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現在就讓程千裡去死,還是有點便宜了他……”
此刻的驛丞郝大福一臉陰冷,眼神中充滿了怨毒:
“張小二,你把程千裡這廝押進禁閉耳房,今晚先鞭撻六十,待明日辰時,再把這廝火速押解到縣衙…..”
“得令,卑職馬上照辦…..”
驛侯張小二痛快地答應一聲,隨後面無表情地瞟了程千裡一眼,冷冷地說道:“程千裡,走吧…..!”
在驛侯張小二眼中,此刻的表兄命運,已遠不如自己的官運重要,為避免自己受到牽連,他必須當機立斷,與表兄程千裡劃清界限,盡管這位表兄對他恩重如山……
驛侯張小二的此刻心機是,自己在程千裡面前,表現得愈無情,甚至愈絕情,驛丞大人看到後,就會愈加信任他,他的侯爺官位,才會坐得更安穩……
程千裡被一路推搡著,押進了驛站的一間耳房……
這間耳房位於東廂房內側,緊鄰驛站庫房,面積是普通耳房的兩倍大…..
這是龍門驛站設置的一間簡易牢房,主要關押在此過夜的朝廷命犯,以及驛站犯法的驛丁。在耳室之內,除了有幾根綁犯人用的木樁外,幾乎空無一物…..
一名雜役率先走進耳房,並把手裡的馬燈,迅速放到其中一個木樁上。
馬燈內的火焰,如同黑夜山野間的幽藍鬼火,忽明忽暗…..
侯爺張小二走進耳房,並再度發號施令:
“二虎,把程千裡扒光上衣,綁到木樁上,馬上給我鞭撻六十…..”
在昏黑地光線裡,侯爺張小二那尖厲的聲音,如同夜空中的幽靈鬼魅,在耳房內四處遊蕩著,聽著很是撼人心魄……
“侯爺……這….,這不是您的表…..?”
這位驛站打手並不愚魯,他顯然清楚侯爺與程千裡是表親關系,所以在執行鞭撻命令時,顯得有些猶豫不決,馬鞭在空中揮動幾下後,始終未敢用力落下…..
“二虎,你猶豫什麽,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快給我打…..”
侯爺繼續發號施令。二虎以為侯爺是在虛張聲勢,他的馬鞭在落下時,依舊顯得輕飄飄…..
侯爺張小二見此,不由火冒三丈,他搶步上前,迅速奪過二虎手中的馬鞭,然後對著表兄的裸露皮肉,奮力地揮去…..
啪……啪……啪……
三鞭過後,程千裡的裸露胸部,瞬間印上三道血淋淋的鞭痕…..
“二虎,就照我這個標準,給我繼續打……
侯爺張小二用力打下三鞭後,再次把馬鞭拋給了二虎,自己則一臉鐵青地繼續觀刑…..
本就遍體鱗傷,身體極度虛弱的程千裡,在表弟馬鞭的無情抽打下,再度發出錐心之痛,有兩行清淚,不經意間從他的腮邊滑落…….
此刻,程千裡的意識還算清醒,乾裂的嘴唇一開一翕,胸內似有一團野火在劇烈焚燒……
他雙目微張,拚盡全身氣力,向侯爺張小二發出了乞求:
“表…..表弟,請給…..給我一點…..水喝!”
侯爺張小二聽後,鼻孔中不禁冷哼一聲,隨即聲音尖厲地斥責道:
“程千裡,你給我記住嘍,這裡沒有表兄表弟,只有死囚和朝廷命官!”
侯爺張小二這句話,可謂殺傷力十足,程千裡聽後瞬間失去了意識……
“別讓他死了,快,用水把程千裡潑過來…..”
侯爺看後,面無表情地繼續發號施令……
突然,禁閉耳房的那扇角門,被人‘咚’地一腳猛地踹開,有一個肥胖身影,如一頭野牛般衝了進來……
“死太監,你不是人,你個挨千刀的畜生,今天老子與你拚了……”
侯爺張小二、打手二虎,以及室內的兩位驛丁,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頓時驚呆在當場…..
待他們反映過來時,兩個驛丁已被撞翻在地,侯爺定睛一看,來人竟是褚二苟…….
“褚二苟,你……你瘋了,來人,把他給我拿下……”
二虎和兩位驛丁一擁而上,三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把褚二苟控制住…
侯爺見狀有些氣急敗壞,馬上怒斥道:
“褚二苟,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深夜咆哮公堂,劫持人犯,來呀,把他也綁了,馬上鞭撻三十…..
褚二苟見狀暗叫不好,他娘地,好漢不吃眼前虧,如果自己莽撞胡來,不僅無法救出老鐵程千裡,可能還要把自己搭進去,反而於事無補……
主意拿定,褚二苟馬上故作瘋癲壯,開始裝傻充愣,滿嘴說起了胡話……
“哈哈哈……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這些死太監,竟敢刺殺皇帝,亂我大唐,有我褚大將軍在此,你們這些死太監休想得逞……”
侯爺一看褚二苟的瘋癲神態,感覺他不像是故意找事,這深更半夜的,可能是發了什麽癔症?
“來呀,馬上打幾盆冷水,把褚二苟這廝也給我潑過來……”
嘩……嘩…幾盆冷水潑過後, 褚二苟的情緒馬上“穩定”下來,瘋癲神態也隨之恢復了“正常”……
褚二苟故意快速晃動幾下胖腦殼,如大夢初醒般地發出驚呼:
“我靠……老子剛剛睡的好好地,怎麽跑到這裡來了,這是在哪兒,是鬼門關,還是他娘地閻羅殿?
哎呦,侯爺!侯爺大人,您怎麽也在這裡啊?
快,侯爺……快救我出去,我還要喂馬、種地,掏糞呢?”
褚二苟這一系列表演,確實達到了他的預期目的。
侯爺見狀,確認自己的判斷無疑,馬上以和緩地口吻說道:
“褚二苟,你剛才是不發癔症了,這深更半夜地,穿個大褲頭就跑出來了,還橫衝直撞,滿口地說著混話……”
褚二苟一聽暗自高興,心想這死太監果然中招,他馬上借坡下驢地說道:
“哎呦,侯爺對不住了,二苟小時候卻有發癔症的毛病,可沒想到,今晚上怎麽又犯了……”
“哦,原來是這樣…放了他吧!”
侯爺把手一揮,幾個驛丁便松開了褚二苟的雙臂……
“嘿嘿,侯爺……幾位軍爺,你們辛苦,先忙著,二苟先回去睡覺嘍……
褚二苟一抱拳,隨後如同漏網之魚,神態惶惶地又溜回驛站宿舍……
夜裡,褚二苟輾轉反側,幾乎一夜未合眼!
第二天寅時未到,褚二苟便早早起床,連同狗頭軍師李小鬼,也被他悄悄叫醒,二人走進馬房內,開始密謀營救程千裡的萬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