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的消息要怎麽寫,都是他自己揣摩的,遊敢從來沒有跟他講過。
在這樣的情況下,能夠寫出來一些東西,就已經是屬於不容易了。
就像後世幾十歲的人看小學生日記一樣,不管內容寫的啥,看得津津有味,如今的遊敢,看著丁二寫的“小學生日記”,也是看得饒有趣味。
不少事情,要在丁二所掌握的有限詞語裡面表達出來,更是變得有意思起來。
當然了,也會碰到不少不認識的文字,畢竟,沒有拚音,直接上字形,對於初學者來說確實也有些困難。
遊敢也不準備教丁二拚音,除非他能把所有的文字都注成拚音,否則學不學拚音,完全沒意義。
更不要說,現在六國文字也是有差異,哪怕他學了許久,面對一些他國文字的時候,也會有懵圈的時候。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開始想讓秦始皇統一文字,然後最好還能把所有的篆文都給簡體化。
不認識字、認識一半字、還是簡略文言,三個debuff疊加之後,看這個時代的竹簡,痛苦值拉滿。
然而,不看這些內容,也就什麽都不知道,讓遊敢不得不硬著頭皮去讀、去看、去理解。
人的適應性也是挺強的,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最少沒有一開始那樣讓他痛苦了。
“這個字是什麽字?”遊敢拿著竹簡向丁二開口詢問道,有些詞,他的確是猜不出來了。
“籬,籬笆院子。”丁二看了一眼,解釋道。
遊敢點了點頭,比較困難的字寫出來確實是不容易分辨,“那這個呢?”
“漆,”丁二想了一下,“漆器,”說完之後覺得自己說的可能指向不明確,然後就指著桌子繼續說道,“刷漆。”
在丁二的演示下,遊敢終於明白了指的是什麽。
“你是說,你那天看到他們在搬運漆器?”遊敢若有所思的問道。
“是的,樸奶奶說,他們是要把這些賣出去,說是能夠賣不少錢。”丁二想了想回答道,如果不是知道了可以賣不少錢的話,丁二說不定還不會記下這件事情。
“這樣啊……”遊敢回想起來自己之前在各處閑逛,了解成都城的時候,確實是看到不少賣漆器的店,當時並沒有留心,也不覺得這有什麽值得注意的。
畢竟,在遊敢的思維裡面,對於漆器的重視程度並不怎麽高,後世有各種玻璃、不鏽鋼、塑料製品等等取代了原本的漆器定位。
在現代,漆器更多是屬於一種工藝品,已經很難參與到人們的日常生活,因而想要讓遊敢第一時間意識到漆器的重要性,也是比較困難的事情。
“怎麽了?是有什麽問題麽?”丁二忍不住問道。
遊敢搖了搖頭,笑著回答道:“沒有,只是想起一件事情。”
遊敢重新開始看“丁二的日記”,裡面都是細細碎碎的寫了一些日常生活的事情,完全稱不上是什麽消息搜集。
而且,到了最近幾天記錄的內容,明顯少了許多,從文字裡面也能夠看得出來,他的心情低落了不少。
遊敢明白這是他幫助那些巴人解決了麻煩,那些人發現他的身份後,下意識和他保持了距離,因而也就沒有什麽記錄的內容了。
不過,遊敢本來也沒有指望丁二能夠打聽出什麽有價值的內容,更多是想要通過這種方法,讓丁二學習文字,了解應該如何留意消息,然後把消息記錄下來。
還是那句話,得益於信息時代的信息泛濫,遊敢自己是理論十分豐富,實踐基本為零,指導丁二的話,也只能說一些理論上的東西。
但是,丁二不是嚴累,不是有著豐富的生活和實踐經驗,可以直接說理論。
然後,對方就自然會想辦法將理論融入到實踐裡面。
丁二本身就沒有什麽實踐經驗,有的還是局限於在葭萌城裡面那一小片區域,所以,遊敢要做的,是讓丁二先去做,然後看到他做的內容,再針對性的說一些理論。
看完“丁二的日記”,遊敢便把竹簡放到了旁邊,思考著要從哪方面講起比較好,特別是以丁二的理解力,讓他明白要做什麽事情。
“你每天都去找樸奶奶?”遊敢開口問道。
“是啊,”丁二抬頭看向遊敢,有些小心地問道:“難道不行麽?”
丁二口中的樸奶奶便是樸虎的夫人,在樸虎離開成都城之後,便是她在管理著留在城中的婦孺,看部落的人有什麽問題和需求。
也正是因為她長久以來所做的事情, 才讓這些部落都沒了的人,還能團結在一起。
當然了,精神力量也抵不過物質需求。
部落裡面也有不少有其他心思的人,自己有實力、有渠道便選擇離開,自己去討生活,只剩下樸虎帶著幾個人和一批婦孺在成都城中想辦法討生活了。
這也算是屬於他作為部落首領的責任了,不過,遊敢也清楚,如果兩個人死去的話,他們這個群體也就散了,會以各種方式融入到成都城裡面。
他們這個部落,最後一點痕跡也就消失了。
“當然可以,幫助樸奶奶做事情也是好事。”現在樸虎算是給他做事,那麽用一些收攏人心的手段也是應當的。
“只是,既然你每天都去找樸奶奶,你是每天都走同樣的路線過去麽?”遊敢問道。
丁二點了點頭,不明白這樣做有什麽不對。
“那你有沒有想過換一條路線?”
“為什麽要換?”丁二皺了皺眉頭,不太明白遊敢的想法。
“你可以嘗試找一找通過哪條路線去到樸奶奶哪裡最快,最省時間,每條路線上又會路過那些鋪舍,這樣你就能更加的了解成都城。”
“還有,比如你得罪了那些巴人貴族的仆役,若是他們想對你下手,發現你每天都在固定的路線上走,是不是給了別人機會?”
“如果哪天發生了什麽事情,你想要快點到樸奶奶那裡,卻發現走的路過不去,那又要怎麽辦?”
只能說在理論上、假設故事場景上,沒有人能夠贏得了遊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