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朱家軍已經完成了對西城門護城河的填平工作,此時朱家軍內,大片大片的炊煙悠然隨著秋風飄向常熟城內。
西城門上的一名百戶長聞到了饅頭的味道,慢慢醒轉,他第一時間就是看下城下,只見原來清澈的護城河沒了,甚至看不出有護城河存在過的痕跡。
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護城河真的沒了,原本護城河的位置已經埋上了厚厚的沙土。
“快去稟報大人,西城門護城河被填平了!請求大人派兵支援!”
百戶長連忙提起一旁還在睡覺的士兵,吼道。
“老大,你開什麽玩笑,昨天下午明明……”士兵睡眼朦朧,聽到這話還以為百戶長在和他開玩笑。
百戶長直接將他的頭按在城頭上,士兵雙眼陡然瞪大,護城河真的沒了!
此時,張士德正悠然自得地跟侍妾做著小遊戲,鯉魚躍龍門和薑太公釣魚。
“大人!西城門值守來報!朱家軍的人昨夜趁著我們不注意,把西城門的護城河填平了!”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張士德所在的張府。
張士德渾身一震,下意識地往前一步,鯉魚猛地衝進更深處。
“大人!”侍妾的雙手不斷地拍打在張士德的身上,然而張士德渾然不覺。
“這……西城門的一群飯桶。”
張士德怒火上湧,恨不得立馬到西城門殺了那個值守,他認為一定是西城門的人玩忽職守,才讓朱家軍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填平了護城河。
回過神來的張士德這才發現臉蛋通紅的侍妾正在不斷拍打著自己,大手一揮,直接將侍妾推開。
“還不滾過來給本將軍更衣?”張士德無能狂怒,只能將怒氣發泄給侍妾。
……
“弟兄們,我朱重九在這裡鄭重宣布,第一個攻上城頭的,賞千戶,糧食一千石,白銀一千兩。”
“如果不幸戰死了,那麽賞賜會如數送到你的家人手上,我代表官府承諾,會給你的兒子一個官差。”
朱重九正在進行戰前總動員,雖然朱家軍將士們的士氣十分充足,但他還是想畫個餅刺激一下,反正自己大概率是第一個站上城頭的。
“日落之前在常熟城裡面吃晚飯,大家夥有沒有信心?”常遇春適時捧哏。
“有!有!有!”
“殺!”朱重九氣沉丹田,用最大的氣力喊出這個字。
“殺!殺!殺!”朱家軍將士無不熱血沸騰,怒吼著回應。
朱家軍中,三十架巨大的呂公車正在緩緩駛出軍陣,來到最前方,不是朱家軍只有三十架,而是西城門的城牆架上三十架就沒位置了。
其中先鋒軍的將士們正在呂公車的下方幫忙推車,現在呂公車上的都是火槍手和弓手,只有呂公車頂上城牆之後才會換先鋒軍的將士們上去。
足足五萬人的軍陣整齊有序地向著西城門推進,其中盾兵和呂公車打頭陣,盾兵後面是手持長槍,背掛火銃的火槍兵,三十架呂公車只能容納一小部分神機營的火槍手。
所以大量的火槍兵都在軍陣前面,他們負責到城下對著城上開槍,配合呂公車上的友軍進行火力壓製。
而火槍兵後面是盾兵和弓兵,盾兵不只是最前方有,為了應對城頭上守軍拋射的箭矢,盾兵有序地貫穿軍陣,以確保守軍拋射的箭矢不會對整個軍陣造成太大的傷亡。
按照朱重九出發前的排兵布陣,有三十架巨大的投石機將在城頭前五百米停止,而三十架投石機前面不遠處,是十門通體青銅鑄造而成的火炮。
攻城戰中,火炮將率先發動,射出帶著巨大動能的鐵球,鐵球的主要目標不是守軍,而是城門,再堅固的城門也經不住鐵球的反覆撞擊。
就在朱家軍有序進發的時候,張士德終於帶著他的親衛隊姍姍來遲。
“現在什麽情況?!”張士德喝問西城門值守官。
“回稟大人!敵人已經開始向我們這裡移動了!”
