中的一個密謀者忍不住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稍安勿躁,聽他把話說完。”房子的主人很不高興地說道。
被人點破身份的李維烏斯有點惱火地咳嗽了一聲,繼續說道:
“我們的特使其實還肩負著一個主要的任務,那就是悄悄的聯絡北方的凱爾特部族和沿海的希臘城邦,他會讓這些人結成一個暫時的聯盟,共同去對付哈米爾卡。”
所有的人都長出了一口氣,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光是這樣還不夠,哈米爾卡現在兵強馬壯,身邊又有一批能征善戰的部下,尤其是那個東方人。光靠伊比利亞和希臘的烏合之眾,人再多也不可能戰勝他的。”房子的主人指出了問題的關鍵。
“那怎麽辦?羅馬是不可能出兵的,這樣迦太基人民就會知道了,所有人都會站在哈米爾卡一邊。”一個密謀者焦急地問道。
“必須想辦法把他的部下都抽調走,無論用什麽方法都可以。”李維烏斯看著這群人的領袖說道,“不然我們的計劃就不可能成功。”
“這個讓我們來想想辦法,問題是如果除掉了哈米爾卡,那羅馬會不會對我們趁火打劫?我們只是反對巴西德家族,並不想做有損迦太基利益的事情。”房子的主人有點擔憂地看著羅馬人。
“這點請各位不用擔心,你們只要到時候換個聽話的指揮官就好了,羅馬只是不喜歡哈米爾卡的實力變得太強大,並不打算損害迦太基的利益,我們是無比尊重和約的。那家夥太仇視羅馬了,聽說他去伊比利亞前還讓他的兒子發誓要毀滅羅馬。”李維烏斯舉起右手當眾發誓道。
“很好,那就這樣辦吧。對了,那個東方人,叫蒙毅的家夥也不能放過了,他是個厲害的角色,肯定會為哈米爾卡報仇的。還有,最好連他們的孩子也一起乾掉,以絕後患。”房屋的主人最後決定道,所有的人都點頭讚同。
遠方的燈塔如同惡魔的血紅色眼睛,從高處注視著這個罪惡的交易,一個個扭曲的身影從巨獸嘴般漆黑的門洞中悄悄遛出,飛快地消失在了無盡的黑暗之中。房屋的主人送走最後一個密謀者後輕輕關上了大門,大門的門楣上裝飾著漢諾家族的狼型家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