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給了他人生一個嶄新的起點。
對於鄭國來說,鄭武公掘突也站在了這個起點之上。由於衛武公的存在,鄭武公和周平王現在還是攜手合作的關系,東周初年一個漂亮的幾何圖形出現了,等腰三角形。
不過很快,隨著衛武公的離開,三角形最終還是被一條直線代替。
鄭伯友,即鄭桓公,多年前和太史伯那場夜談,為鄭國奠定了基礎。救駕有功的鄭武公帶著榮譽和周王賞賜的祊田(bēng)一路急行軍趕奔滎陽,他要做的事還有很多,比如安葬殉難的父親,不過現在他最想見的是那個人。
回到家裡,內侍端上茶湯,鄭伯接盞在手咕咚咕咚灌了半杯,湯水入肚甚是解乏。鄭武公抹了抹嘴角,外面腳步聲響,祭足不用內侍引路,邁步進來。
鄭武公也不見外,祭足比他小上幾歲,他向來把他當小兄弟看待,沒那麽多規矩講究。
祭足,字仲,鄭國首席智囊,沒有之一!祭,這個字有三個讀音。分別是【jì、zhài、zhà】。讀音的演變也是一個歷史過程,總之作為姓氏,現在據說已經發展成了兩個分支,一個仍讀【zhài】姓,一個讀成了【jì】姓!至於【zhà】這個音,怕是只能在河南鄭州才能聽到!江湖可靠傳聞鄭州有條祭【zhà】城路,地鐵有個祭【zhà】城站!
鄭武公招手,祭足在側首席地而坐,捋了一把唇邊才長出來幾根青須,故作老成,樣子滑稽可愛。
“看來世子此去收獲頗多,但不豐。哦,應該叫鄭伯才是。”
鄭武公扯了扯席子,身子微微傾過去,把怎麽勤王,周王如何賞賜等等一五一十說給小祭聽。末了感歎,周天子真是沒什麽家底了。
“所以主公打算怎麽使用那塊祊田,難不成要開私家浴場,我可不想為澡堂老板家的兒子們打工。”
小祭兩手撐在腿上,歪頭看向鄭武公,兩人哈哈一笑。
祊田,可不是普通的田地,它是周天子祭祀泰山時的沐浴之地,說白了就是周王的私家澡堂子。這塊地雖然給了鄭國,但是抱歉鄭武公帶不走,因為這塊地在魯國的地盤上。和鄭國哪兒都不挨著,屬於八竿子打不著的飛地。
小祭和武公掘突暫時還不打算開澡堂子,所以這塊地現在看來用處不大,既然如此,那就先放著,等合適的人來發揮它的價值吧。
兩人說話期間,小祭的大腦飛快運轉,這大概就是極致聰明人和普通人的區別。在聰明人眼裡,人隻分兩種:自己和普通人。
“我在想現在是不是那個時機?”
“主公在想這次勤王行動,為何沒有虢國和鄶國?如果現在出手,周王會不會有所行動?”
“你當真是我的智囊。”
“不如直接說,我是你肚裡的蛔蟲。”
小祭移開桌上的茶盞,分析了眼前鄭國的形式:當年太史伯和鄭伯友之所以把鄭國定在虢鄶交界的滎陽,目的就是有朝一日吞並兩地,使鄭國能立足中原雄霸一方。虢鄶兩國和周王早有嫌隙,此次勤王又一兵未到,眼下拿下兩地正是時機。
鄭武公朗然大笑:“既如此,那就著手準備。”
“其實,我都安排好了,只等鄭伯一聲令下。”
鄭武公嘖嘖稱讚:有祭子為我籌謀,何愁大事不成。
盡管,鄭武公還沒想好,接下來要為自己的人生開創何種局面。不過,有小祭在,似乎一切都不是問題。
這場仗打的十分順利,甚至在歷史的長河裡連朵小水花都沒有濺起來。虢國和鄶國,兩個躺平的老諸侯國,就悄然消失在版圖上。
鄭武公當即決定遷都鄶地,建都新鄭,改舊都滎陽為京城(京本意是建在高地上的房屋,後引申為都城),建造行館。另外在虢國西北虎口之地,設虎牢關,又名製邑。
就這樣,在鄭國內部一個以新鄭為政治中心,滎陽為經濟中心,製邑為戰略要地的新格局出現了!
對於鄭國這個初來乍到的中原新貴,魯宋衛幾大中原老豪門是保持著足夠的警惕的,只是眼下還沒有大動作。
當時的鄭國,背靠嵩山山脈,縱深有周王室做後盾,虎牢關扼守西北, 只要守住東大門,謀求發展蓄勢待發前途一片大好。
只是南方由薑戎控制讓人有點不爽。
小祭又出場了,他這次不是來給主公解決麻煩的,而是報喜來的。聽說申侯已經向周王提出賜婚的請求。鄭武公伸了伸腰肢,“管我什麽事。”
“因為新郎官就是主公你呀。”小祭晃了晃手裡的密函,雖說諸侯出勤打卡的日子少之又少,但是安插的密探可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風雨無阻陪伴在周天子左右。如今的周王也知道,他這裡是沒有秘密的。
果不其然,沒等多久,周天子下詔,鄭武公和申侯之女結婚大喜。如果按輩分算,鄭武公現在的身份,不但是周平王的堂叔還疊加了一個小姨夫。
鄭武公簡直是自帶BGM,開局就是要贏的節奏。正想著如何搞定薑戎,轉眼就跟地盤老大申侯結了親家。怎麽什麽好事兒都讓他趕上了。
鄭武公的夫人,歷史上稱其為武薑夫人。
武薑不是名也不是姓,薑是娘家的姓,武是鄭武公死後的諡號。武薑夫人,簡單來說就是:鄭武公的薑姓妻子!以此類推,後文出現的宣薑、莊薑都是一個取名套路!當然,文薑是個例外。
甜蜜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這天,鄭武公剛給自己心愛的棗紅戰馬喂完草料,武薑夫人的貼身宮女忽然急匆匆走過來:不好了,不好了,夫人要生了。
“生產而已,有什麽大驚小怪。”鄭武公眉頭一皺。
“敢情不是你生,夫人都快不行了。”當然,女官隻說了後面半句:夫人她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