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連荊季這樣不是完全知曉情況的人,都想著先是殺人滅口,那麽,真的知道事情原委的人呢?如果他們也想著直接殺人來解決這件事情呢?
恐怕到時候樊風想要阻止,都沒有辦法阻止,畢竟他的話語權很難壓倒要來處置這件事情的人。
那麽,想要讓對方沒辦法直接下手殺人,就必須要做好謀劃了。
想來想去,也就只有想辦法削弱他能調動的人員了,並且還要讓他沒辦法帶人前來巴蜀,只能依賴當地的楚人。
當然了,之前樊風跟荊季說的理由也不是錯的,只是他沒有跟荊季說完整罷了。
“荊季的手下呢?我不信他辦不好這件事情。”昭雎眉頭皺了起來,他心底有些埋怨鹹陽的人太過不小心。
“這個手下倒是對你有點忠心,或許是想著幫你收拾了手尾之後,去向你請功,在知道了對方的目的之後,就派人去刺殺對方了。”
“然後,一小隊精銳,全部悄無聲息的沒了,現在連人的屍體都沒有找到。”樊風緩緩地說道。
“那就再派人去!我就不信弄不死他!”昭雎的情緒顯然是有些失控。
樊風防的就是這一手,“我都說了,現在成都城裡面的人,完不成這件事情,現在他們被府衙秦兵盯得緊,幾處藏身之所都被人給剿了,損失了不少人。”
樊風再一次跟對方打一個信息差,雖然這一次被府衙秦兵圍剿,都是他們主動挑釁,但是昭雎短時間內肯定不清楚事情原委。
他隻說手裡面的人在秦兵手裡損失了不少,讓昭雎下意識覺得是府衙秦兵主動圍剿的他們。
“什麽?!難道他們翻臉了?”昭雎果然被樊風的消息驚到了。
“看來你果然是和秦人有所合作。”樊風緩緩地說道,哪怕早已經有所猜測,沒有切實的證明,樊風也不敢說出來,而昭雎說漏嘴,便足以讓他明確對方確實在和秦人合作。
昭雎臉色更加難看了,看向樊風的眼神也是變得不善起來。
“怎麽?也想把我滅口了麽?然後再回去報告說我是被秦人害了?”樊風以一種毫不在乎的口氣說了出來,“如果你覺得這件事情,是殺幾個人就能解決的話,那也不必這麽著急的趕了過來。”
昭雎深吸了幾口氣,平複自己的心情,這件事情他必須要想辦法平息掉,眼前的樊風也不是沒有其他辦法解決。
比如樊風在一開始就說的事情,要想辦法調回郅都。
這件事情對於昭雎來說,反而不是那麽難以解決。
“我可以幫你,讓你調回郅都,但是你要幫我解決成都城裡面的麻煩。”昭雎盯著樊風說道,他現在也意識到自己可能被樊風給設計了。
但,他也是拿得起放的下的人,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要考慮的便也是先解決事情了。
既然樊風會設計他,那麽,就說明對方是有解決辦法。
“沒問題。”樊風痛快地答應了下來,如果能回去繁華的郅都,又有誰願意待在這蠻荒之地。
“現在是什麽情況?”昭雎明白既然指望樊風來解決這件事情,那就最好先了解好情況,不要被對方再賣了。
“那家館舍,就是鹹陽來的那個秦人住的地方,不過,他是以一名謁者門客的身份入住的,而且來成都城的目的,說是為了他家主人收購蜀錦。”
“我也是在館舍中接觸那些蜀人貴族的時候,恰好碰到他入住,聽說是鹹陽來的,便想著詢問一下情況。”
聽到樊風說到這裡,昭雎忍不住看了樊風一眼,從一開始對方就沒想著老老實實地待在蜀地,想著怎麽做事,然後回去郅都。
回想朝堂中那些出身閭閻的臣子,確實是比他們這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多幾分比拚的勇氣,只是他們不是秦國,注定不可能讓這些閭閻子弟們身登高位。
思緒飄到這裡的時候,昭雎不由得想到了張儀,張儀在一開始的時候也是看好楚國的發展,想要在楚國一展拳腳,而現實很快就讓他明白,他這樣的人不可能在楚國出人頭地。
然後呢,張儀在秦王的賞識之下,步步高升,如今也是秦國的國相,而他為秦國所爭取到的好處,又令多少楚人眼紅。
國內朝堂上不少人嘲笑令尹當年不識人才, 放過了張儀這樣真正優秀的人才,但他們也不想想,就算是張儀留在楚國,是不是真的能發揮他的才能呢。
收留了那位和張儀爭權失敗的秦臣,並不能讓楚國的臉面變好一些。
“你怎麽知道他是為了追查那個秦人的消息?”昭雎將發散的思緒很快收攏,打斷了樊風的話,很直接的詢問道。
“一開始的時候並知道,我跟他講的是我是城中的人,可以搞到一批蜀錦,然後轉賣給他,而他沒有辦法從其他途徑收到蜀錦,也就答應和我合作了。”
“不過,我想,他和我合作的原因並不是因為蜀錦,而是覺得我是城中人,能夠知曉不少消息。恐怕他也意識到了我的身份有問題。”
樊風並不覺得遊敢是一個蠢人,而且幾次交流雙方都在找尋對方身上的漏洞,他們這邊有馬腳漏出來,被對方抓住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只是對方既然不戳破他們的身份,那麽,他們也就願意繼續用這個身份同他們進行交流了。
“他們沒有說什麽?”昭雎疑惑地問道。
“沒有,甚至表現出了願意和我們進一步合作的意向。”樊風說道,如果遊敢一開始沒有意識到,後面李庸介入進來之後,肯定會明白他們的身份,更不要說李庸還抓了兩個用蜀錦詐騙的小毛賊。
“哦?”聽到這個說法,即便是昭雎也有了幾分好奇,“他們沒有聯系府衙的人?”
樊風盯著昭雎,看著他的表情變化,一字一句地說道:“他們不相信府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