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功夫後,周邊伏屍滾滾,血流成河。
幸存的民眾眼神中無不是透露著恐懼。
孫桓見無法阻止入魔的潘璋屠戮士民,隻得迅速差人回返江陵大營稟告呂蒙。
……
屠戮的消息,也很快傳回江陵城。
安插於外圍周遭的暗探也如實將情報傳遞至城內。
雖然呂蒙暫停攻城予以圍城斷絕欲圖斷絕城內外的聯系,但由於城南新城的擴建後這讓麾下的兩萬余兵力根本不足以完全封死全城。
霍弋提前安插的耳目通過新城傳進來了軍情。
舊城上。
霍弋靜靜聽聞著斥候匯報了枝江的遭遇後,麾下的霍家軍眾頓時間怒火中燒,義憤填膺起來。
“什麽?吳狗竟屠戮手無寸鐵的鄉親們?”
“雜碎!我勢必斬盡吳人,以解此恨。”
霍氏部曲紛紛利刃杵地,厲聲咆哮起來,心態憤怒不已。
霍弋見狀,面上也浮現著悲憫之色,主動站出來請罪道:
“諸位,我先前就是擔憂若是吳軍久攻不下江陵城會有部眾按耐不住會選擇屠戮我霍氏族人,故而提前讓族兄前去遷徙至夷陵西側的秭歸城暫居。”
“沒想到吳人竟然如此喪心病狂,連枝江周邊的無辜士民都不放過。”
“此乃弋之罪也!”
此言一出,原本還滿腔怒容的霍氏部曲紛紛拱手回應道:
“將軍,您這是何出此言?”
“您能夠將我等族人提前遷離免遭於難,弟兄們心下已經是十分感激。”
“對呀~只是沒有料到吳狗如此喪心病狂,連無關聯的枝江父老都不放過。”
“所謂冤有頭,債有主,還請將軍下令殺出城去復仇!”
“復仇,復仇~”
隨著將官的高聲呼喊下,此時麾下的霍家私人將士們各自手持兵刃高舉怒喝著,可謂是戰意無窮。
雖說霍氏族人相安無事,但古代人鄉土氣息本就極其濃厚。
現在霍家軍聽聞自己家鄉被屠,他們皆是血氣方剛的男兒又豈能忍受?
眼見麾下私兵面上無不是浮現著滿腔的恨意,戰意仿佛如滔滔不絕的江水般連綿不絕,霍弋一時忽是若有所思,暗暗道:
“照這麽來看,吳兵於荊州土地上大肆屠戮也並非壞事啊~”
須臾間,他驀然想起原史上呂蒙攻略荊州的戰術便是攻心之策,嚴令麾下將士的軍紀杜絕劫掠之事發生,收復各地後對當地百姓秋毫無犯。
也正是如此,速定荊州後境內才鮮有郡縣不穩、叛亂的情況發生。
念想於此,霍弋頓時心下一喜,“分兵攻襲夷陵的吳將此番氣急敗壞之下縱兵殺戮,豈不是違背了呂蒙攻荊州的方略?”
“照此來看,吳人於荊州製造的殺戮越頻繁反而時局越對我軍有利呀!”
稍作思索,他心下再度有所定計,頗為自信的沉吟著:“這一屠便將江東徹底屠得無法爭奪荊州,好啊~”
“呂蒙等著,等前線主力回援之際,便是本將反攻之時,”
“到那時,我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人民戰爭。”
理清其中的思緒,霍弋內心深處狂喜。
不過此番被屠戮的便是枝江民眾,他作為當地人自然不能將喜色浮現表面。
他隨即面色變幻一陣,語氣嚴肅道,“不可!”
“咱們此番兵力處於弱勢,貿然出戰勢必正中呂蒙下懷,那時候怕是非但無法復仇反而還會搭上咱們自己的性命,甚至會因此失守江陵。”
“江陵乃我方腹地,一旦失守,後果將不堪設想……”
此言一落,麾下將官神色鄭重道:“那此仇就不報了乎?”
“當然…不能不報!”聞言,霍弋猛然厲聲高呼著,“只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不能意氣用事。”
“還請諸位弟兄權且忍耐一番,等關將軍回援之時,本將必親自領你等砍了屠戮枝江的吳將首級予以祭奠父老相親。”
“本將可對天發誓,若此仇不報,當……”
“將軍,我們相信~”
“您不必發此毒誓。”
眾將士眼瞅著霍弋作勢又要舉手發誓時還不待其言語吐落,便紛紛自發高喝著。
瞧著安撫好了麾下將士,霍弋面色重新恢復以往的平靜之色,側首吩咐道:“命潛藏城外的斥候密切監視著夷陵戰況,有任何變故立即來報~”
“並時刻關注北邊動向,一旦有關將軍回援的情況也稟告於本將。”
“遵命,”
軍令傳下,方才傳令的斥候未有絲毫的猶豫迅速拱手應道。
江陵城得到枝江被屠的消息, 隨著霍弋做出相應的部署之時。
與此同時的城外吳軍大營內,主將呂蒙聽聞朱桓差人前來匯報的情況後,饒是一向性子平和,頗為儒雅的他這一刻也不由面色扭曲,怒火衝天。
“潘文邽壞我大計,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神色頗為惱怒,怒斥著。
大發一通脾氣,連帳中眾人一時都不敢上前勸說。
軍中諸將校也皆是頭一次見到他們敬重的呂將軍那麽大怒火。
等發泄良久後,呂蒙的氣漸漸平複下來,他稍作沉吟後看向一側道:“仲翔,本將命你立即西進前去解除潘璋的兵權,命孫桓代管其部前去攻佔夷陵。”
“然後你將潘璋與本將帶回大營。”
此言一出,帳中眾人面上頓時紛紛變色,心想這回呂將軍怕是要來真格的了。
虞翻見狀,面上也浮現著些許擔憂,拱手勸道:“將軍,目前正值用人之時,關乎這事是不是先暫不追究,等潘將軍與孫將軍合力攻下夷陵戴罪立功?”
“仲翔怎麽也糊塗了?”
此言剛落,呂蒙便斜眼緊緊盯凝著他,沉聲道:“咱們若想要攻取荊州諸郡就勢必要嚴肅軍紀,禁止劫掠之事發生。”
“唯有對荊襄百姓秋毫無犯,咱們進取荊州才不會遭受群起反抗。”
“若不然,我軍何以染指荊州大地乎?”
鄭重予以解釋一番,呂蒙神情也愈發嚴肅道:“此番本將不僅僅是讓你解除潘璋兵權,還有讓你安撫枝江士民的重任,仲翔可明白我心意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