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經是且月初四,後日,便是師兄赤松子先前文書而語的道家天宗與人宗論道之時,五年之前,在太乙山上,自己機緣巧合頓悟,一舉踏足化神玄靈的層次。
掌控天地元氣,奠就根基,再加上師尊北冥子的指點,收放自如,道理初成,了結因果,斬斷阻礙,破入悟虛而返。
兩匹高頭駿馬從鄭國渠直往東方,經過洛陰之地,邁過關內長城,越過函谷關,便到了河東郡,太乙山觀妙台便是位於河東郡以北區域。
數百年來,緣由道家天宗與人宗之間的交織,再加上太乙山所在位於八百裡秦川源頭,不遠處,山腳之下,亦是有繁榮的集鎮。
五年過去,太乙山腳下的集鎮似乎擴大了不少,與虛守在其內停留等待,聽四周諸人之語,倒是因為這兩年諸夏乾旱,從關東六國逃來的人比較多。
關東六國之內,土地全部被公室貴胄佔據,以至於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而秦國之內,卻是伴隨著百年前的開疆拓土,地廣人稀。
尤其是函谷關外的秦國郡縣,因為沒有險關攔阻,數十年來,關東六國屢次合縱伐秦,屢屢從三晉要地長驅直入,千裡區域,一片狼藉。
戰爭之下,豈有完卵?
雖如此,但在秦國的國策吸引之下,仍舊有源源不斷的關東之人湧入秦國,尤其是這兩年諸夏乾旱,秦國竟然開倉賑災,令他們心中安定。
再加上河東郡、三川郡、北地郡有秦國重兵駐扎,威懾關東六國,一時間,從六國之中湧入其中的民眾越來越多,或是修渠以獲取關中新的土地,或是直接在關外分得田地,給予耕種。
如果運氣比較好,那麽,說不準,以後還能夠憑借耕種得爵!
這一點更是待在關東六國中根本不可能得到的。
“小師叔,按照您去歲所言,涇水河渠修成以後,宗全師兄他們也應該回來了,需要我給他們傳文書嗎?”
待在太乙山腳下的集鎮酒樓之中,酒樓不甚奢華,但二人也不追求那些,身著樸素,並為外顯道家獨特的裝束,以免引來不必要的窺測。
今日,已經是且月初五,不出意外,掌門赤松子便會與宗門的師兄弟前來這裡,明日一早,赴太乙山觀妙台的約定。
“暫時不用,昨夜我靈覺有感,宗全他們在趙國或許會有些麻煩,待太乙山觀妙台事情了結,你先回鹹陽玄清宮複命大王,我隨後便可歸來。”
點了幾個秦國特色之菜肴,肥羊燉在瓦罐中冒著熱氣,盡管是在夏日,喝上一口肥羊之湯,渾身上下的精力便是得到補充,對於辛苦耕作的老秦人來說,再好不過了。
輕抿一口略帶些許酸意的秦酒,盡管已經過去百年,但獨特的秦酒還是沒有變了味道,迎著虛守看過來的目光,輕輕搖搖頭。
去歲,宗全他們離去之時,自己曾在他們的身上封印力量,以備不時之需,但前兩日,虛冥有感,封印在他們身上的力量已經被動用。
要知道宗全如今已經是化神級別的武者了,近歲來又修煉道家玄功,渾厚的內力加持之下,就算是化神第一層次的頂尖武者都可一戰。
再加上墨鴉與白鳳再旁的掠陣,除非是先前道家陽生、趙震等人的層次,不然根本不可能動用封印之力,而既然動了封印之力,那就意味著有強大的敵人出現。
“是!”
虛守頷首以對,如果宗全師兄他們真的在趙國內有麻煩,以自己現在的修為,就算前往趙國,也幫不上什麽忙,小師叔足以解決一切。
“玄清見過師兄!”
