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
張俊乃朝廷樞密使,兼左衛上將軍。
由於乾國政策崇文抑武,左衛上將軍,乃是最大的武將官職之一,從二品。
而樞密使乃是正二品官職,官位更加大一級。
張俊負責統領十萬大軍坐鎮崇德,以窺機會,趁機反攻。
說是十萬大軍,自從和蘇雲交鋒之後,手底下的兵不過兩萬。
好在蘇雲沒有得寸進尺,令張俊得以喘息。
朝廷也陸續派兵過來,屯在崇德的兵也逐漸增加到五萬。
一個小小的崇德縣,忽然迎來巨量人口。
好在這座縣城也還算大,並且靠近運河,勉強能夠養得活這五萬大軍。
官兵來了,同時也給縣裡的百姓多了一些活計,帶動地方經濟。
但同時也會引申出一些問題。
“張大人,屬下最近發現,百姓買我們的官鹽似乎越來越少了。”
“現在市面上,好像出現了一種低價且精致的細鹽。”
“屬下猜測這細鹽恐怕是從北邊來的。”
縣令程賢小心翼翼的向張俊匯報最近的鹽稅情況。
乾國大部分的稅收就是茶馬鹽鐵,其中鹽乃是所有人的必需品。
稅收佔據很大一部分。
崇德縣若是在張俊眼皮子底下稅收不合格,那他這個縣令就不用再當了。
“拿來我看看。”
張俊坐在上位,伸手招呼,一旁的婢女將一個布袋拿來。
打開一看,雪白的細鹽。
張俊伸手捏了一把,這細鹽比沙粒還要精細萬分。
“好鹽,比家裡那幫人,賣的鹽還要好,跟宮廷裡的鹽也相差無幾。”
張俊嘴裡喃喃碎語。
官員私底下包庇一些鹽商賣私鹽,這是乾國官場上約定俗成的事。
他張俊也不例外。
身為二品大官,排場總要講一講吧?
光靠朝廷那點俸祿可不夠支撐他的排場,所以賺點外快補貼家用不過分吧。
至於乾國法律?
我的規矩就是規矩!
更何況張俊不搞,下邊有的人是人搞。
“你確定這鹽是北邊來的?”
“屬下確定。”
“這鹽你是從哪裡得到的?”
“屬下在城內查獲一起私鹽案所得。”
程賢毫不避諱道。
反正那幫賣私鹽的人在乾國沒有背景,抓了就抓了。
張俊隨即又問了一些其他瑣碎之事,隨後揮手讓程賢離開。
“叫陳二過來。”
很快一名中年男人來到張俊跟前。
“小的陳二,拜見張大人。”
“你看看這鹽,你們能否做出來。”
張俊指著桌上的細鹽說道。
陳二抓了一小撮細鹽一看,又嘗了嘗。
“顆粒細致,鹽味十足,沒有異味,色澤光亮。”
“張大人,這種鹽可當貢品,屬下可以做出來,但成本會很高。”
陳二製鹽二十余年,什麽鹽都做過。
許多工藝都熟悉,所以一看那袋細鹽,就明白其品質不凡,想要做出來工藝必須得十分精湛。
“哦?做一斤多少成本?”
張俊試著問道。
陳二如實回答。
“做這種細鹽,首先要經驗老到的老工,其次作坊必須得換一套新的,保證做出來的鹽晶瑩剔透。”
“加之複雜工藝,還有製作時長,做出這樣的鹽,一批需要一個月左右,比做平常的鹽要多近一倍時間。”
“這樣算下來,一斤成本需要至少五十文。”
陳二精打細算,甚至把工人的錢壓榨一番,才得出的成本。
張俊一聽,愣在原地。
“這麽貴?”
成本都要五十文了,賣出去豈不是要上百文?
比官鹽還要貴!
若是讓朝廷賣這種雪白的細鹽,那豈不是要上兩百文一斤?
除了達官貴人,誰買這種鹽吃?
“你知道這白鹽多貴嗎?”
“小的不知。”
“明面上賣五十文,私底下賣十六七文!”
這份數據是程賢經過一番調查得出來的。
陳二聞之,滿臉驚色。
“這……”
他甚至都不知該如何回答。
對方敢賣這麽便宜,說明製作成本遠低於市場價!
張俊看著對方的表情,就知道想要做出這麽精細的鹽,並且壓低成本價,恐怕是沒有門路了。
但有人敢在他張俊眼皮子底下賣私鹽,簡直無法無天!
管他是南方還是北方來的,統統都有死!
“陳二,你去帶人,若是發現有人賣這種私鹽,統統給我砸了。”
“是,大人。”
陳二私底下經營幾家鹽場,他在張俊手底下賣私鹽,對道上的事情了然於心。
在他的情報裡,沒有人賣這麽精細的鹽。
所以賣這批私鹽的人恐怕不是他們本地人。
陳二開始掃蕩崇德城內的私鹽情況。
凡是有賣這種細鹽的商家,他統統搶砸。
但忽然有一天一名神秘人找上了他。
一間酒樓內,陳二剛剛會完客, 喝得滿臉紅潤,正準備離開之際,腰間忽然傳來一股尖銳的冰涼。
陳二猛然驚醒,身體緊繃,醉意全無。
“陳二?”
“是,是我,請問這位大俠有何貴乾?”
“我這有一筆生意和你談一談。”
陳二一聽是談生意的,頓時松了一口氣。
“哥,咱談生意能好好談嗎?用不著動刀動槍吧。”
對方有求於他,陳二才是掌握主動權的那個人。
但下一秒,對方說出的話,讓陳二腰子一涼,身軀一顫。
“細鹽的事。”
額滴乖奶奶,這是對頭家的人請刺客來了!
這段時間他砸了不少賣細鹽的商鋪。
沒想到對方敢直接在張俊的眼皮子底下威脅他!
“這位哥,你們那細鹽的事,沒有張大人的同意,也敢賣,這理不是這麽講的。”
“我們王爺辦事,需要張俊同意?”
“我就問你,一件事,細鹽的事跟不跟我們交易,否則王爺不介意派兵去你家做客一番!”
搬後台?誰沒有啊!
蘇雲就是要暗裡明裡的告訴所有人,他這的鹽便宜!
陳二一聽,王爺,又是北方的!
一瞬間就想明白了!
是蘇雲!平江王!
那個打得張俊不敢在走出崇德的王爺!
陳二見對方來頭更大,頓時慫了。
“這位哥,我答應,你快把刀放下。”
神秘人蒙著面,陳二看不清其真實面容。
但兩人的交易卻是很愉快的進行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