值守官戰戰兢兢,如果張士德想殺他,完全可以給他扣一個擅離職守的帽子,如果在平常,以張士德的權勢,他肯定是沒有活路的。
但是現在是朱家軍攻城的關鍵時期,張士德在這個時候殺他不利於穩固軍心。
張士德聞言急忙帶著親衛隊快步登上城頭。
一望無際的平原上,有三十架巨大的黑影緩緩而來,黑影下面是數不清楚的密密麻麻的小點。
“斯!”張士德倒吸一口涼氣,他並不懼怕人海戰術攻城,但是那巨大的黑影,以他的經驗,立馬就判斷出是呂公車。
而對付呂公車沒有什麽好辦法,只能等它靠近時投擲火油再以火箭點燃,直接射出火箭肯定點不燃,呂公車前面定然會以浸濕的硬牛皮包裹。
“來人,立刻將火油全部帶來!組織人手,即刻開始燒金汁。還有滾木全部搬上來!”
張士德按捺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不斷地下達著一條又一條的軍令。
他早就想和朱重九一較高下了,看看你朱重九能不能攻破我張士德親自鎮守的城池。
自打昨天朱家軍出現在常熟城外,張士德就開始收集滾木和巨石用作防守之用。
而常熟州內也早已經囤積了大量剛剛秋收上來的糧食,糧食是肯定是不缺的。
在張士德將所有東西都準備好的時候,朱家軍第一批五萬人的攻城部隊也已經抵近了城頭二百米。
城頭上的守軍嚴陣以待,已經彎弓搭箭準備著,只等張士德一聲令下,兩萬名弓箭手射出的箭矢就將鋪天蓋地落下。
這兩萬名弓箭手是張士德的全部家底,其他城門的弓手都被調到西城門了,因為只有西城門的護城河被填平,其他城門都有護城河守護,守住肯定沒問題。
“停!”朱家軍的前鋒士兵離城牆只有不到兩百米了。
“開炮!”隨著朱重九一聲令下,早已填裝好炮彈的炮兵點燃大炮後面的火繩。
“轟!!!”十發鐵球帶著轟鳴劃過一道弧線散亂地砸向城頭。
其中四枚炮彈落在城頭上,巨大的動能讓炮彈沿著城頭不斷跳動,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其中一枚炮彈狠狠砸中一個大周兵的頭顱,頭顱瞬間炸成肉塊,而炮彈的動能還沒消失,繼續沿著慣性跳動幾下,撞斷了幾個大周兵的小腿。
其他三枚炮彈也大差不差,對城頭上的守軍造成了一定的殺傷和巨大的震懾。
他們打仗這麽久,哪裡見過這種東西,他們最多見過元廷的投石機,而投石機的巨石飛行的速度遠不如炮彈,只要準備好是可以避開的。
現在這種炮彈是橢圓形的鐵球,並不會爆炸,只是以巨大的動能作為攻擊方式。
其中兩枚炮彈落城牆上,將城牆上砸出了一個小小的缺口。
還有三枚炮彈正中城門,城門發出巨大的響聲,震動隨著城門傳到了城頭上。
還有一枚越過城頭落進了城內,不知所蹤。
其實這十門火炮都是瞄準城門發射的,但奈何炮兵剛剛成立,技術不成熟,能有三枚炮彈命中已經很不錯了。
火炮打完一發需要進行冷卻,清理炮膛,填裝火藥和鐵球,這一套流程下來至少需要十分鍾,也就是說十分鍾以後火炮才能再次發射。
所以朱重九壓根沒打算讓炮兵發射第二次。
“發射投石!”隨著朱重九一聲令下,旗手迅速向後方打出旗語。
不一會,三十架投石機幾乎同時發射,無數的碎石劃過天際,如同冰雹一般落向城頭。
“舉盾!”城頭上的張士德當即反應過來,大喝道。
但只有他周圍的士兵聽到了,連忙舉盾將其護住,其他地方的守軍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碎石砸中。
運氣不好的當場被碎石擊穿要害,也有更倒霉的被巨石壓成肉餅。
三十架投石機並不像火炮一般‘三秒真·男人。”
投石機是可以持續發射的,只要有石頭,就能發射。