午時過去,初入未時,周清強大的靈覺籠罩之下,同樣身懷道家玄功的師兄等人便是清晰的呈現在感知之中,這一次,師兄身邊帶了兩名弟子,一男一女。
觀他們的年歲,倒是不大,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翻滾腦海中的記憶,還真有些陌生,應該是近年才收的弟子,二人的修為都已經達到煉氣通脈的巔峰,距離先天層次不遠。
天籟傳音,半柱香之後,同樣古樸淡青色素袍加身的赤松子等人便是來到周清二人的所在,酒樓外的遼闊場地上,四目相對,微微一笑,周清為之一禮。
說起來,也已經有數年沒有見師兄了,但外表看上去仍沒有什麽變化,柔順的發絲梳攏而起,綰成一個普通的道冠,天青色長袍加身,腳踏青雲履,鶴頂挺背,神態飄逸而至。
手持造型特異的雪霽之劍,周身上下無形散發玄妙之氣,面色紅潤無比,氣息晦澀,修為明顯提升不少,以周清的目光,再有五年,踏足化神第二層次不難。
“玄清師弟,數年不見,你這修為可是越來越高了。”
“先是楊朱一脈的陽生被你鎮殺,而後趙國中山夫子在三川郡被你鎮殺,要知道,二十年前,中山夫子可是與師尊論道而坐的。”
“師尊曾評語,趙國中山夫子有踏足悟虛的可能性,不過,終究還是運數不夠,不明天時,摻和凡俗之事,該其隕落。”
對於自己的這位師弟,赤松子可是越發的驚訝了,盡管知道師弟的天資超越自己多矣,甚至於師尊都曾言,踏足悟虛而返隻是時間問題。
然則,聽到中山夫子被鎮殺的消息,還是令赤松子心神震蕩許久,能夠道理初成,那就有資格登臨悟虛,只需要一個契機,破入其中輕而易舉。
師弟能夠將其斬殺,無疑表明師弟起碼也是媲美中山夫子的層次,甚至於超越那個層次,對於師弟的修為沒有多問,自其下山之時,就已經看之不透了。
雖然從天宗諸多弟子傳來的消息中知曉師弟殺了許多人,但那又如何?天地乾坤,陰陽輪轉,有生有死,不過是輪回,並沒有什麽值得太過於在乎。
唯一在意的,並下文書告知師弟的也隻有道家楊朱一脈的陽生,他們的理念雖與道家天宗不合,但終究承了祖師一點情分,將承影之劍還回去,也能夠令其護身,傳承道統。
“哈哈,差點忘了,這是前兩年拜入我天宗的弟子,資質不錯,修行三載便已經到達如此境界,明豐、明心,這就是我給你們提過的小師叔。”
“還不來見過!”
輕緩而語,周清便是身軀微側,引領者師兄三人步入酒樓之中,虛守已經進入其中安排,踏步之間,看著身後跟著的兩位天宗弟子,赤松子又是一語。
“明豐見過小師叔!”
“明心見過小師叔!”
二人的道號相似,想必是一同拜入道家天宗的,修行三載步入這等層次,天資還要超越宗全,再有十年,修煉至先天巔峰不難,二十年內有機會踏足化神。
聽掌門赤松子之語,那兩位少年天宗弟子連忙持劍道禮而下,雙眼中露著奇異之色,在周清身上好奇的看來看去。
對於這位小師叔,剛才就看到了,自從他們進入天宗以來,雖然資質堪稱上佳,師兄們也都由稱讚,但每每稱讚之時,總會帶著另一人的名字。
那就是道家天宗玄清子!
玄清子小師叔已經下山數年,乃是十一年前師祖北冥子從嬰兒之時就培養的弟子,天資驚豔,初入修行數月,便入先天,半載之後,破化神。
雖下山久矣,數年來,仍有赫赫戰績湧入天宗之中,身處秦國,一己之力鎮壓諸子百家,堪為百年來道家行走在外的絕頂高手。
看似年歲比自己二人還小,但已然成就傳奇,在秦國之內拜為護國法師,位同駟車庶長,於凡俗之物,他們雖不在乎,但這已經表明了小師叔的地位。
“資質卻是很不錯。”
“這是兩道太清真元,你們將其煉化之後,可以在將來你們破入化神之時有妙處!”
