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離了危險,剛才緊繃的眾人都放松下來,心情隨之開朗起來,女瑄笑著解釋道:“我們小主說,解憂姐姐真厲害,竟能說服提法使。”
剛才城門遇險,小主已被識破了身份,解憂當時嚇得半死。幸虧有李德紹前來相助,才脫離險境,可李德紹為什麽相助自己?難道他也投靠了公上?解憂心中滿是疑惑,卻沒有回答,只是有些得意的笑了笑。
等遠離了延良城,便快馬加鞭,兩三日便過了老水,抵達了伏波城。
伏波城中的百姓承受至公教壓迫至深,去年在驅逐至公教的風潮中,至公教被屠戮一空,這裡是公府牢牢掌控的地盤,到了這裡才算是踏實下來。眾人找了家客棧,連日奔波,要了好酒好菜,犒勞一番。正在吃飯時,就見到李德紹也跟著進店,女瑄激動的言道:“小主,那就是救我們的那位先生。”
李德紹徑直過來,給妹喜施禮,“在下通政舍人李德紹,拜見小主。”
解憂讓夥計加了碗筷,笑道:“原來提法使認識我們小主啊。”
李德紹擺手,“莫要說什麽提法使,本就是同文館一場辯論,沒想到被葛威公看重,倉促成了提法使,只是不得已才去了仙台山,在下依然心念公上。”
解憂打趣道:“不知你是念的那位公上?”
李德紹動情言道:“自然是當今公上!公上器識深遠,久歷艱難,備知人間疾苦,自繼位以來,權豪斂跡,奸臣畏法,精於聽斷,通察為明,當為英主。”
解憂問道:“你怎麽認識我們小主的?”
李德紹回道:“我既為通政舍人,自然見過小主。”
妹喜問道:“那在城門口,為何不指出我們身份來?”
李德紹面帶愧色,“良禽擇木而息,良臣擇主而事,這些時日,我總想著投效公上,以建功業,看到郡主蒙難,自當盡臣本分。”
解憂咯咯笑道:“在小主面前,以臣等自居了。不過,你救了我們小主,立下大功,這一路上,可要好好的伺候小主,若不盡心,可是生死難料啊。”然後轉頭問妹喜,“小主,是不是讓他留下,護送小主回去。”
“全憑姐姐做主了。”妹喜放下碗筷,“我有些累了,就先去休息了。”
看到妹喜和女瑄離去,解憂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眼睛直直的盯著李德紹,“這一路過來,我們很是小心,你竟然這麽快就追過來。”說著,便看了眼四周,可並沒有發現異樣,不解的問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李德紹給解憂斟滿酒,“我用心了!我可是至公教第一無二的提法使,是葛威公身邊的紅人,教裡有些事情,我還是知道的,自然包括你們的行蹤了。”
解憂問道:“你救小主是為了投靠公上,還是你投靠了公上才救小主。”
李德紹笑道:“為什麽非要是為了公上?”說著,抬起頭來,盯著解憂的眼睛,眼神中充滿了溫柔,“難道就不能為了你?”
解憂有些半信半疑,“你是不是想讓我把你介紹給公上?”
李德紹反問道:“端陽節晚上,神殿的守衛那麽少。你不覺得奇怪嗎?”
解憂這才恍然大悟,“難道說,是你把他們支走的?”
李德紹點頭,“那天晚上,我看到你們離去,跟著你們到了院子,把你們送出城去。解憂,我從進入至公教的第一天就見到了你,你的身姿,你的才情,你的一顰一笑,就讓我沉迷,我記住了你,再也忘不掉你。”
解憂神色有些羞澀,“我還以為你是為了救小主,原來是……為了我啊!我也記得第一次見你,你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我當時心裡可害怕了。”
李德紹抓住了解憂的手,“我做的這一切,還不是為了你。”
解憂慌亂的擺脫了李德紹,趕緊去起身,“我先回房中了。”
解憂慌亂的進入房間,剛關上門,就聽到門外的敲門聲,傳來了李德紹深情的聲音,“解憂,開門,我還有些話對你說。”
猶豫片刻,解憂還是打開了房門,鄭重叮囑道:“隻說事啊。”
李德紹點頭,“嗯,這個自然,我們隻談國事,不聊私情。”
第二天一早,天色大亮,二人起床,相互看了眼對方,眼神中都是滿足和幸福,李德紹笑道:“這國事聊的,果然是酣暢淋漓。”
解憂更是嬌羞,趕緊披上衣服,“我從今天就不理你了。”
毫無波瀾的過了兩三天,妹喜和女瑄感覺渾身發燙,渾身無力。
解憂摸了摸妹喜和女瑄的額頭,頓時被嚇了一跳,“這麽燙啊,是不是連日奔波,累的啊。”便對顧曲言道:“快點走吧,爭取今日就到浦安城。”
李德紹卻是有些擔憂,“她們染了風寒,要靜養,怎麽還能承受顛簸那,我看,還是找個地方歇息兩天,讓顧先生去浦安城請來醫生吧。”
妹喜卻是堅持回去,“還是盡快回去吧,我還能承受。”
見到妹喜堅持,眾人便星馳而去,在日落前趕到了浦安城。
解憂要張羅著去見常揚公,看到鏡子中滿臉的水泡,妹喜言道:“還是等等吧,可能是高燒,臉上起了水泡,待明日水泡消了,再去看哥哥吧!”
