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君焱妃身軀微側,看向天宗玄清子,陰陽道禮,呼吸之間,笑語嫣然。
記得武真侯先前曾言,並不干涉陰陽家蜃樓之事,可如今……有些不妥,當初東皇閣下也曾言,一天下之前,武真侯與陰陽家不會有什麽太大衝突。
縱然一天下之後,……一切未可說。
同屬諸子百家,同屬最為本源的道者修行,自己雖感應不到玄清子的修為,但多年前,其人就已經破入玄關,同東皇閣下一戰,不分勝負。
或許東皇閣下更勝一籌,可……玄清子資質堪為道者千年以來第一人,進境極快,破入玄關之後,如今進境未可知。
靈覺神融天地,感知玄清子的氣息,同如今的東皇閣下一般無二,甚至更為虛無縹緲一些,合道歸元,便是將己身之道化入天地大道。
待到真正的身融萬物,則大道圓滿,那個境界自己未曾觸及,不可知。
但……玄清子攔阻動用修築驪山陵寢之力,鑄就蜃樓,東君略有淺淺的不滿。
見狀,秦王政立於上首輕輕一笑,沒有多言,王弟既然有此語,想來別有深意,十年之功,足堪秦國一歲賦稅,實在是不可小覷。
先前,若是沒有王弟在這裡,怕是……自己真的有些心動,陵寢十年之力,雖不小,但自己如今正值壯年,十年的時間還是可以忍受的。
如今,看王弟如何而言。
念及此,也不多言,歸於上首條案,自顧隨意品著尚食坊送來的點心,滅韓之後,韓國中原的一些特色也入秦宮,倒是不錯。
“何意?”
“本侯之意,動用陵寢之力,修築蜃樓頗為不妥也。”
“陵寢之力,堪為社稷之力,蜃樓之力,乃是為大王前往海上仙山,尋求長生,乃為私人之力,兩者豈可混為一談。”
屈指一點,蜃樓的錦帛圖紙飛向東君。
自己的意思應該不難理解,欲要用秦國國府之力鑄就蜃樓,靡費極大,這一點……自己是不可能同意的,十年之功,若是放在穩定諸夏大局了,收效更大。
而且,蜃樓之謀,前往海上仙山,既是陰陽家必行之路,搜尋長生是否為必要之事……周清說不準,如此,更為不同意。
陰陽家……終究太神秘,蒼龍七宿的秘密,自己雖知曉不少,可……終究不若陰陽家。
“願聽武真侯建言!”
東君焱妃踏步而動,腳下暗金色的玄光隱現,秀發隨風飄動,姿態綽約,似乎……自己已經明悟武真侯的意思。
如此,一切便可以商量。
單手平伸,一股柔和的勁力拂過虛空,蜃樓的圖紙落在素手之中。
“蜃樓的築造,按照東君數年前之言,應該是與公輸家合作打造。”
“依照蜃樓的圖紙,長九百丈,寬六百丈,高三百丈,海域之上堪為島嶼一般,沒有獨特的鍛造之術,沒有陰陽術與霸道機關術的結合,怕是難以維持整個蜃樓的運轉。”
“陰陽家傳承上古,底蘊堪為百家之最,所以,本侯很是好奇。”
蜃樓之大,若是成功鑄造出,在海域之上,絕對堪為一座小型的島嶼,再加上公輸家的霸道機關術,相對於墨家的機關術,更有攻擊性。
可公輸家的霸道機關術想來秘不示人,陰陽家的獨門陰陽術更是底蘊珍藏,若然可以……落於學宮之內,慢慢消化,化入學宮之內。
豈不妙哉!
“武真侯之言,莫不欲要以觀陰陽秘術和霸道機關術?”
東君焱妃雙眸綻放光華,道出玄清子言外之意。
靜待上首的秦王政聞之,亦是好奇,陰陽術與霸道機關術……也就那般吧,王弟何以如此重視?
“非也,以本侯如今的修為,那些陰陽術和霸道機關術無用。”
“本侯之意,是想要護國學宮軍器院堂與水軍院堂兩大院堂之人參與蜃樓的一應建造,從蜃樓的初始建造,到蜃樓的完工。”
“蜃樓之內,一切種種,不得有隱瞞之所在。”
以周清的目光,那艘蜃樓之船,實在是匯聚陰陽家諸般陰陽術和公輸家霸道機關術的精華所在,果然能夠讓軍器院堂、水軍院堂,乃至於將作少府的人受益,整個大秦的水軍、器械之術都會上升一個層次,乃至數個層次。
白白放過這個機會,豈不可惜,更有一點,巴蜀那邊的水軍雖然如火如荼,但水軍之船隻相較之吳楚之地,還是相差不少,更別說同齊國、燕國相比。
語落,單手負立身側,看向東君焱妃。
“陰陽術之精華與霸道機關術之精妙,普通之人可是參悟不透。”
東君輕柔一笑,那個條件自然不算什麽,可……玄清子也應該知道,陰陽術可不是隨便之人可以妙悟的,還有公輸家的霸道機關術,他們也不會這般輕易獻出的。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陰陽術縱然非人人可以妙悟,霸道機關術亦是如此,但……那就是本侯的事情了。”
能否有所領悟,有所參悟,有所得,是自己要擔心的事情。
周清搖搖頭,不以為意。
軍器院堂與水軍院堂內的人可不是普通人,一則均兼具修行,二則都是從大秦各大郡縣精挑細選而出,他們……不會讓自己失望。
“所需錢財、人力如何?”
東君焱妃深深看了玄清子一眼,自己所修陰陽術,自然知道陰陽術的玄妙,欲要窺得陰陽術精髓,非陰陽家之人不可。
玄清子執意如此,縱然有所得,不過淺顯的陰陽道理,對於陰陽家來說,不算什麽,緊要之處,乃是在於數百萬金與每一歲一二十萬的民力征發。
“以大秦目下的國府預算,並無蜃樓的份額。”
“如此,欲要建造蜃樓,除非開源,擴增每歲進項,以為分化,前幾日,本侯曾在國府之內同治粟內史言語,以國府為根基,宗正和少府令出面整合贏秦宗族商路,重塑一支商旅。”
“以通四方,以達四海,而今河西兩郡洞開,燕趙不日可下,齊魯早有路線,若然實施,治粟內史所言,每歲可多收十萬稅金乃至更多。”
“商旅所得,足以支撐蜃樓,甚至……綽綽有余,而且不違秦法。”
百多年前,商君變法之後,國府上下職責分明,縱然是國君,也是別想要輕易動用府庫之用,而今更是如此,但贏秦宗族龐大, 不可能坐而等死。
便是有贏秦一族的商旅出現,所得之利自然宗族族長最大,如今的贏秦一族族長自然是王兄,隨一天下拓土開疆,諸般齊貨出現。
如天水城的天水商會,如今在河西諸國的據點落下,每一歲可得利數十萬金,而贏秦商旅通四方,再將贏秦一族的商旅整合,所得會更大,族長的私庫自然更大,蜃樓所要建造,當輕而易舉。
“至於所征發的民力,更是唾手可得。”
“如今一天下大勢,山東諸國中,民力超越大秦數倍,如此,東君何憂人力!”
一天下過程中,總會有一些人不知死活,總會有大量的俘虜落下,隨意調遣一二,便會有大量的人力落下,誠如是,諸般問題不就解決了。
驪山陵寢也可按部就班的開動,中樞之內也不會有雜亂之語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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