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爺見此雖想要說出老孫頭的事情,但考慮到賈協的計劃,只能強忍一吐為快的**,生生把話給咽了下去。
及至夜晚,老孫頭還有賈協安排陪同的王喜和兩個膽子大的工人一起值夜。
四人先是打了一會兒馬吊,然後東拉西扯的說了一些子閑話。
就在說到城中半掩門誰腚盤子更大時,忽然一段幽怨哀傷的京戲唱段響起,然後幾道白色的身影在值班的屋子外飄來飄去。
其中一個工人當場嚇尿,另一個工人也嚇得渾身抽搐,像隔壁得腦血栓的吳老二一樣。
還是自覺沒有陽氣的王喜天不怕地不怕,一把推開門,朝著白色身影就追趕過去。
那些白影也被嚇了大跳,急忙的逃跑。
要不是王喜體重比薛蟠還要更勝一籌,跑步費勁,說不定真能抓到一隻白衣女鬼給兄弟們開開眼。
等到白天,老孫頭說起這事,工人們更是人心惶惶,同時也明確了一個事實:太監沒了牛牛,確實也就沒了陽氣,不怕女鬼,甚至還能追著女鬼跑。
這個念頭普及開來之後,工人們對花書廠這幾個太監平添了一分敬畏之心。
總而言之,今天花書廠裡雖然沒有遲到早退不乾活的現象發生,但工人們的心裡止不住的提心吊膽,擔驚受怕。
工人們的精神像一根弦,現在因為景平通寶還能勉強撐住,但隨著兩端的拉力越來越大,遲早會崩斷。
然而作為花書廠的主事,賈協不僅沒有製止這種行為,反而隱約放縱人們傳播恐慌。
見賈協無所作為,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更是敞開嗓子宣傳女鬼被驚醒,怒氣滔天,不日將殺掉花書廠的所有工人。
不過這些人卻沒有發現,馬爺暗中在一個小本本上記下了他們的名字。
又挨過一天,在下工時,工人們正準備拎包逃跑,賈協卻叫住了他們。
“今天花書廠準備嘗試一下加班,用燈油照明,在夜間生產。所有想要加班的人到賈芸這裡來登記,每人發三十文錢,照例計件拿工資。”
一聽到只要報名就能拿三十文錢,工人們頓時心動了。
雖然女鬼的報復也很可怕,但,景平通寶更香呀。不是有那麽句老話嗎,有錢能使鬼推磨,想必女鬼們知道他們是因為錢來的也不會難為他們。
懷著這樣的思想,工人們裡終於冒出了第一個人去賈芸那邊按手印。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工人裡瞬間爆發了一場按手印,上夜班的熱潮。
最後幾百個工人裡,只有三四個膽小如鼠的工人不敢上夜班,其余盡領了這三十文景平通寶。
見工人們陸續印完手印,賈協將注意力放到各監工身上。
“勞煩各位監工今天晚上守一夜,明天我請各位到酒樓吃酒。”
李挺走後,花書廠還剩下八個監工。
這八個監工聽到賈協的話,立刻七嘴八舌的回答道,“這是應盡之意”“奉禦大人太客氣”“協大爺太破費了”之類的話。
賈協含笑點頭,然後飄然而去。
在賈協走後,一個姓王的監工立刻向著另外四個監工擠眉弄眼,然後五人不動聲色聚在一起。
“怎麽辦,今天晚上還讓他們過來嗎?”
“先讓他們過來,然後隨機應變。”
“明白。”
小聲說了幾句後,五人立刻分開,融入在人群中。
他們自以為謹慎無比,快速隱蔽,但就在他們分開後,一張寫著多個名字的紙就交到了賈協手上。
“馬爺,辛苦你了。”
賈協微掃了一眼那張紙,然後收進了衣袖中。
馬爺毫不居功的說道:“不過是在一邊看著,辛苦什麽,還是你的謀算精妙,在你跟監工們說完後,果不其然,那幾個混蛋就聚在一起,悄悄的說些什麽。不過我離得太遠,聽不清楚。”
賈協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沒關系,我用腚眼子都能想到他們在說些什麽。”
“現在只需等到晚上,烏雲遮月就行了。”
在工人們回家吃了晚飯後,就陸續回到了花書廠。
到了酉時,花書廠的活字們,模板們就乒乒乓乓的又使用了起來,在淡黃色的紙張上留下一行行文字和栩栩如生的圖畫。
賈協坐在門口,觀看著工人們的勞作。
而馬爺和王喜則各帶了兩個工人,挑著燈籠,虎視眈眈的守在外面巡邏。
正當工人們放下心神,以為今天能平安度過的時候。
幽怨孤寂的唱腔再次在花書廠響起, 還夾雜著“我怨呀”“我怨呀”的女子哭泣聲。
老孫頭“唰”的站起身來,五官扭曲的說道:“不好了,女鬼們找過來了。”
工人們也顫顫巍巍,心理壓力驟增,三個五個的抱在一團,仿佛這樣就可以幸免於難,不被女鬼襲擊。
有幾個人心理素質不行的,當場就嚷起來了。
“我就說不能來,不能來吧,這回驚擾到女鬼們,咱們小命算是交代在這裡了!”
在這一片兵荒馬亂之際,那五位監工卻大眼對小眼的相對而視,眼睛裡都充滿了大大的疑惑。
什麽情況?
我們安排的女鬼還沒登場呢,這唱腔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莫不是真有鬼魂,咱們歪打正著了?”
一個監工汗不敢出的說道。
而為首的王姓監工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個傻貨,哪有那麽巧,賈協一晚上加班,女鬼就冒出來了。這分明是賈協的手筆,學咱們找人裝扮的女鬼!”
王姓監工說完後,面色凝重了幾分。
話雖如此,可賈協為什麽要找人裝女鬼,明明女鬼的出現會使得工人害怕,影響到花書廠的正常經營呀。
就在此時,在花書廠前面的地方,四隻懸浮在半空中的白色身影陡然出現。
其中一隻白色身影發出嘶啞猙獰的女聲。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王喜見此就想要複刻昨夜的事情,來上一手生擒女鬼。
可馬爺一把攥住了王喜的手,同時捂住了他的嘴,往背後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