解憂以為是女孩子家愛美,想想也有道理,點頭笑道:“我們先住下歇息,待我們小主明日精神了,打扮一番,好給公上驚喜。”
待用過晚餐,李德紹想了想,便去拜訪了故交陳昭玄。
“哈哈!”聽聞李德紹前來拜訪,陳昭玄趕緊的出來相見,“一別七年了,沒想到又見面了,聽聞你是至公教提法使,是不是代表至公教前來談判。”
李德紹搖搖頭,“現在的至公教,哪裡還有談判的資格,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今日來此,不是為了公事,只是私誼,前來拜訪秘書監,只是敘敘舊。”
“什麽秘書監啊!”陳昭玄擺擺手,“你我認識快三十年了,別這麽客氣,還如右學那樣。”招手吩咐下人,“準備酒菜,今日我們要一醉方休。”
待酒菜上來,陳昭玄舉杯,不勝感慨,“想我們從右學同學,後為同僚,也是如此啊。只是沒想到,你被葛威公賞識,就飛黃騰達了。”
李德紹很是尷尬的苦笑,“你啊,就別笑話我了,什麽飛黃騰達,你才是一飛衝天,我可聽說你的傳奇了,能輔佐聖主,一展宏圖,你才是我等的楷模。”說起此事來,很是好奇的問道:“那些說書的,講的有幾分可信。”
想起當日,陳昭玄還是渾身激動,“當日的情景,說書人怎麽講,也講不出萬一來,其中的凶險,到今日體會,更覺得是天意如此。”
李德紹更感興趣,“細細道來,今天有酒有肉,就差你的傳奇了。”
陳昭玄將鴻澤如何奪位的驚險過程講了出來,李德紹面色很是凝重,很是敬佩的言道:“你有今日, 不是我能比的,我不過是靠一張嘴而討人歡心,而你卻是靠著一雙手死中求生。我的富貴如浮雲,而你的富貴卻如堅石。”
陳昭玄很是受用,笑道:“你這張嘴啊,總是說到人心坎裡,怪不得當年你能寫碑文,讓人覽之大悅,以高價求之,而我不討人喜,只能貧困度日。”
李德紹笑道:“有得有失,我這一生因此也浮躁,而你卻是心堅。當年我們一起讀書時,你曾告訴我,做事無他,唯有堅韌一心,能成天下能成我。當時我還不以為然,今日看來,果然如此,只是我認識的晚了,都白發了。”
陳昭玄安慰道:“你才剛過不惑,哪裡晚了,我們是同窗,同事,一直以來,你的才智勝我,今日來此,是不是想見公上,讓我為你引薦。”
李德紹言道:“我是從延良城逃出來的,說起來,也是邪教余孽,要不是有個人同行,我還真不敢來你這家門,怕連累了你。”
陳昭玄很是驚奇,“誰?是不是綁來了至公教的那位天官。”
李德紹擺擺手,“不是那位天官,而是公上的胞妹妹喜。”
陳昭玄聞言震驚,面色大喜,“這可是大功一件,明日我帶你們入宮。”
李德紹舉起酒杯來,“那就有勞了。”
見李德紹如此平靜,陳昭玄笑道:“見了公上說什麽,你都想到了吧。”
李德紹點頭,“公上最關心的,自然是徹底鏟除邪教。我隨葛威公有些年頭,作為提法使,也給他出了不少主意,這至公教很多事情,我還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