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屈看著竄出來,突然又離開的灘他們,搔了搔頭。
這群人可從來不是那麽聽話的,怎麽今天一看到自己待客就跑了?
難道……
辛屈看向身後,姚共和子不加一塊,一群彪形大漢。
哦,難怪。
“共哥也別在意,族裡的人都是這個性子,有事說事,直來直往。別在意。”
辛屈遮掩了一下。
“習慣了,以前就是這樣。還記得我五歲的時候,阿叔跟老巫他們說話的時候,還動手來著。”共哥顯然見過有辛氏刁民的舉止。
那段歲月,講道理不行,那就動手。
全靠各個姓氏的族人和朋友撐著,小姓經常被欺負,大姓打得頭破血流。
在姚共看來,長辛氏現在階級已經馴化完畢,十分穩當。
但有辛氏這邊,辛屈能摁住底下的人一起乾活就很不錯了,也不指望辛屈能徹底降服這批人。
“那個辛屈族長,方才你的族人說的爵位?那是什麽?”
子不幽幽的問。
辛屈聞言,笑道:“就是祭祀的規格,咱有辛氏乾活、打仗厲害的,給的祭肉就更多。這不昨天我才分完慶功宴,這群沒上戰場的估計是嫉妒了,來問我什麽時候可以上戰場吧。”
“這樣嗎?”子不挑眉,姚共倒是聽得笑道:“嗐,類似剛才找你這種人,我想肯定是有辛氏內那種幹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的家夥。這種人別理會,要是惹得你爽了,找個由頭,驅逐出去就行。伱好歹是個族長,現在還能壓得住下邊的人,還有我們這些親戚幫襯,怕他個屁!”
“共哥威武!不過還得考慮一下其他族人的心思,咱這個位置,還不夠穩。”
“你呀!跟姑姑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這個性子。不到萬不得已,就不可能弄個狠的。”姚共搖了搖頭,理解了為什麽阿叔要說辛屈性格就這樣了。
真的太像了!
“都是族人,沒到最後一步,大家都好說話。”辛屈擺了擺手,“行了趕緊走吧。”
他們很快走了。
而之前躲進巷子裡的灘他們啐了一口:“什麽叫都是族人,都好說話!這孫子給過咱們說話的機會沒?一個勁的鼓搗!現在長辛氏的人,他都敢帶進來!幹什麽?準備篡位嗎?”
“那個灘哥,屈就是族長啊。”
“對啊。他不需要篡位吧?”
“你們站我這邊還是他那邊?”灘轉過頭,瞪了一眼說話的雙生子,不過一個胖一個瘦,除了臉型,就是智商最像。
他倆一開口,就讓灘一肚子火:“行了,少說廢話!辛屈這個混蛋,已經開始明目張膽用自己的權利整我了!他上了戰場就上戰場,下了戰場還把去取鹽的任務給石戊。
石戊他們都已經混完首級功了,該給的都給了!
居然還讓他們去!最可氣的是,雖然直接說只要去了的人,回來都有一斤鹽。
這可是一個首級功的收入啊!憑什麽他一句話就給了!
就算要給,憑什麽沒有我們的份!太過分了!”
灘的咬牙切齒,讓他身後的人們一個個露出義憤填膺的神情。
沒錯,憑什麽!
打仗他們可以不去,但去收鹽布這種活兒,還不簡單?
“我看啊!辛屈現在就是打算跟是長辛氏一樣做了!要變成那種高高在上的長老來欺負我們了!不能再讓他這樣下去!走!去找其他人。
” 灘一咬牙,一跺腳,決定去串聯。
……
而辛屈帶著子不他們到了廚房外,讓早薑加個餐。
“族長,這可都是壯小夥,得吃不少吧。”早薑神情有點擔憂,這一批新來的,估計得吃完族裡晚上半數的份額。
“沒事。你多弄點鹽,鹹一點,他們吃的就少。鹽不必擔心,石戊已經去弄了,最多三天,就會回來。”
“行吧。”早薑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多撒點鹽。
雖然鹽也珍貴,但這裡是有辛氏,鹽真的不見得比得上糧食和肉。
前者不吃頂多沒力氣,後者不吃要命的。
辛屈轉身去找姚共他們。
這些長辛氏的甲士們更多是好奇桌子椅子,之前在集市的時候他們看過,但沒有跟現在這樣坐過。
仔細一坐,那真是感覺很舒服。
難得!
“哎呀,以前去過好多的邑,就你這裡的邑給人一種莫名的肅穆感,你這……應該是跟房屋的結構有關吧。”
看著一座座茅草屋,擺著同一個方向,同一個模樣,仿佛是對半劈開的樣子,這種莫名的整齊,真的會讓人置身其中的時候,不自覺的有一種歸宿感。
讓你不自然的一舉一動中,會更貼近這個地方居住的人。
“嗐,這麽做是為了節省建造城邑的工時。標準化、流程化,一根根差不多大小的木頭,能通過幾乎一樣的工序,快速加工成方便使用的柱子。
打地基也是一樣,面積、深度、夯築的土、力道,速度,一通忙活下來,三十幾個人一起上,一天能造好幾間屋子,又穩當,不容易出事。”辛屈稍微解釋了一下。
他也是花了不少時間,帶著族人磨合出來標準化和流程化,這才有了這座昌平邑。
雖然處處透露著集約,但省錢省力,建設迅猛。
“那……你們不養牲畜的嗎?怎麽這一路走下來,牲畜都沒看到?”
子不略作好奇的問。
辛屈笑了笑說:“牲畜肯定是有養的,但這些牲畜養在了東北角,那邊有專門的棚子。咱們昌平邑這邊的風向是東南風和西北風,所以放在東北角落,風吹來,不管往哪裡吹,都不會影響居住環境,不然養牲畜的惡臭,會熏死人的。”
當然,更重要的是,辛屈造了堆肥廠,已經開始對牛糞進行單獨發酵。
這更是可怕的東西,所以放在了東北方向的城外三公裡處,能看到一堆草棚。
除了牲畜區,還有工坊區,實在是空間不足,這倆只能緊挨著。
“哦,原來是這樣。不過你要小心,牲畜聚在一起,容易害病。”姚共提醒著辛屈,趁著食物還未上來,跟著辛屈講解一些畜牧的知識。
辛屈聽著,不斷記錄下來,確實有很多他不知道的,現在都記了下來。
聊著聊著,早薑帶著人將食物裝在陶盆放在每個人面前:“自己打,分開裝,面片湯,要小心,燙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