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者,嫣然在趙國之時,與雅夫人多有相談,交情不淺,那時正值無忌統兵在邯鄲之戰擊敗秦國,又率領五馬兵壓河東之地。”
“雅夫人有感大恩,親入大梁城拜謝,不曾想,卻有了此子!”
聽得身側那天宗玄清子如此之問,紀嫣然不由得陷入沉思,整個廳堂也不由自主的陷入寂靜之態,終於,十多個呼吸之後,紀嫣然沉聲而語,輕緩而道。
此事本是一件秘事,蒼璩身份不可顯,縱是無忌本人也不知曉,如今的諸夏間,知曉蒼璩身世的也隻有自己和囂魏牟將軍。
縱是龍陽君,也僅僅知曉自己待其不俗,宛若親人,五國伐秦之戰後,無忌遭受魏王猜忌,遠走他國,數年身隕,雅夫人也不久離世,蒼璩因而送入魏國,送入楊朱一脈門下。
無論現在如何,近百年前,楊朱一脈可是能夠與儒墨爭鋒的大家,今日雖不顯,但底蘊仍在,而蒼璩也沒有浪費這個機緣,天資初顯。
“無忌之人,我倒是知曉,想來應該是魏公子信陵君吧。”
“那雅夫人又是何人?”
魏公子無忌之名十多年前名傳諸夏,就是在秦廷守藏室內,都有大量的記載,周清自然不會陌生,但紀嫣然口中的那位雅夫人,卻是不太清楚了。
“公子,若是奴家猜的不錯,那雅夫人應該是長平之戰時,趙將趙括的夫人,緣由其父馬服君的緣故,趙王下嫁公主雅。”
“長平之戰後,趙括戰死,其夫人因身份緣故,未受株連,雖如此,在邯鄲寡居十多年就死了,傳聞並無子嗣留下。”
亦是起身隨伺身側的焰靈姬倒是悄然出言,看著廳堂靜立的紀嫣然,雖有一席面紗遮掩,但觀其婀娜身段,清靜嫻雅,絕對是一位極佳之人。
在其身上,火魅術似乎被極大的削弱,淺白色的玄光湧動,聖潔之色加身,伴隨著焰靈姬嬌媚之言流轉,廳堂之內,斑斕之色頓顯。
“確如姑娘所言,雅夫人乃趙將趙括之妻,也是有此,蒼璩身世不顯,不足為外人道也。”
體內玄功自動運轉,陰陽五行化作聖潔玄光,抵擋虛空湧現的異樣之氣,耳邊環繞那嬌媚之聲,紀嫣然美眸忽閃,落在焰靈姬身上。
在對方身上,竟是感受到絲毫不屬於自己的實力,一舉一動,均有莫大的魅惑之力,非自己清靜修持多年,隻怕也要廢些功夫。
“哦,這是你在邯鄲停留時知曉的?”
於焰靈姬之言,周清還真是有些詫異,按理說,焰靈姬乃百越之人,再加上一直被困在新鄭,唯一的趙國之行還是自己令下,讓其在照眉池教導雪姬。
想來知曉趙國的隱秘之事,也是在那段時間,又聞紀嫣然之語,確實如此。看來,那蒼璩身上的血脈還真是不俗。
魏公子信陵君乃魏國王室,趙國雅夫人乃趙國王室,身兼尊貴的血脈,卻聲名不顯,的確有些可惜,但其資質的確超凡。
“近年來,秦國陳兵趙國邊境,以至於邯鄲城內長平之戰的故事流轉,涉及趙括,自是有聞,公子,奴家還是了解不少信息的。”
於公子頗為詫異的神情,焰靈姬甚是不滿,難道在公子的心中,自己除了一身火魅之軀以外,就沒有別的用處。
美眸閃爍,看著身前不遠處的紀嫣然,低語緩緩,身姿幻光搖曳。
“無論是在邯鄲,還是待在大梁城,嫣然受雅夫人、無忌照顧頗多,如今,他二人均以離去,嫣然無以為報,隻能在這個孩子的身上多費些心。”
“玄清閣下,還請出手相救蒼璩一命,若成,嫣然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昔年大恩,沒敢相忘,承影之劍落在玄清子手中,自己隨蒼璩一同將其要回,如今玄光潰散,性命垂危,自己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
自己孑然一身,自從師尊離世之後,獨居雅湖小築,別無所求,雖然囂魏牟與龍陽君多次相邀,欲要助力魏國大勢,但終究不過小有起色,難得大成。
數年後,秦國府庫充盈,兵甲器備,劫難加身,一切都難以再見,若然可以救下蒼璩,也算有所得。
“其實,在大梁城的時候,我就已經給過蒼璩機會,隻要他向我問道,不僅其所創的玄功可以大成,就連破入悟虛玄關,我都可助力一二。”
“諸夏之間,玄清從不輕易施舍恩惠,天道亙古,予之,拂取,奈何?”
