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層貴族血脈和利益不統一,這能是一家人嗎?
如果不是因為這次旱情,導致有戎氏內部糧食不夠分了,很有可能長辛氏就被肢解了。
一部分人會叛亂逃離,一部分人有可能跑來有辛氏重新合族,最後一部分就比如姚冊這些已經徹底和長辛氏各個氏族融合一體的貴族,他們傾向於徹底成為有戎氏的一部分。
有戎氏是母系氏族,她們很少直接乾預旁系氏族男性的發展,只是進行貴族層面的血脈互聯。
通過血緣不斷彼此綁定。
反正姓“好”還是姓“子”,只是你是女人還是男人的區別,這個時代這兩個字是互通的。
這差不多是商人貴族姻親往往是兄妹婚的真相吧。
其實不是真正的兄妹婚,而是“好”姓母系氏族與“子”姓父系氏族的聯姻。
屬於群婚製的慣性,發展到現在,偏向於走婚制度。
這就是為什麽歷代商王可以有一堆的妻子,每個妻子都有各自的封地,每年只在一起幾天繁衍,剩下時間都在自己的氏族,擁有自己的財產。
商王的妻子們生下的男丁,都姓“子”,生下的女丁,都姓個自己氏族的姓。
最最出名的,無外乎商代武丁時期的婦好。
當然,也通過這種手段,加強不同族系之間的聯系,漸漸形成一個共主聯邦。
兩人聊著穿過河道窩棚區,看到了大量林狄女人正在拋媚眼,而行人春正帶著一群有辛氏女人呵斥,收稅。
畢竟現在林狄部落能吞的都吞了,這群還留著賣的其他部落女人,辛屈自然不會讓他們白白賺走糧食。
所以,開始打壓一些不聽話的部落,而征稅就是最簡單粗暴的手段。
聽話部落免場地費,不聽話的找茬加罰。
這套流程,是行人春在乾。
辛屈喊了一聲,行人春轉過頭來笑呵呵的走來:“屈,我聽說姚冊來了?在哪……誒……”
當然,他是假裝沒看到,左顧右盼,然後緊接著露出一抹詫異:“哎呀!真是姚冊你啊!十幾年沒見了!你……老了不少啊。”
姚冊依舊是高傲的輕哼道:“你也是,老得不成樣了。”
“那是,畢竟為了有辛氏的商事,操勞操勞也是應該的。”
行人春哈哈兩聲,壓根不在意他的揶揄,轉而看向花熊氏隊列的旗幟:“沒見過的氏族旗幟,是山西過來的?有戎氏下屬的氏族?”
“哼,說出來嚇死你,這可是商公族之一,長杓氏的貴人,子山。”
“哦……長杓氏……”行人春愣了一下,“等等,你是說那個發生長杓尾杓內亂的長杓氏?”
辛屈突然察覺身後的杓山呼吸急促了幾分,眼角余光落在他神情上,不由得露出幾分玩味。
看來有秘密啊!
“咳咳。”辛屈咳嗽一聲,“不是讓夏準備宴席嗎?你要是有空,去幫一下他。”
“哦哦,那我走了。”行人春察覺辛屈眼色示意的驅離,趕緊一溜煙跑了。
“也就行人春能賣你臉色了。”姚冊發現,耜大股就在不遠處死死盯著,神情陰鬱,恨不得吃了他。
姚冊還以為辛屈咳嗽讓行人春離開,是擔心被耜大股誤解呢。
辛屈聽到杓山長舒一口氣後,呵呵兩聲:“族裡這一代年輕人,
不是聽石戊就是聽冰甲的。石戊還好,已經成婚了,我只要不做對不起族裡的事情,他會聽一點。 但冰甲獨身,他阿姊嫁給了有蘇氏下屬的澤氏族長長子為妻。
他就喜歡跟我對著乾。”
辛屈叫苦不迭,順道點了一下族裡還是有外婚“大族”的。
後方的杓山聽到了有辛氏居然和“有蘇氏”有婚姻關系,臉色微微凝重了幾分。
這可是子姓商王族的重要外戚,他這個長杓氏不知名旁系子弟,可不見得有能量壓過有蘇氏的親戚。
一時間,杓山打起了退堂鼓。
不過,他還是忍耐了幾分,希望姚冊能勸住辛屈。
辛屈雖然看起來很強勢,但往往越“強勢”的人,越是在掩飾自己的身份缺位。
畢竟哪有才見了一面,一口一個舅舅喊得這麽親熱的人?
