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此行前來奉道武真君之命收拾天澤的人便是白芊紅,無論是最開始對自己的遊說,還是今夜設伏,一舉將天澤擒拿,都甚是乾脆、利落。
舉手投足之間,言行舉止之間,都內蘊非凡魅力,謀略縱橫,自己未敢小覷,能夠被道武真君倚重之人,定有非凡之處。
除其之外,份量最重的便是上首那位焰靈姬了,本身為百越之人,根據先前的謀劃,乃是讓其接任天澤的位置,統領其留下來的力量。
雖非真正的大權,但若是對方真的表現出足夠能力,想來道武真君也不會吝嗇,如此,自也是看出對方於道武真君心中的不俗。
二人之言,自己都得細細思量,既然做出了抉擇,那麽,必然要謀略長遠,秦廷之下,道武真君盛寵不衰,能夠交好,那就盡量不得罪。
焰靈姬之言,自己近距離之下,也是入耳,如果那白芊紅不同意,也不會前來問詢自己。既是問詢自己,那就代表她們兩個人的意思。
葉騰面上笑意流轉,區區一些百越人,比起她二人的面子,份量還遠遠不夠,朗聲語落,便是定下天澤與百越人的結局。
“賊首天澤,罪行深重,著武真君令,殺!”
比起焰靈姬同百越的淵源,白芊紅處理起來,沒有任何的負擔,對著葉騰點點頭,美眸轉動,左右招手,便是兩名身著黑色勁裝的女子。
隨著口中嬌喝之音落下,豁然間,寬闊的正廳內,一道明亮的劍光忽閃,一顆大好的頭顱橫飛而出,滾熱的鮮血噴湧整個明柱。
那赤眉龍蛇尚未說出最後一句,怒目之下,勁風忽略,深藍色的長發零散地板之上,數息之後,那頭顱滾落地板之上。
此行,功成!
“即如此,襄城這裡的一切就暫時交由葉大人整頓。”
“根據武真君所書,明歲應該便可歸韓國,期時,當親自引領葉大人前往興樂宮面見秦王,以述大功,以述前路。”
“那時,南陽之地的穩定與否,葉大人應該知曉其重要性!”
南陽之地,雖不若洛陽為三晉要道,但其地處仍是不凡,南側皆高山大川,東南方向則是直通楚國,正東方向則直通魏國,東北方向則直通韓國新鄭。
此地若落在秦國掌控之中,那麽,便會形成對整個山東六國的三線壓製,一者上黨太原之地,可直入趙國、燕國,三川郡直入三晉,南陽地直入楚國,此地在手,大勢更為磅礴。
武真君文書之令,一者為賊首天澤,叛亂襲殺,罪行當誅,這一點,就是焰靈姬都不曾辯駁,二者便是遊說韓國南陽守,穩定南陽局勢,以待良機。
從楚國而出,不過半月的時日,一切種種均塵埃落地,白芊紅心中微微舒緩一口氣,看著廳外走入的陰陽家娥皇,又看向葉騰。
此人在數年之間,不聲不響的將天澤滲透,無怪乎放任其做大,對方的做大,便是己身做大,己身的做大,好處不自言明。
“請芊紅姑娘轉告武真君,除非新鄭那邊傾盡全力攻打南陽,否則,南陽當恢復繁盛之景。”
“況且,以如今新鄭的局勢,韓王四子與韓王九子相爭,葉騰以為,當維持平衡之態,但也要給予新任太子韓宇一定助力。”
“如此,鷸蚌相爭,方能坐收漁翁之利!”
葉騰很明白跟前女子之意,治理南陽甚久,對於南陽之地的重要性更是知曉,既然有了抉擇,自然要努力攀登而上。
比起山東六國,的確,在秦國可以有希望得到在六國不可能得到的君候之位?此位置,大凡天下之才,誰不歡喜悅之。
躬身又是一禮,深沉而道,韓國如今的行事,若想要全力攻打南陽,是有相當大的成功幾率,但若然真如此,韓國那就自取滅亡了。
既然新鄭那邊不敢輕舉妄動,自己當可插手新鄭之事,一覽為棋手的暢快,數月來,太子韓宇與白亦非等多次接觸自己,無怪乎,想要徹底壓倒流沙。
現在,自己給他們這個機會。
念及明歲跟隨武真君入秦,那麽,到時候須得交給武真君一份滿意的回應,不然,就是己身憑借武真君,得到秦王政的賞識,心中也不安穩。
“甚好!”
