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權打量了那人一番,面帶微笑道:“兄台是在喊我麽?我們認識麽?”
那人楞了一下,看了看趙權,又瞥了一眼趙玉盤,道:“怎麽?趙兄,你不記得了?我是秦照啊,以前,我們經常一起喝花酒,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趙權聞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暗想,原來如此,沒想到,這家夥竟然跟自己的前身是酒肉朋友。
趙玉盤禁不住掩嘴一笑,不過,這一幕卻被那自稱秦照的書生看在眼中,他早就看出來趙玉盤是女扮男裝,此刻更是禁不住油然而生一絲驚豔之感。
趙權隻好跟這個秦照客套一番:“幸會幸會……兄台今日想必也是來這裡參加遊園會吧?”
秦照不無得意地笑道:“正是,就連邀請函都是師師姑娘給的,師師姑娘與念奴是好姐妹。”
說完,秦照指了指身邊的女子,那女子對趙權福了個禮,笑盈盈道:“崔念奴見過趙公子。”
趙玉盤眼睛一亮,打量著崔念奴,笑道:“你就是金錢巷的崔念奴姑娘?”
“正是……”那女子含笑點頭,她早已看出趙玉盤是女扮男裝,但還是看破不說破,問道,“請問這位……兄台貴姓?”
不等趙權開口,趙玉盤就像個男子一般拱了拱手,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念奴姑娘,在下是他的弟弟趙福。”
崔念奴又給趙玉盤福了個禮,眾人就算是認識了,就一起邊走邊聊。
這時候距離近了,趙權才仔細看了看崔念奴,這女子的年齡不大,看樣子大約有十四五歲,瓜子臉,薄薄的嘴唇,姿容俏麗,身材較小玲瓏,言談舉止間頗有幾分清純可人的氣質。
秦照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趙兄,那首傳遍京城的《青玉案》是你寫的?”
“是的……”趙權笑了笑,輕描淡寫道,“其實,我那天只是寫出來應景而已。”
秦照大吃一驚,在他的印象中,趙權當初只是個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萬萬沒想到,那首《青玉案》竟然是這家夥寫出來的……
崔念奴一臉崇拜地看著趙權,眼波流轉,嬌笑道:“趙公子當真是文采非凡!以後,趙公子能否給小女子寫幾首詞?”
崔念奴一直很喜歡唱《青玉案》這首歌,今天竟然在這裡見到了這首詞的作者,她當然是喜出望外。
趙權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這個嘛,既然念奴姑娘開口了,在下自然會盡力而為。”
起初,趙權以為秦照和崔念奴是情侶,但實際上並非如此,他們倆只不過是同鄉而已,崔念奴對秦照其實並不熱情。
相反,崔念奴對趙權非常欽佩,她自然也聽說了趙權近期的一些事跡,對於這個文武雙全的少年英雄暗暗有些傾慕。
聽了趙權和崔念奴這幾句對話,秦照心裡沒來由地有幾分嫉妒,以前怎麽不知道這家夥有這些本事?他不過是個商人而已嘛……
進了瓊林苑,裡面的景色立刻就讓趙權耳目一新,幾棵松樹點綴在一些黑瓦白牆的屋舍間,旁邊有著許多不知名的各色鮮花。
趙玉盤本想摘幾朵鮮花帶回去,但她顧忌自己此刻女扮男裝,隻好打消了這個念頭,一時間不免有些遺憾。
眾人邊走邊聊,說話最多的就是秦照,這家夥唾沫星子滿天飛,言語之中洋洋自得地吹噓自己的身份,他是大文學家秦觀的孫子,其父秦湛則是隱相梁師成的座上客。
由於受元祐黨人子弟的限制,秦湛仕途無望,多年前一直遊學在外,梁師成自稱蘇軾後裔,先後援助了一些元祐諸家的子孫,秦湛後來成為梁師成的座上客,也是在情理之中。
抱梁師成的大腿雖然說起來並不算光彩,但現在即使蔡京父子也要對梁師成獻媚攀附,在秦照看來,趙權這樣的商人,怕是這輩子也攀附不上梁師成,只要憑借梁師成那層關系,將來給他弄個官做,或許並不是很難的事情。
聊了這麽久,秦照已經感覺到,趙權對於以往的事情似乎已經忘得乾乾淨淨,這卻讓他有些意外。秦照又隨口聊起了一個叫做談信的文人, uukanshu 趙權當然不認得那個談信,便只聽不插話。
秦照笑道:“趙兄還記得談信嗎?他今年高中了進士,如今就在翰林院任職,金科狀元秦檜與他有些交情,有機會,我們也可以聚一聚。”
趙權聞言頓時心中一動,想來那談信也是自己前身認識的文人,他與秦檜竟然是同年進士,兩人竟然還有些交情。
趙權一時間倒是有個促狹的念頭,如果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弄死秦檜那個奸臣,免得那廝以後禍國殃民。
秦照哪知道趙權暗藏的心思,試探道:“趙兄文采過人,很多人都對你的詩詞讚不絕口,你可曾想過考取功名?”
趙權自然不會透露自己隸屬於皇城司的身份,只是笑了笑:“暫時沒有那個想法,人生苦短,還是及時行樂吧。”
秦照乾笑道:“說的也是,人各有志嘛,趙兄文武雙全,年輕有為,必有飛黃騰達的那一天……”
趙玉盤瞥了一眼秦照,心中暗暗不滿,這廝怎麽如此呱噪,若不是在這種人多眼雜的場合,真恨不得給他一個耳光,讓他趕緊閉嘴……
就連崔念奴也不願意附和秦照,無論秦照說些什麽,她幾乎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近期,趙權儼然成了開封府百姓們心中的少年英雄,秦照與他久別重逢,身邊既有崔念奴這樣的名妓,又有一個明擺著女扮男裝的女子,秦照自然要在他們面前炫耀一番,顯示出自己的優越。
不多時,眾人就到了遊園會的主會場,那裡有幾個精壯漢子把守,沒有邀請函是進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