屈指一點,便是兩道淡紫色的玄光沒入二人的身軀,身為小師叔,對於宗門弟子,怎麽說也得有一定的表示,以自己現在的真元之力,隻要二人將來沒有心性障礙,化神必然成就。
“多謝小師叔!”
感應著丹田中融入的那道紫色真元之力,二人雖為開始煉化,但從真元之上流轉出的氣韻,就已經遠非他們可比了。
當即,二人相視一眼,再次道禮而下。
“師兄,師尊還在諸夏遊歷修行?”
四人緩步入酒樓中的靜室之中,那裡,已經備好了酒水、菜肴,看到赤松子等人的近前,虛守連忙上前一禮,諸位隨即就坐。
周清則是與師兄赤松子隨意閑聊,師尊北冥子作為如今諸子百家地位尊崇的名宿,一直以來卻鮮少在宗門中坐鎮,多遊走在外修行,感悟天地自然。
“自從你走後,便是未曾歸來,不過兩個月前,倒是有一名藍發少年持師尊之令,拜入天宗修行,那個少年的資質更加之高。”
“若非有師弟你在前,隻怕他的光芒在將來更加耀眼,短短兩個月,便是修煉到幾近煉氣通脈大成的地步,不出意外,一年之內,必然踏足先天!”
提及師尊北冥子,赤松子亦是無奈,到了師尊那個境界,宗門的束縛完全不存在,好在師尊還是將宗門放在心上的,兩個月前,那位藍發少年拜入天宗,便是一個明證。
師尊昔年所語,小師弟雖然天資絕豔,千年以來至強,但是與秦國的糾纏很深,雖未多言,但赤松子也明白,隻怕將來讓師弟執掌天宗希望不大。
如今,有了那位藍發少年,赤松子心中不自覺的躍動起來,短短兩個月,便是從不通修行,直入煉氣通脈的大成地步,甚是驚人。
“小靈師弟的修行速度確實很快,尤其是《萬川秋水》的修煉,已經快要小成了!”
長途而行,明豐、明心二人與虛守在娓娓而言,三人倒是徐徐飲酒、吃菜,忽而,明心似乎聽到赤松子所言,不自覺的也是神情感慨而道。
“小靈?”
“此人未入我道家天宗?”
入天宗之內,非有道號加身,小靈這個名字雖然雅致,但卻非道家之名,觀明心所語,乃是習慣而言,此人莫非有何不同。
“這個……,暫時未入,隻是其手中持有師尊的令牌,有資格修煉我道家天宗的玄功,依據小靈所言,他在凡俗之中還有一個牽掛,有一個心結。”
“如若有一日,可以將這個牽掛了斷,那麽,便真正的入天宗之內!”
與師弟所言的這一點,同樣是赤松子的糾結所在,小靈的年齡雖不大,但看上去心事重重,整日埋入修煉之中,這或許也是對方修行如此之快的原因吧。
不過,對於小靈的心結卻沒有多問, 如果小靈能夠踏足化神層次,那麽,整個諸夏之中,能夠攔阻其身的可就不多了。
也算是對其的一個磨礪,故而,未有甚究。
“小靈!”
“有趣,難道是他?”
回想著當年在蘄年宮聽陰陽家東君焱妃所言,陰陽家九宮神都之內一共有九個至高之位,數百年來,九座尊位一直沒有匯聚全體。
今,日、月、星三大護法歸位,五行長老也是不遠,東皇太一執掌中樞,如果進入道家天宗的這個小靈真的是歲月長河中的那個小靈。
那樂子可就大了!
此外,對於陰陽家的九宮神都之地,自己也是頗為好奇,既然此人和師尊有緣,又得師兄赤松子如此看重,白白殞命在羅生堂就可惜了。
“嗯,師弟知道小靈?”
聽得出師弟口中的言外之意,赤松子神情奇異,根據小靈所言,他是從三晉之地而來的,並非從秦國而來,這幾年,師弟可是一直在秦國。
“並不知曉。”
“隻是覺得此人既然和道家天宗有緣,那麽,待玄清處理完鹹陽宮的俗事,倒也可返回宗門一趟,近來修行有些疑惑,當翻閱先賢典籍,尋求突破。”
“若是碰到師尊歸來,再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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