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後才自我介紹了一下,只是說到自己的乳名時,呈現出了一臉的尷尬。
大家夥也沒人在意,都還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之中。
六個大師兄到來,使得人多力量大。他們齊心協力,把那扭曲變形了些的大鐵籠,頂上的磚瓦和大石頭,全部搬走清理乾淨了。
下面呈現的是焦黑的碎石、無法燃燒的雜物,堆成小丘。
大鐵籠上有八根粗大的鐵柱子,撐向屋頂。
就是這八根粗大的鐵柱子,與大屋頂上的大梁,固定在一起,既起到支撐的作用,又在大鐵籠落下之時,卡死了大鐵籠子。
眼下,這八根粗大的鐵柱,已懸空著七倒八歪,大夥兒一鼓作氣,竟然把那無比沉重的大鐵籠子,給搬開移走到了旁邊。
長生問道:“覃,覃喆是嗎……”
覃喆趕緊回答:“恩公,您就叫我狗狗,俺家裡人都是這麽叫我的。”
長生這才繼續問:“狗狗,當時,李自成就是用這個大鐵籠子,關住我爹的嗎?”
覃喆回答:“不是的。恩公,”他又指了指剛才他躲藏的角落,憤怒地說道:“當時,我們闖王,哦,是那個李自成,把明軍的呂督軍踢翻到了一邊,還叫他滾出去。可沒想到,他突然從地上爬了起來,衝到了這牆旮旯裡,啟動了機關,就把這大鐵籠扣了下來。正與恩祖公說話的李自成,被恩祖公推了一把,才險些沒有也扣在這大鐵籠子裡面。”
黃大頭氣憤地喊道:“原來是那個姓呂的奸賊害了成老爺。”
覃喆又說道:“這明軍的機關,也是太厲害了。大鐵籠子落下時,立馬就有八個粗重的鐵柱子卡住鎖死了。呂督軍當即也被一箭穿胸,不知誰射死了他,射箭的人也沒抓著。這就沒有人知道,怎樣把這八根大鐵柱子,完全複位回去。也怪小的學藝不精,摸索了好一會兒,也實在找不到有什麽法子,能讓這機關回位。後來,我們就定下了兩個笨法子,一是拆除屋頂,這個得十天、半個月的時辰。闖……哦,李自成急著要開拔,又不想等;另一個法子,就是挖掘地道,可這地基,是在巨型山石上建築的。得有火藥才行!可沒等運來火藥,這就爆炸了。”
長生一邊雙手仔細地挖著那焦黑的小堆,一邊聽著覃喆的說法。
隻輕輕說道:“狗狗,謝謝你的努力,這不怪你。”
成戌、成亥流著眼淚,陪著長生,用雙手,徒手仔細地挖著、扒著。
他們仔細地,把焦黑的木炭一樣的雜物,還有碎石塊之類的,統統扒開,幾個師兄,忙著將扒開的雜物清理到別處。大夥兒都默默地,默默地工作著。
又聽得覃喆說道:“開始我是要從頂上拆除屋頂的,便叫工兵營的弟兄們,找來的木板,在鐵籠上面鋪了一層,以免落石傷到恩祖公。可,可沒曾想到,這些木板也被大火引燃釀成了更大的火勢。我在那角落裡,都快被烤幹了。恩公,實在……”
長生聽著,又抺了一把眼淚,整個漂亮的臉蛋,都已成了黑花臉。趙琳趕緊找出了一塊棉布,澆了一些水分,然後忙長生擦了擦臉。
他一邊擦著,一邊說道:“少將軍您,本也是我的恩公,您,您可得保重身子,一定得撐住啊!將後來,有我和狗狗兄弟,定會在您身邊,呵護您周全。”
覃喆也見長生過於悲傷,心裡也很是擔憂,趕緊說:“是呀,恩公,您可得保重身子骨。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到。”
幾個師兄,走了很遠,終於找來了一些尚好的木材板,他們精心釘製了一口棺木。找來了木板木輪車子,將棺木搬運了過來。
大夥在長生的帶領下,跪拜行了大禮。然後,還是成戌、成亥陪著長生,三人仔細地,將成巴圖的遺骸,一點一點逐一地,移至了棺木之中。
趙琳始終在長生身邊,不停地,給長生擦著臉,擦著眼淚。
最後,在成巴圖的遺骸之下,長生找到了那個皮腰帶。
那是草原上最好的皮質,經過仔細地擦拭,竟然還是基本完好的。
長生捧著這個沉重的腰帶,淚水又斷了線似的,不住地湧下來。他輕輕舉起,緊緊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半晌,他親吻著,又緊緊地懷抱住,痛哭了起來。
大夥都無比地傷感,誰都不知該如何勸慰小師兄。只有黃大頭,心裡明白,趙納蘭的死,長生還不知道。這個時候,就如此悲痛,那接下來,可怎麽能挺得住啊?
他輕輕捅了一下趙琳,示意他,趕緊地,過去勸慰一下長生。
趙琳自己也悲痛欲絕,此時,也哭泣著,再靠近了一些長生。哭訴道:“師傅,您就把這個腰帶系在自己身上吧。雖說,這是恩祖公的隨身物品。但聽狗狗說,恩祖公最後是用這腰帶墊身的。弟子以為,這是恩祖公想用身子保護住這個腰帶,是要留下來給師傅您的。”
黃大頭此時,也突然想起來,這個腰帶,其實是成老爺的護身軟劍。他不動聲色,隻說道:“長生啊,你就把這個腰帶戴在身上,留作個紀念吧!”
成戌和成亥也說:“是啊,小師弟,這個腰帶就留下作個紀念吧。”
長生點了點頭,便沒有再把這個腰帶,也一同放入棺木之中。
成戌和成亥,也趕緊地,接過趙琳手裡的棉布,又仔細擦了擦腰帶。就一起動手,幫助長生,把腰帶,系在了長生的腰間。
天色已暗,十來個人,每個人手裡,都製作準備了一個火把。
兩匹馬套著木輪板車,載著成巴圖的靈柩,一起朝著四、五十裡外的驛站山走去。
黃大頭牽著馬,讓長生騎上。長生卻要讓覃喆騎:“黃叔,我還是和師兄一起,護著爹走吧。覃喆有傷,還是讓他騎馬吧。”
覃喆又要給長生下跪謝恩,卻被人扶著,無法跪拜。
還是長生,親自過來扶上,把他推上了馬。
黃大頭跟在長生身邊,一直在想著安慰好長生,再在適當時機,得把他娘趙納蘭已經被人害死的事兒,提前告知長生。
“長生啊,你可得挺得住,再大的事情,也要昂著頭,挺著胸膛撐過去。啊!”
長生點著頭。
黃大頭又說:“我想啊,等安葬了成老爺,你就和我一起,回我師傅黃家溝去。之後,再做其他打算。”
“黃叔,”長生聽著,先是一楞,然後才說:“我得先找到娘,再由她作主……”
黃大頭忙打斷道:“你娘她也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