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扎撒 第四十二章 他們終於忍不住痛哭

朱慈炤頓時兩眼火冒金星，左邊大牙脫落，滿嘴噴血。

“你，你們，對趙先生做了什麽?”

黃大頭怒吼著，又衝上去就是一腳，生生把朱慈炤踹倒於地，昏了過去。

一群十二生肖，都還沒從師母掉下山崖的驚慌中清醒過來，就見朱慈炤也倒地昏迷。只有那個死腦筋、隻練武功、其他一切都不甚“靈光”的成巳，“嘩啦”一聲抽出佩劍，擋住黃大頭再打朱慈炤。

他回了句:“黃教頭，我們什麽都沒做，真的。您不要亂來！”

黃大頭衝到山崖旁，仔細往山崖下巡視了一遍。看見了趙納蘭倒在一片亂石堆裡，已沒有了生機。黃大頭一下子手腳忙亂了起來，他嘶喊道:“成長生，你，你給我出來！你快出來呀！”

嘶喊了一陣子，黃大頭瞪大眼睛，看了一圈，只有成子、成牛等六個年歲大些的十二生肖死士，手握著長劍，圍著黃大頭，不斷地說著:“黃教頭，您，您不要亂來。”

而成午、成未等四個，則一起扶起朱慈炤，給他擦著嘴巴上的血跡。給他喂服了幾粒，他們來之前就準備了的傷藥丸。

朱慈炤終於緩過勁兒來了，他爬起來，跌跌撞撞走到黃大頭面前，“噗通”一聲跪倒於地，喊道:“黃教頭，真對不住了。師母聽說師父也仙逝，小師弟長生返回汜水大營，回不來了。便悲痛欲絕，跑到山崖邊呼喊著小師弟，卻不慎跌落下了山崖。”

正在喊著長生的黃大頭，聽到此說，馬上問道:“你說什麽?長生他，他又返回汜水大營去了?”

朱慈炤點了點頭。

黃大頭又生出疑惑，問道:“趙先生武學精湛，怎麽會輕易跌下山崖?莫非她，她有內傷?”

朱慈炤搖了搖頭:“黃教頭，這個，我們就不得而知了，我們也都是才趕到此不久。反正，我們見著師母大人時，她狀態就不好。聽說長生小師弟返回汜水大營，更是不好。她命令六位大師兄們，都分頭前去查看。”

黃大頭聽著，怒吼道:“若往後我查出，是你們對趙先生不利，我決不放過你們。姓朱的，大明已經完了，你還是老實點兒。趕緊去給你們師母收拾屍首，等我找回成長生了，再一起安葬趙先生。”

朱慈炤趕緊拱手行禮:“是，謹尊黃教頭示下。”

黃大頭扭頭就回奔，衝到了他拴著馬匹的大樹下，飛身便上馬，策馬揚鞭，又向著汜水大營方向疾馳而去。

朱慈炤此時，再也抑製不住自己心中的鬱悶，突然“啊……”地一聲，仰天大叫了起來。十位十二生肖死士，也都低下了頭，個個無語，也不想與他人說話。

他跪倒於山崖邊，看著下面的師母趙納蘭的屍首，痛哭流涕起來:“師母大人，炤兒不是故意的啊，真是不是故意的！炤兒實在對不住了，師母……”

半晌，他突然起身，抹去淚珠，擦去還在流血的牙口，對十二生肖死士們喊道:“大家都要謹記自己的使命和本分，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都不用我說了。”

大家馬上也提起精神，異口同聲地回答:“是，永王殿下。”

“好！現下裡，我們一起下去，給師母收屍。盡到我們的孝心，也就不欠她的了。”

這次，十二生肖死士們，都互為面面相覷一番，又都各自低下了頭，誰也沒有答應什麽。只是平靜的扭身，尋找下到山崖的路徑，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他們個個在心裡流著淚、流著血，兩眼都紅紅的。牙關卻緊緊地咬著，沒有人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

想起他們都是七、八歲時，有兩個也還只有五、六歲，就來到了師父和師母身邊。從此過上了溫飽有保障、有地兒住、有人疼愛、有人關心的生活，還與小師弟成長生，和他們的主子成炤，完全穿一樣的衣服、睡一樣的鋪板，一起吃一樣的飯菜、一起住一樣的房屋、一起在一樣的學堂裡上學。

轉眼就是十年過去了，他們對師父和師母，絕對比朱慈炤，要來得更真、更親。

他們都是孤兒，在童年的記憶裡，他們就是個天天被打、被罰，被規定為皇家子弟的護衛死士。他們的命不是他們自己的，他們隨時都要為皇子而死，更不要說，他們絕對會為皇子保留大逆不道的秘密。

但是，他們也是人，他們早就曾下定過決心，對小師弟，他們也絕對地會像對待朱慈炤一樣，會絕對地幫助和護衛。可是，到了事實的現下裡，他們卻與成長生小師弟分散了，他們卻幫助主子朱慈炤，殺掉了小師弟的親娘，他們的師母！

他們狂奔急下，連滾帶爬地，渾身上下都摔傷、刮傷、碰傷了無數，卻不知疼痛。他們找到了趙納蘭的屍首，明顯地，是被重掌擊傷心臟，而在昏厥的狀態下，毫無防患，直接摔在了大石頭上，致後腦和各個內髒，都遭受到了致命的撞擊而死。

他們默默地跪拜過後，仔細地用布，把趙納蘭的屍體包裹著，放入扎製好的擔架上，爭先恐後地抬著，上到了山頂。

又搭建了一座棚屋，有幾人跑了很遠的路，購置了棺木，設置了靈堂。

他們輪換著守靈，只等黃教頭和六位大師兄，接回小師弟成長生。

朱慈炤此時，也無比地後悔，他不知自己怎麽就突然性起，竟然殺掉了趙納蘭。他心裡開始告誡自己:“今後，再也不能如此妄為了。趙納蘭死了，成巴圖也死了，往後，還怎麽能拿到金箔秘籍?小師弟成長生知曉秘籍的下落嗎?成長生他還能活著回來嗎?”

他趕緊叫成子、成牛、成虎、成卯等幾個稍微年長些的師兄弟，過來，想商量一下，往後怎麽辦?

“黃教頭剛從汜水大營處回來，看來他也是師父舍了自己搭救出來的……”

朱慈炤剛一開口，幾個死士就說道:“師父、師母，他們真的是為了我們大家，舍棄了他們自己的一切。”

成酉在此時的十二生肖死士中，年齡最小，其實也小不了幾個月，但他此時就想以小賣小，他忍不住也就不想忍了，便終於放聲痛哭了起來。

幾個師兄見此狀，也都跟著掉起了眼淚。

只聽得成酉哭訴道:“我從小就沒父沒母，甚至都不知父母長什麽樣兒。師父、師母，他們就是我父我母啊！可，可我，我現下，又成了孤兒了。啊……啊……”

成子過去，把成酉拉到懷中，撫摸著他的頭髮，自己的眼淚卻大粒大粒地落在了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