投石機的進攻足足持續了五分鍾,而朱家軍的第一批攻城軍隊也趁此機會逼近了城門前一百米,這個距離已經進入了城頭上守軍的弓箭拋射距離,但因為被火炮巨大的威力所震懾。
守軍多數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空中飛來的碎石,以及有可能出現的鐵球。
因此只有零零碎碎的箭矢從城頭上拋射而下,被朱家軍中早有準備的盾兵輕易擋下,他們拋射出的箭矢仿佛石沉大海,沒有翻起一點浪花。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火炮就是用來震懾他們的,這次戰役中火炮也只會發射一次。
不多時,朱家軍的呂公車已經抵達了城牆外四十米處,而弓手則留在了七十米處,他們紛紛舉起弓,搭上箭矢,瞄準著藍天白雲。
“放箭!”隨著朱重九一聲令下,弓箭手紛紛射出箭矢,由於是低打高的原因,而為了對城頭上的敵人造成殺傷,弓手們要盡可能地仰角拋射箭矢。
“啾啾啾!”三萬支箭矢幾乎同時射出,鋪天蓋地的箭雨籠罩了整個西城頭。
而城頭上的守軍急忙組織盾兵防守,但他們的盾兵此前已經消耗了大量的體力用來抵擋投石機射出的碎石。
因此面對大量的箭矢,相當一部分的盾兵力竭,他們踉蹌後退,防守缺口隨之露出,大量的箭矢仿佛長了眼睛一般‘鑽入’缺口,對守軍造成了不小的傷亡。
“你馬上去其他三個城門抽調兵力,盡快在城中形成軍陣,我們可能要打巷戰了。”張士德眼見情況不妙,本著小心謹慎的態度,他立刻派人去準備後手。
眼見著比城牆還高一點的呂公車逼近,張士德一手抄起一個火油罐。
“扔火油!”他率先將手中的兩罐火油朝著他面前最近的一架呂公車扔去。
好巧不巧,這架呂公車就是朱重九所在的呂公車,呂公車前面的擋板早已掀開,上面數量不少的火槍兵和弓手正在對城頭進行火力壓製。
“啾!”朱重九接連射出兩箭,精準命中扔向自己這架呂公車的火油罐子。
開玩笑,朱重九一直用【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上帝視角觀察著城頭,他斷然不可能讓任何因素影響到自己登城頭。
遠處有投石機壓陣,城下有弓箭手支援,呂公車上的士兵們專心致志地挑著‘獵物’,自由的射擊,配合友軍進行火力壓製。
戰場局勢一切都在朝著朱家軍的一邊偏倒。
“嗖!嗖!嗖!”天空中突然劃過陣陣黑煙,投石機開始投擲火藥了!
“轟!轟!轟!”大量的火藥落在了城頭上,經過一小會的延遲,陡然爆炸,瞬間將城頭上的守軍炸的七葷八素,暈頭轉向。
趁此機會,有五架呂公車撞上了城牆,而地上攻城隊也在大量盾兵的掩護下推著裝有巨大鐵錘的木車到了城門下。
朱重九一躍而下,同時一刀揮出,直接將面前一個守軍攔腰斬斷,他身後的三個先鋒軍重裝士兵緊跟其後。
而他們面對的是十幾杆刺來的長槍,重裝士兵完全不剁,以牙還牙,你A我一下,我沒啥事,但是我一錘下去,將你秒殺。
在張士德有意放棄城頭的情況下,朱家軍先鋒軍的將士們靠著重裝鎧甲的霸道迅速佔領了城頭。
當太陽升到最高點,散發出它一天之中最耀眼的光芒時,朱家軍已經成功攻下了西城門,而城門也被打開,大軍相繼入城。
當事情沒有他想象的那麽順利,張士德在城中設置了多道防線,利用街道狹窄的特性,和朱家軍將士進行人數相當的廝殺。
朱家軍雖然依靠著先鋒軍將士的勇猛奪下了幾處街道,但人總有累的時候,先鋒軍將士也是如此,隨著先鋒軍將士退下休息,戰場重新變的均衡起來。
張士德在等,他在等趙打虎率軍偷朱家軍的後路。
是的,李行素表面說要和朱家軍一同攻打常熟州,但背地裡卻傳信給張士德告訴了他這個消息,並設計想要將朱家軍的精銳永遠地留在常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