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一般的村民不同,他們對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信的並不深,更多講究的是利益,土豆產量大,多種一季就多一季的收益。
“洛伊啊。”三叔公敲敲桌子,緩聲道:“我們幾個老家夥留下來,意思你應該也清楚吧?我們想多拿到一些種糧,當然,肯定不白拿,就按精米的價格,從你這收一些土豆種糧如何?”
趙洛一沉吟一下說到:“三叔公,這個價格收回去,種出的土豆還給我分成嗎?”
幾個族老互相看看,六叔公笑呵呵的說到:“洛伊啊,這按精米的價格來收,已經不低了啊。”
趙洛一搖頭,幾位族老都變了臉色,但他也沒有幾分畏懼,隻說到:“幾位叔公大伯,要說按照精米價格來收土豆,這價格的確不低,我也不是要駁幾位長輩的面子,而是這後續抽成,我另有用途。”
三叔公道:“你有何用途?”
“我與三十裡鋪,東溝,還有北地三個員外有協議,為了完成協議,下一季種植前,我需要拿出足夠多的土豆才行。”趙洛一肯定的說到:“我可以送幾位族老多一些土豆種,但抽成不能少。”
“洛伊啊,那你能送幾位長輩多少呢?”趙書和問到。
“大幾十斤沒問題。”趙洛一說到。
頓時在場有幾人臉色就不好看了,五叔公歎口氣說到:“洛伊啊,我可是聽說了,去年你送給那些外姓的人,也有幾十斤一家呢,到了咱本姓這裡,也這個數不合適吧?”
“這不一樣。”趙洛一道:“送給他們的都是救急的食物,將來是要他們全額還我的,送給幾位長輩的,都是種糧,將來只要抽成而已。”
他發覺幾位族老都精明的很,有一點糊弄哄騙他的意思,提出買很正常,價格給的也不低,但是後邊問送多少,又嫌棄送的數量少,拿關系來壓他,這就有點過分了,於是也不再客氣開始裝糊塗反擊,故意模糊還本金和抽成。
幾位族老頓時不吭聲了,他們心裡清楚的很,同樣幾十斤土豆,全額還回來也不過幾十斤,但兩年四季的抽成,那就多多了,但是他們又不好點明這點,畢竟是他們先講關系,用關系來說事兒的,突然改談利益,有點拉不下臉來。
“洛伊啊。”趙書和先開口了,他說到:“那你這最終是個啥意思呢?我有點聽不明白了,就想要那點抽成?這真金白銀買你那土豆,你怎還不樂意呢?”
趙洛一也不藏著掖著,說到:“土豆賣精米的價格,尤其是賣給您幾位長輩,那就是我不懂事了,幾位長輩家裡地多,我可以多給一些土豆,但是抽成不能少。”
在幾位長輩臉色驟變的時候,他說到:“一成的抽成給的是修水渠的,主要是為了村裡,這兩成的抽成,才是合作。”
幾位族老都不說話,在細細思量著什麽,三叔公忽然笑了一下,問到:“洛伊啊,那三個員外抽成多少?”
趙洛一伸出三個手指答道:“三成,我隻負責出第一季種糧,教導種植方法,其他耕種澆水施肥收獲,我都不管。”
“那你要這些抽成是…?”
“繼續推廣,盡量推廣到更遠一點的地方。”
“如果那幾位不守規矩呢?你可有後手防備?”三叔公問到。
趙洛一猶豫一下說到:“這…已經有契約了,如果他們不守契約的話,我雖然也有些後手,但有多大用處就不知道了。”
“契約給我看下。”
趙洛一取出契約,交給三叔公看。
“契約問題不大。”三叔公沉吟一下說到:“三十裡鋪和東溝這倆不用太擔心,北地這個…你請這個保人只怕分量不夠,到時候他八成要耍詐欺你。”
趙洛一一愣,眼巴巴的看著三叔公,問到:“那三叔公覺得我該怎麽做?”
“其他兩家照常,這家來了你來找我,我請人作保重簽。”三叔公乾脆的說到,見趙洛一遲疑,他又說到:“放心吧,我請這個人來,他說不出什麽來的。”
“好,那就由三叔公為我做主了。”趙洛一點頭說到,之前他也有類似的擔憂,那就是自己勢單力薄,沒什麽威懾力,這些員外未必會跟他講規矩,現在既然有三叔公出頭,那麽他就不擔心了。
“那就中。”三叔公道:“都別想了,洛伊這孩子不傻,也有大志向,不用考較了,就按兩成收吧,你們幾個心裡也別不忿兒,娃兒這事兒辦的很公道。”
祠堂裡商量完畢,眾人就都行動了起來,村裡各家都開始準備耕種,幾個族老也喊了人來取種糧, uukanshu 趙洛一計算了自己所需,剩下的全都發了出去。
趙三和羅七也來了,幾人開始處理土豆塊莖,這次他雖然有了足夠的糧種,可以全都種上土豆,但他並沒有那樣去做,因為他還需要繳納稅賦,現在市場上並不認可土豆,所以沒有把土豆變現的渠道,所以還要中一部分小麥才行。
這點他跟村裡人也都說了,各家自己斟酌著來,不過按照他發給每戶的糧種來說,他們即便想全種土豆,那也做不到。
小妹和二妞也沒閑著,輕車熟路的在家處理塊莖,所有人都忙得不亦樂乎。
土豆種植的消息,早在去年就通過各種渠道傳出去了,但是被當成流言的居多,今年給村裡人發放種糧之後,卻是讓這消息在特定范圍內瘋傳。
而讓趙洛一沒有想到的是,這消息傳出去之後,越來越走樣,漸漸帶有了某種神秘色彩,土豆的產量和禁忌,仿佛成了聖物和教條一樣,成了周圍村莊許多人走親戚時候,必然要提到的一個話題,他那句土豆生芽不能吃,更是被當成了真言傳播廣泛。
尤其是他在祠堂講授農時,然後發放土豆種糧的場景,更是被傳的神乎其神,甚至帶上了某種儀式感神秘感,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一個足以稱為他一生當中黑歷史稱呼,在周邊各村流傳開了:
土豆小天師…
這個在他看來,又或者在後世看來戲謔居多的稱號,在當時卻是尊重更多一些,而這一稱謂,伴隨了他之後足有兩三年時間,直到他把紅薯小范圍推廣之後,才有所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