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太基英雄傳說 第11章 亞平寧――海嘯（二）

“親愛的馬克西穆斯，戰神保佑，我這幾天又再次教訓了那個膽小的迦太基人。現在你回來了，我們好好商量一下如何一起指揮這支軍隊吧。”新獨裁官米努奇烏斯有點得意洋洋地說道。

“祝賀你，親愛的馬卡斯，公民大會與元老院已經授予你獨裁官的權利，所以你現在和我的權利一樣了，對於這支部隊的指揮權，我想先聽聽你的想法。”費邊謙虛地將選擇權先讓給了對方，以表示尊重與團結。

“我覺得我們可以輪流指揮，親愛的馬克西穆斯，隔天一次如何?這樣我們就沒必要把軍隊分開來了，就像羅馬傳統的執政官制度那樣。”看到費邊這麽大方，米努奇烏斯反而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這是個好主意，尊敬的馬卡斯。不過我覺得這樣的輪換方式很不方便貫徹與執行命令，假如今天你想前進，而明天我又想後退該有多麽尷尬呀，而且也會令士兵們感到無所適從。”聰明的費邊勸解道，“我覺得還是將軍隊分成兩部分比較合適，我們各指揮兩個軍團，但是不能離的太遠了，這樣不管迦太基人進攻哪方都能夠及時得到對方的支援，您覺得這樣如何?”

騎兵統帥思考了一會兒後，決定同意費邊的主意。

“尊敬的馬克西穆斯，如果您覺得這個主意好那就按照您的意思來執行吧。”新獨裁官米努奇烏斯覺得這樣分軍應該也蠻好的，至少自己可以隨時進攻那些迦太基人了。

蒙華手下最優秀的間諜組織“暗影”在同一時間將羅馬發生的權利變化報告給了迦太基的統帥。當看到米努奇烏斯率領著一半的羅馬軍隊離開大營前往數英裡外的地方另起門戶後，漢尼拔知道他一直等待的機會到來了。他決定尋找一處合適的戰場以引誘那位新上任的羅馬獨裁官，而兩個羅馬營區之間的福爾圖魯斯山谷最終成為他的選擇目標。

深秋的福爾圖魯斯山谷景色蕭然、植被稀疏，山谷中到處都是裸露的巨石。所有人在最初都認為這裡並不特別適於進行伏擊作戰，但是蒙華手下優秀的偵察兵在這地區的一些不起眼處發現了一些岩石壁凹，還有一些較大的洞穴，足以分散容納上萬人。於是在入夜時分，由小漢諾和馬戈各自率領著5000騎兵和5000步兵悄悄開進了這個山谷中，並且以兩三百人為一組，隱藏了起來。

黎明時分，米努奇烏斯的營地剛剛蘇醒，哨兵便發現福爾圖魯斯山谷的山頭上出現了迦太基人的部隊。很快羅馬軍營裡警報聲響起，士氣高昂的羅馬人準備再次痛擊那些無恥的入侵者，所有人都堅信這次迦太基人必將像前幾次那樣落荒而逃。披掛整齊的新獨裁官信心十足，不到一刻鍾的時間，羅馬輕步兵便魚貫而出，緊隨其後的是騎兵部隊，而羅馬重步兵正在集結，等待著時機。

“是否應該通知一下友軍?”副將謹慎地提醒米努奇烏斯道。

騎兵統帥抬頭眺望了一眼數英裡外的費邊大營並沒有說話，雖然和對方事先說好了要互相支援，但是米努奇烏斯心裡並不想和費邊一起分享勝利。他覺得這場戰鬥不在話下，所以並沒有派出傳令兵去費邊大營通報。

“諸神在上，看那隻老鼠出洞了。”高盧指揮官杜卡利烏斯看到羅馬人氣勢洶洶地殺向高地時，興奮地對邊上的蒙華說道。

“別激動，他們只出來了一半人，就算掉進圈套裡，勝負也未可知。”蒙華冷靜地提醒著大家。

“只要我們的‘朋友’費邊.馬克西穆斯不來搗亂，我們就有必勝的把握。”漢尼拔一說完，所有人都望向了遠處依然沒有動靜的費邊大營。

高地上的戰鬥先在雙方的輕裝步兵之間展開了，羅馬人想方設法地想將山頭上的迦太基人趕走，可是處於仰攻的他們在投擲遠程武器時明顯不佔優勢。這回迦太基人並沒有輕易退卻，在對方的反覆進攻下牢牢堅守著陣地。而增援的羅馬騎兵打算繞過前方的部隊對敵人進行包抄，但是立刻就被及時趕到的努米底亞騎兵所阻止，雙方在山坡上混戰成一團。米努奇烏斯觀察著遠處的戰況，雖然這次迦太基人的頑強抵抗令他有點吃驚，但是他並不覺得這有多大的危險，這裡地勢開闊，沒有河流與樹林，因此遭遇伏擊的可能性非常的小。此時迦太基大營中吹響了增援的號角，大批的重裝步兵湧出營地，向著激戰的高地衝去。看到漢尼拔派出了主力部隊，新獨裁官大喜過望，也立刻命令自己早已按捺不住的重裝步兵加入戰鬥。