未免也太自來熟了吧。
……
等了一會兒,晌午來了,餐食也都準備好。
大家隨便坐在獸皮上,吃著陶盆裡的食物。
辛屈殷勤的給舅舅姚冊倒點酸酒,順道閑聊家常。
這才弄清楚了,為什麽有辛氏裡“姚姓”就他和斧。
十五年前,有辛氏族內因為遷徙位置和投奔的親族爭端,而發生了分裂。
絕大部分姚姓族人選擇留在山西,因為山西有有虞氏的一堆旁系。
這麽說吧,山西當做一條街,每隔三間房,姚姓就能找到親戚。
那還跑什麽河北,人生地不熟的。
所以,姚姓大部分都選擇留在山西。
這十五年,長辛氏姚姓在姚冊的帶領之下,狠狠發力,通過吸納旁系姚姓,迅速成為長辛氏之中第二姓氏的大族,僅次於姬姓。
辛屈雖然對他的吹牛抱有懷疑態度,需要後續的調查,不過長辛氏內部的一切秘密,隨便給這位舅舅灌了兩杯酒,他就都跟自己說了。
“當初你娘就不該跟著你爹走。也不知道你爹給她灌了什麽藥草。這才幾年,把你一丟這裡,也不跟你說你還有我這個舅舅。哼,肯定是你爹那個混蛋不跟你說的。
要是說了,你也好請幾個部落的行人送來信一封。我也好早點接你回來,讓你省得在這裡受苦。
那你才多大,還得拉扯這小子,日子不好過吧。”
姚冊語氣唏噓,看到斧的時候,有不爽的悶哼一聲。
弄得斧一臉懵逼,不就是他長得像他爹,犯得著看到自己就吹鼻子瞪眼嗎?
每次一提到辛屈的“爹”,姚冊那就是咬牙切齒,總是認為是他拐走了辛屈的娘,姚冊的阿妹。
“阿妹,也就是你娘。從小就不愛說話,還經常生病。剛出生那會兒,小小的一團,還是我背著長大的。”
姚冊又碎碎念, 對著辛屈不斷控訴自己又當爹又當媽拉扯大的阿妹,就這麽被拐跑了十分不爽。
好在辛屈不是以前的辛屈,對這番控訴隻當故事來聽,順道跟著姚冊一起控訴他“爹”。
反正也沒見過一面,無感。
但就這通酒喝完,辛屈是把姚冊的好感度刷滿了。
看著醉得不成樣的姚冊他們,辛屈讓斧和土帶著他們下去營地裡休息。
行人春和耜大股被他留下。
“說吧,你之前說長杓和尾杓怎麽了?”辛屈也沒繞彎子,直接問行人春。
“哦,你一說,我倒是懷疑起來,這個長杓氏的杓山,有可能不是嫡系商公族。”
行人春搬了搬大腿,讓自己坐的舒服一點:“剛才我跟他湊著聊了聊,發現他對製造杓子這些技術一竅不通。”
辛屈聞言疑惑道:“這麽簡單他不懂?”
行人春呵呵兩聲:“問,他就說他是貴族,不必去忙。
但據我所知,玄鳥南下滅了夏後氏之後,大肆搜羅掌握製備技藝的工匠氏族,包括咱們有辛氏在內,曾經都被掠走了一批人。
而這一批人,最後被分給了商族首領的七個兒子,一人掌握一項技藝,但後來不知為啥只有六氏傳下來了。
也就是所謂的商公六族,分別是:條氏、徐氏、蕭氏、索氏、長杓氏、尾杓氏。
傳說,這六公氏族,從族長到嫡系族人,都掌握最厲害的技術,屬於不傳之秘。所以,哪怕不親自製備器具,也不會連最基礎的技藝,已經不是秘密東西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