“不過,當是我既然給你那塊玄玉,今日看在嫣然姑娘的面上,再加上陰陽家、楊朱一脈同源的份上,我可以再給他一個機會!”
“至於你,所要付出的當微不足道!”
蒼璩此人,自己很欣賞,在原先的計劃中,他會是相當重要的一個人,隻是在大梁城的時候被他拒絕了,今日,終究還是在回到自己跟前。
與上一次所不同的便是代價!
行至紀嫣然跟前,揮手間,其遮掩端的薄衫化作飛灰,消失不見,看著那張絲毫不遜色身側焰靈姬的絕麗容顏,直視其靈光雙眸,緩緩言之。
“數月來,你帶著蒼璩找過不少人吧?”
小聖賢莊的一處偏遠庭院內,偏廳的軟榻之上,身著漆黑長袍的蒼璩氣息微弱的躺靠在其上,周身斑斕玄光交織,玄牝之力護持其心脈,保留最後一份生機。
靈覺籠罩其身,一股股迥異的氣息出現在其身體各處,有陰陽家五行長老土部一脈的厚德生機之法,也有陰陽家水部一脈的上善若水之法。
似乎還有醫家一脈的奇經八脈之法,還有疑似百越之地的巫術秘法,……,零零碎碎,在蒼璩身上留下的玄力氣息不亞於五六道。
看來,自己並非他們的第一選擇呢,瞥著偏廳內的紀嫣然,其余諸人均在庭院內等待著,這等涉及肉身本源損毀的傷勢,若是普通人的話,那些人出手當然有用。
但修煉者的肉身本源,暗合精氣神,一損皆損,更何況還是蒼璩破入化神的道理傷勢,欲要出手救他,修為起碼也得高其一個大境界。
“是。”
“可惜,都無能為力!”
紀嫣然面紗不顯,聞此聲,傾世姿容上略有一絲歎息,秀首低垂,看著軟榻上的蒼璩,輕輕搖搖頭,找尋過陰陽家術者一脈的長老,他們也隻能夠短期穩住傷勢。
欲要將其治愈,除非東皇太一出手,但南公而語,東皇閣下不會出手救治凡人的。其後,南公也以百越秘法施展,可惜,也是無能為力。
月前,也曾在趙國尋到念端先生,以其能力,也不過穩住傷勢,其言,非扁鵲複生與武道極高之人不可治,萬般無奈,隻好循著消息前來小聖賢莊。
“禍兮福之所依,福兮禍之所伏!”
“歷經玄功潰散之劫難,破而後立,再度新生,他將會真正妙悟道理本源!”
屈指一點,便是一道紫色玄光沒入蒼璩的體內,刹那間,那數月來一直維持蒼璩生機的玄牝之力為之潰散,呼吸之後,其五髒六腑的諸般混亂力量反撲,心經九脈為之瞬間斷裂。
噗!噗!噗!
維持生機的最後一點力量不存,心脈的激蕩之力也為之不存,脈搏的跳動為之低沉,宛若幽谷落雪,筋脈逆轉,一縷縷猩紅的鮮血從其嘴角流淌而出,悶哼聲不斷。
觀此,紀嫣然仍舊靜立身側,明眸靜靜看著眼前種種,蒼璩的心脈被入侵,整個人看起來都將回天乏力,本能出言,但隨後壓下,無論如何,結果也不會更壞。
“以我現在的實力,想要將其完全的恢復,起碼也得一天一夜的時間。”
周身百脈盡毀,丹田玄力不存,體表的漆黑玄光彌散,生機之氣漸消,五髒六腑更是為之沉寂,那原本就已經蒼白萬分的神容上,呈現死一般的平靜。
雙手緩緩掐動印訣,周身紫色玄光包裹,隨後,又是一掌打出,濃鬱萬分的玄牝本源之力沒入蒼璩的眉心正中,隻消靈覺未散,尚未敗亡的肉身皆可重塑。
輕語之, 整個人不在多言,一束束生機內斂的玄牝之力進入蒼璩肉身,休養其靈覺識海,由上而下,徐徐修複其體內斷裂的筋脈,受損的髒腑。
“多謝玄清子閣下,嫣然在外面守著!”
紀嫣然屈身一禮,緩緩退出偏廳,既然對方如此之言,放心矣。
不多時,整個廳內,複歸寂靜,只剩下周清靜靜矗立在軟榻跟前,源源不斷的玄牝之力沒入蒼璩之身,護持靈覺,再下心脈,複蘇震蕩,微弱的血氣之力滾滾而出,順著玄牝之力的引導,湧入周身上下。
“公子剛才傳音,讓你們明日前往正禮之廳,代表道家天宗觀禮!”
偏廳之外,焰靈姬亦是守候在外,未幾,神色意動,曼妙的身軀微轉,看向同樣在庭院中等候的小靈、虛凡等人,他們是公子看重的天宗弟子,有資格觀禮。
“是!”
小靈應聲而落,道禮而下,身旁的虛凡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