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裝作聽不懂我的話,”顏率很直接的說道,他現在沒時間跟遊敢玩什麽猜謎遊戲,畢竟是事關他的身家性命,他自然願意把話說的清清楚楚,“我知道這一次姬延做事,背後是有你的推動。”
“甚至,那位遊先生那天來這裡,說不定你就已經告訴了他們要做什麽事情。”
“顏大夫!你這話就是屬於汙蔑了!”遊敢大聲說道,弑君這件事情他們是一點都不能參與,哪怕是一絲的可能,他們都不能承認。
“天子死於醉酒,”顏率冷哼一聲,“對酒的用法,除了你們還有誰更擅長呢?”
“顏大夫,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天子駕崩,我才知道消息,至於是怎麽死的,我完全不知道,你怎麽說是跟我有關系?!”
“現在洛邑城中酒舍的控制權在你的手中,你是不是想要剝奪我在作坊的控制權,才故意汙蔑我的?!”
“扣帽子”這回事,遊敢向來是無比順手的,應該說論起扣帽子,沒有人比他經歷的事情更多。
再說了,哪怕那天的事情泄漏出去,也會發現他一直強調的是,不要過量飲酒,過量飲酒有害身體健康。
雖然這種強調,有一種兔子賣武器的時候,特別強調不要怎麽做,怎麽做的話就會造成武器怎麽樣怎麽樣的感覺。
“還有,你如此說天子之事,是不是對天子的不尊重,你泄漏天子的死因,究竟是何用意?!”遊敢再一次大聲吼道。
遊敢的反應,也讓顏率懵了,頓時反應過來,他也是有些關心則亂,太過於關心自己的性命之事,反而在舉措之間有些慌張,做了不應該做的事情。
如果真的要深究的話,他這種怕是比遊敢更容易成為被人抓住的痛點。
深吸了一口氣,顏率讓自己保持冷靜下來,他現在要想辦法自救,不管是他的身份,還是他掌握的力量,一旦新天子上位,他都是屬於被清理的人。
更不要說,因為憑借天子的信任,他這些年得罪的人並不少,那些人都不介意“落井下石”,到時候他的處境必然是相當的困難。
“天子駕崩的突然,”顏率的語氣舒緩了一些,“現在各位公子之間明爭暗鬥已經開始,沒有誰能夠徹底的壓倒其他人,想要從其中決出新天子來,還是需要不少時間。”
“而不少公子,都開始嘗試拉攏我了。”
顏率看的很明白,哪怕是現在各位公子都開始拉攏他,那也是屬於權宜之計,一旦對方的天子之位穩固,收拾的就是他。
“我願意支持公子延成為天子,但是我的條件,也是很明確了。”顏率重申自己的要求。
“既然如此,你便和對方談便好,為何要找到我呢?”既然顏率願意坐下來談,那麽,遊敢就要考慮一下,他怎樣才能從中獲益。
遊敢能夠看的出來,現在是屬於顏率有求於他。
“思柔酒舍。”顏率現在也不說自己的猜想了,“你既然是思柔酒舍的主人,而酒舍之前是庇護在公子延的名下,那就說明你們之間的合作關系並不淺,由你出面,比我直接出面會更好。”
顏率一旦主動去找姬延,那麽其他的公子也能知曉,自然是會做針對,也就沒有了突然性,而且他很清楚,自己同時掌握著思柔酒舍的控制權對那些公子們意味著什麽。
這種涉及到錢財的事情,任何人都會絕對的相信一個外人。
“你只是需要保障自己的安全?”遊敢考慮了一會兒問道。
“其他的東西,我就是想要保留,也無法保留。”顏率無奈的說道,他很清楚這種政治上的贏者通吃的規則,他曾經是獲益者,而如今成了失敗者。
遊敢腦海中也在盤算做這件事情是不是值得,對他來說,幫不幫顏率其實都沒有區別,他們的最終目的已經達成了,洛邑城的成與敗,其實都和他們沒有關系了。
但是,如果顏率能夠確保姬延上位,成為周天子,那麽,思柔酒舍這條線或許就從此在洛邑城中站住了。
當然了,這只是屬於明面上的事情,暗地裡,他們為自己積攢的力量——遒人組織,也能隱藏在思柔酒舍的背面,進而存在下去了。
甚至,如果他能讓顏率繼續掌握洛邑城中消息探聽的力量,那麽,他以後在洛邑城做事,也就沒有人能夠弄清楚了。
即便是無法完全掌握, 只要留有顏率,他便有一個屬於自己的釘子。
遊敢倒是明白,現在的顏率肯定不可能聽他的要求與安排,這還需要以後的努力,但如果幫助他的話,最少是一個好的開始。
想到這裡,遊敢心中也就做了決定,“顏大夫,我可以和遊先生那邊溝通一下,我們在之前合作上,確實是很愉快,我覺得他如果聽到你的傾向,也會是很開心的。”
“不過,我想,有一件事情你需要明白,之前雙方合作,遊先生那邊拿走的是思柔酒舍的份額,你卻沒有告知他們,就直接搶走了酒舍的控制權,他們必然是會不滿。”
“這件事,也不是我要做的,而是聽令行事,不得不做……”
遊敢心中倒是不相信,到底是不是,現在也死無對證,顏率肯定不會說是自己的想法,主動把責任攬過來。
“不管怎麽說,別人看到的,便是你做的事情,”遊敢打斷顏率的話,“我要把酒舍的控制權收回,然後轉給遊先生。”
“沒問題!”
“還需要其他公子的信息,我想遊先生也能提供吧?”
“當然。”
“既然如此,我可以嘗試一下幫助顏大夫。”遊敢緩緩地說道,他倒是不會一開始給予對方太大的希望。
“今後,恐怕也要稱你為遊大夫了。”顏率盯著遊敢說道,他能想象到遊敢得到了姬延的賞識,會有怎樣的好處。
遊敢笑了笑,遊大夫麽?
如果他不是秦諜的身份或許還有可能,只是一個諸侯都不再尊重的天子,他封的大夫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