白芊紅同樣面上笑意綻放,有些事情,即使自己不說,對方也能夠領悟之,此人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不出意外,未來一個中樞上卿的位置跑不掉。
“南陽守葉騰趁夜攻入襄城,一舉將盤踞襄城、昆陽、魯陽等數城的百越賊首天澤擒拿,直接殺之,懸屍城門七日,百越諸人臣服,未敢作亂。”
“繼而,天澤麾下的近五萬兵馬納入葉騰手中,以南陽之地近年來的休養,未來三年內,當可擁有一支戰力不弱的十萬大軍。”
“不僅如此,在襄城的城主府,葉騰還親自出門相迎太子韓宇派遣的使者,公子,這可是已經有些超出我們的預料了!”
紫醉金迷,連綿,無論在韓國內外發生什麽事,發生多大的事,對於紫蘭軒的客人來說,似乎都不甚關心,入其內,隻有懷中的女子是否美麗,隻有入口的清流是否醇香,隻有榻上的毯子是否柔軟。
除此之外,再無其它,喧嘩盈沸滾滾,深秋時節的紫蘭軒內早已經火爐齊備,加持獨特的熏香,催人,未幾,整個廳堂上下滿是不住的旖旎之氣。
不過對於紫蘭軒的主人來說,卻早已經習以為常,早早的躲入房中,除非外界有不可處理的要務,不然罕有露面。
仍是二樓拐角的那間靜室之中,貼身的紫色長裙加身,淡紫色的長發高高挽起,一根紫鳳釵穿插,優雅的跪坐在席上,正在調酒,同時口中脆語流轉,余光瞥著房間內的其余幾人。
這是自己從秘密渠道得來的南陽訊息,半個多月前,他們的所思所想,雖然已經有些體現,但似乎在南陽之地的紛爭中,受益最大的並不是太子韓宇。
而是那位隱約被他們有所忽視的南陽守葉騰!
悍然而起,攻入襄城,斬殺天澤,據流沙所知,天澤早已破入化神,以天澤的性子想要離開的話,絕對不成問題,但就是這般,也被直接擊殺。
如此結局,可就值得細細思量了,要知道南陽守葉騰先前可是血衣候白亦非的手下,而如今的朝堂西宮之上,其人與太子韓宇走的很近。
從消息所言,葉騰出門相迎使者更已然說明問題,難道太子已經拉攏了葉騰?亦或者說葉騰與太子等人之間達成了什麽交易。
“利之所在民歸之,名之所彰士死之。是以功外於法而賞加焉,則上不信得所利於下,名外於法而譽加焉,則士勸名而不畜之於君。”
“此為外儲之論,葉騰其人昔者便為南陽守,按照功勞,早就應該入卿位,但血衣候將其納入麾下為將,數年征戰,功勞甚大,亦可為左右司馬。”
“壓迫之,劉意佔位,鄭國之事,南陽為棄子,數次而為,以葉騰這般的文武才學,此時攻殺天澤,背後當有所謀,秦國……道武真君!”
仍是一襲尊貴的紫色錦袍加身,來至齊國東海的上好絲綢織就,其上繡著雅致的竹葉花紋,一枚羊脂白玉發簪束發,交相輝映。
隨意的端坐在條案後,手掌把玩著腰腹的美玉,窗外的涼氣徐徐而入,漆黑的發絲隨風而起,紫女所言信息,韓非同樣知曉。
沉吟許久,那俊逸的容顏上又是笑意閃爍,無論南陽之地的結果如何,總之……自己還有時間,只可惜,時間已經不多了。
喃喃而語,南陽之地出現一個葉騰,此人確實出乎自己的預料,而秦國道武真君所謀更是出乎自己預料,看來,那葉騰已經已經投秦了!
否則,以葉騰的身份和地位,絕對不敢動天澤,南陽之地若失去,整個韓國的國土將會直接失去一半,便只會剩下以新鄭為中央的幾十座大小城池。
“葉騰出手天澤, 掌控整個南陽之地,九公子,想來秦國那道武真君已經派人說服葉騰了,之後出門相迎太子韓宇,也是為了維持新鄭的局勢。”
“誠如是,隻要秦國不東出,葉騰就會一直是太子助力,而太子也可以借助南陽之地的勢,加持己身,徹底坐穩。”
“這對於流沙來講不是一個好消息!”
素衣青衫,朝氣昂揚,張良靜靜的跪立在九公子身側不遠,聞其聲,心間亦是明悟甚多,原本的預料,乃是秦廷道武真君出手,收拾天澤,而後繼續待在南陽地對抗葉騰。
然今日,對方不僅解決了天澤的麻煩,還解決了葉騰的侵擾,如今的南陽雖還屬於韓國,但實則已然半歸於秦國,諾大的疆土,不俗的底蘊,就這般……離去了。
“你們就是想太多了!”
“秦國不東出,葉騰不敢動,新鄭之內,區區太子,區區韓王又算得了什麽,想要修補一間破屋很麻煩,但推掉重建卻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