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7年8月下旬,愛因斯坦為《物理學年鑒》增刊撰寫了一篇短評,題為[評雅各布·約翰·韋羅克的《熱學綱要附有許多例題和應用》第二部分],此時距愛因斯坦1905年11月下旬的[評雅各布·約翰·韋羅克的《熱學綱要,附有許多例題和應用》第一部分]已經過去將近兩年了:
“這裡所考察的第二部分探討飽和和過熱蒸汽、蒸汽機、氣體靜力學、氣體動力學(管道中的運動、容器孔的射流)、固體。
和第一部分一道,第二部分也十分適合於引導熟悉微積分基礎的人以有利於處理工程技術問題(特別是與熱機有關的那些問題)的方式掌握熱學。穿插在文本中的問題和計算例題大多符合於實踐中發現的條件,給予學生豐富的實習機會,從而他可以比較容易地獲得閱讀工程論文和計算具體問題所需的熟練技能。
此外,本書提供給學生必要的經驗數據以及許多參考文獻(大多是工程方面的)目錄。本書的編輯簡明扼要,數學符號的應用前後一致,目錄索引編排得清晰完全,所以人們不必費太多時間就能精通專門的問題。”
9月2日,愛因斯坦給哈比希特兄弟發了短信詢問小機器的進展情況:
“親愛的哈比希特兄弟:
受難以抑製的好奇心的驅使,我想問一下你們在幹什麽。從那時起,關於那台小機器我沒有什麽有意義的發現。
謹致問候。渴望消息的
阿爾伯特·愛因斯坦”
而這一天更重要的一件事是普朗克的信使馬克斯·馮·勞厄(1879年10月9日—1960年4月24日)終於來伯爾尼面見了傳說中的愛因斯坦博士。那天勞厄來到伯爾尼後直奔著名的伯爾尼大學,但在那他沒找到傳說中的愛因斯坦博士作,最終他是在郵政電報大樓三層的伯爾尼專利局找到愛因斯坦博士的。當時的場景依然使他感到好奇,當時愛因斯坦正在走廊上來回晃蕩的沉思中:
“一個年輕人向我走來,但他與我的預期相差太大了,我不相信他就是相對論的創始人,所以我沒跟他打招呼。過不多時,他又一次緩步走過接待處,我總算明白他是誰了。
我們邊走邊談,時間一晃過去了幾小時。愛因斯坦遞給我一支雪茄。它難聞極了,我‘不慎’將它丟到了河裡。而愛因斯坦的理論則很讓人愉快。他是一個具有革命精神的人,在我們交談的前兩個小時裡,他推翻了整個力學和電動力學。事實上,我完全入了迷。”
就此,勞厄和愛因斯坦成為了真正的摯友,回到柏林後,9月4日,勞厄立馬給愛因斯坦寫了一封回信,雖然已經與愛因斯坦在伯爾尼面談了,但在信中勞厄首先還是對量子假說提出了質疑,並認為愛因斯坦的對量子假說的辯護說服性不足,只是老調重彈:
“尊敬的愛因斯坦先生!
非常感謝您親切的來信。至於您的不同意見,我不明白,它究竟在多大程度上真的可算是一種反對的理由。畢竟,我的結論是:如果在所討論的狀態下能量不是小得無法測量,那麽與第二定律大概就有衝突(注:勞厄認為能量子假說與熱力學熵增定律矛盾)。
相反的是,您的評論反駁的是樞密顧問福格特(注:沃耳德瑪·福格特,Woldemar Voigt,1850年-1919年,格丁根大學理論物理教授及該校物理學研究所副所長)曾不時提出的一個老的反對理由,我決不可能真的忘掉它。他說,光能本身是不可感覺的,然而卻有可能通過積累,例如借助攝影,檢測它。我對此只是回答說,沒有誰知道非自然輻射會對金屬板產生什麽樣的影響,但我並不真的滿意這樣的回答。因為我不能肯定,輻射的無序性對光化學過程是否是必不可少的。您的評論提醒我,不需要承認這樣一種分子能量積累是可能的。
至於其余方面,在我看來,要回答這些微小的能量子在吸收體中情形如何這個問題,時機尚不成熟。如果把光量子理論作為基礎,並假設只有有限的能量能被吸收,那麽就必須認為吸收的指數律僅僅對於比較大的能量而言是近似地有效的,並避開對這些微小能量子的情形究竟如何的回答(注:勞厄認為能量子假說依然不完備)。”
其次,勞厄向愛因斯坦坦露自己的論文尚有缺點,需要改動:
“最後我還想告訴您,我不能堅持我的論文的第7節,至少不能堅持它的第二部分(注:勞厄1905,該論文討論了光在色散媒質和吸收媒質中的傳播,第7節第二部分的標題是《通過分光鏡對輻射的分解》)。它包含了與天然輻射的普朗克假說(注:天然輻射的普朗克假說是對氣體運動論中的分子混沌概念的類比)的某些思想密切相關的一個錯誤,我將在日內向您談及這一點。”
就是在歸途中的新發現,勞厄也向愛因斯坦做了通報:
“我在歸途中偶然發現了雅各布·勞布(注:Jakob Laub,1882年-1962年,與威廉·維恩一起在維爾茨堡大學工作)在《物理學年鑒》上發表的一篇文章《運動媒質的光學》, 該文從相對性原理導出了曳力系數。此文有一個非常簡潔的基本思想,但不幸的是,它以後包含著兩個直接的錯誤和一處推理矛盾亦即群速度和相速度的互換。即使如此,我並未收回我的推導;相反,它將在以後一期中發表。我已經把我的反對意見通知了作者。”
目前引起自己興趣的論文,勞厄也通報給了愛因斯坦,勞厄此時的確像找到了大神和偶像的迷弟:
“此刻我被約瑟夫·約翰·湯姆遜(Joseph John Thomson,1856年12月18日——1940年8月30日,出生於英國曼徹斯特,英國物理學家,電子的發現者,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第三任卡文迪許實驗室主任,前英國皇家學會會長)的一篇新作《熱物體輻射的電起因》吸引住了,該文很有意思,盡管我不同意它的觀點,因為眼下我無法相信,對於所有物體來說電子與原子碰撞而加速的方式是相同的。(注:在湯姆遜的論文《熱物體輻射的電起因》中,維恩的輻射定律是在這一假設基礎上推導出來的:熱輻射實際上就是在輻射體中運動並與其原子發生碰撞的帶電粒子加速和減速時產生的一系列電磁輻射脈衝。)”
最後,勞厄以下次去伯爾尼面訪愛因斯坦的美好期許結束了這封信:
“請放心,我會利用下次去伯爾尼鄰近地區的機會登門拜訪您。我從與您的談話中得到的那些令人鼓舞的建議太有價值了,我真想多得到些這樣的建議。
請代問夫人好。謹致最友好的問候。您的
馬克斯·勞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