在距離米努奇烏斯數裡遠的費邊大營中，實際情況並不像交戰雙方所認為的那樣毫無動靜。整裝待發的羅馬士兵早就在營地中排好了陣型。費邊在第一時間就快速做出了反應，但是在沒有收到米努奇烏斯的支援邀請前他並沒有采取行動。一來他怕主動增援會被人說成是去爭功，二來他也想看看漢尼拔是否會有什麽奇思妙計，所以便按兵不動，但同時做好了隨時可以增援同僚的準備。站在高高的哨塔上的獨裁官，觀察著遠處高地上激烈的戰況，羅馬人和迦太基人的前鋒部隊似乎打得不分上下。很快在急促的號角聲中，雙方的主力部隊也都投入了戰場。

“只要沒有伏兵，漢尼拔應該佔不了太大的便宜，假如米努奇烏斯指揮不出錯，我應該就不需要去支援他了。”費邊一邊觀察著正逐漸升級的戰鬥一邊思索著。

仿佛是在回應費邊的想法，在迦太基本陣中突然響起了一聲悠長的號角聲，山谷深處也同時響起了回應的號角，緊接著無數的伏兵從山谷中湧出，如同從地底下鑽出來的一般，向著羅馬軍陣的兩側殺來。早已在高地上等待的蒙華見陷阱已經激發，立刻率領著伊比利亞騎兵從高地上呼嘯而下，杜卡利烏斯的高盧騎兵緊隨其後。早已戰鬥的精疲力竭的羅馬輕步兵首先開始了退卻，而正在努米底亞人纏鬥在一起的羅馬騎兵根本無法抵抗這樣泰山壓頂般的攻擊。正在指揮著戰鬥的米努奇烏斯頓時大驚失色，他做夢也想不到迦太基人居然就埋伏在自己的身邊。四面而出的伏兵打亂了羅馬人的陣形，騎兵部隊在瞬間就被對方打得落荒而逃，而羅馬重步兵受到四面逼近的敵人只能龜縮在一起，許多老兵都是經歷過特雷比亞河戰役與特拉西梅諾湖戰役的幸存者，他們驚恐地注視著迦太基人正從四周殺來，就如同當年的場景一樣，羅馬人的意志正在崩潰，而一個巨大的包圍圈正在快速形成中。

福爾圖魯斯山谷裡殺聲震天，戰鬥到了最緊要關頭的時刻，就在所有人都準備為最後的生死而奮力一搏時，一支羅馬騎兵在號角聲中突然出現在了包圍圈外人們的視野之中，緊隨其後的是如長城般的羅馬步兵方陣。羅馬軍團一邊穩步前進一邊用短劍敲擊盾牌發出戰鬥的怒吼，在給自己鼓舞鬥志的同時也是在為包圍圈內同胞們提振士氣。這支意外出現的人馬令正在激戰的雙方一時間都愣住了。

“馬克西穆斯?他來支援我了?”已經準備放棄希望的米努奇烏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本以為對方會對他見死不救。

“看來又要讓這個費邊攪亂我的好事了。”本以為勝券在握的漢尼拔看著山谷外殺入的羅馬軍團歎了口氣說道。

在包圍圈內原本已經失去了信心的羅馬人頓時士氣大振，在裡應外合之下，還沒有關緊的口袋被羅馬人重新又打開了一個缺口。米努奇烏斯趁勢率領著劫後余生的部下快速通過這個缺口向著山谷外逃去，費邊的騎兵部隊則盡力阻滯著迦太基人的追擊。

“看來煮熟的鴨子飛走了。”漢尼拔見自己原本完美的計劃被人破壞不由苦笑道。

“戰鬥能勝六分也算是勝利嘛。”希勒諾斯在邊上安慰道。

“統帥，羅馬人都逃走了，要繼續追擊嗎?”小漢諾大汗淋漓地趕到漢尼拔的身邊問道。

“算了，再打下去就是一場混戰，我們不一定會有好處，還是現在見好就收吧。”漢尼拔看著遠處負責掩護的羅馬軍陣如城牆般的嚴密陣型下令道，盡管語氣中帶著一絲的不甘。

迦太基本陣中很快就響起了收兵的號角聲，正在追擊羅馬敗兵的迦太基士兵紛紛停住了腳步開始收攏隊形，向著己方的陣地緩緩退去。蒙華率領著騎兵橫隔在兩軍之間，負責掩護。

“不戀戰，不貪功，見好就收，這個迦太基人真是個將才啊。”費邊看著正整頓隊形、有序後撤的迦太基軍隊不禁感慨地說。

在不遠處谷口的位置，費邊的軍團號兵也吹響了集結與後撤的號聲。米努奇烏斯與費邊打了個照面後就慚愧無比地率領著幸存的部下向著己方營地潰退而去，費邊則親自率領騎兵斷後，自己的步兵也開始徐徐後撤。前一刻還血肉橫飛、殺聲震天的山谷此刻沉寂了下來，戰場中央只有兩隊騎兵在互相監視著對方，同時掩護著已方步兵的撤退。費邊注意到了對面騎兵中一位紅纓金甲的騎士，在眾人之中顯得英姿勃發，尤其搶眼，便好奇地詢問左右。

“他就是麥勒卡特.蒙。”有認識蒙華的羅馬軍官悄悄對費邊說道。

“啊，原來他就是傳說中的迦太基第一猛將兼智囊。”費邊感歎道，他突然對這位久富盛名的神秘人物頗感興趣，很渴望和對方能夠面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