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會。”看二人不卑不亢,雖然舉止有些怪異,卻也是世外高人的樣子,陳昭玄很是滿意,禮讓二人坐下,自我介紹道:“在下陳昭玄。”
費厚中也沒有多言,開門見山的言道:“陳大人,接到李大人的急信,大祭司擔憂公上安全,馬上派我們前來相助大人。”
陳昭玄滿臉的感動,“二位尊者舟車勞頓,先稍息片刻。”
肥厚中擺擺手,“陳大人,事情緊急,還是先去看看吧,好心裡有底。”
見他們如此堅持,陳昭玄想了想,先帶著他們去見妹喜,若能治好,再令他們去見公上不遲,“二位尊者請隨我來,先去看看公上胞妹。”
等眾人到了宮中,季夢和季壽也趕來過來,說是幫忙,實際是在旁監督。
稍稍探查一番,便知道疫鬼被季夢和季壽的真氣壓製,很是疲弱。上辛運功,真氣進入妹喜體內,疫鬼就察覺出來,唯恐被這真氣滌蕩,向著經脈深處逃去。唯恐疫鬼纏繞魂魄,上辛不得不加大了力度,真氣澎湃的湧入妹喜體內。妹喜無法抵擋這凶猛的真氣,隻覺得五髒六腑被擠壓,頓時吐出大口鮮血。
陳昭玄大驚,正要上前乾預,卻被季壽攔下,“大人,這血是黑的。”有看到季夢點頭,陳昭玄這才稍稍心定。隨著真氣持續輸入,妹喜的全身發燙,汗水被高溫蒸發,渾身散發著氤氳之氣,這股真氣在體內遊蕩,將疫鬼逼出七竅。
看著絲絲黑氣流出,眾人知道有了效果,稍稍松了口氣。疫鬼被逐出體外,想逃之夭夭,費厚中將之灼燒一空。隨著疫鬼被驅逐,妹喜的生機肉眼可見的恢復,臉上的水泡消失一空,當妹喜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眼中充滿了驚喜。
解憂長長的舒了口氣,“養幾日,還是我們國色天香的小主。”
似乎想起什麽,妹喜有些傷感,“女瑄那?她還好嗎?”
解憂歎了口氣,“若不是李德紹查明病因,哪能這麽快救得小主,當初患病時,所有人都是六神無主,不過是靠著季夢和季壽的真氣才能壓製住了疫鬼。季夢和季壽哪還有多余真氣去救助女瑄,就算是有,也不敢輕易亂用啊。”
妹喜心頭有些傷感,問道:“下葬了嗎?”
解憂點頭,“怕小主傷感,早早的下葬了。”
妹喜愣了一下,言道:“陪我去祭奠她吧。”
看到效果立竿見影,二人又去解救常揚公,隨著疫鬼被清除,常揚公很快恢復健康。常揚公對二人躬身行禮,“多謝二位大士相救。”
肥厚中還禮,“公上愛民如子,上天自有報答,我們不過是順天而行。”
常揚公更是佩服,提議道:“二位不貪功,不居勞,心懷仁愛之心,真是令我感佩莫名,敢為二位可否留在常揚,為我常揚國師?”
費厚中笑道:“公上,有緣再見,我們這就回去了。”
常揚公對黃忠公言道:“贈與二位大士千金,以表心意。”
費厚中擺手,“我們來時,大祭司有交代,不得帶走一分一毫。”
見到對方不要財貨,也不要官位,常揚公有些不知所措,費厚中言道:“知道公上仁愛,不願虧欠我等,這樣吧,等我們大祭祀需要之處,我們再來相見。至於如何預防疫情,我等已經告訴了李德紹大人,你們可以問他。”
目送二人離去,常揚公不勝感慨,問道:“李德紹是誰?”
黃忠公回道:“公上,李德紹是陳兄的密友,此次公上和小主大難不死,也是二人之功。”指著陳昭玄,“這其中曲折,還是讓陳兄親自說吧。”
陳昭玄將事情前因後果都講清楚,“公上,此事多是李德紹之力。是他救出了郡主,查明了病因,求助中都大祭司,這才救了公上。”
常揚公問道:“李德紹在哪?”
陳昭玄回道:“李德紹掛念公上,這兩天一直在外面等著。”
常揚公笑道:“你啊,他是至公教的提法使,你是不放心吧。”
陳昭玄笑道:“什麽也逃不過公上的眼睛,現在我才放心。”
見禮之後,李德紹很是拘謹,坐著一言不發。常揚公端詳這位右學學士,四十多歲,身材微微發福,面相柔和,額頭高隆,眉眼寬闊,頭髮灰白,兩鬢已生華發,微微駝背,眼神有些不好,所以看人時,有些眯眼。穿著乾淨樸素,帶著難以言明的威嚴,看上去就知是博古通今之人,倒是滿意的笑道:“人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陳兄身邊多飽學之士,寡人看你,也是不可多得的大才。”
見常揚公微笑,李德紹才稍稍放松,“六年前,我因為通文館辯論而被至公教看中,到了葛威公面前。可等我接觸葛威公,發現他看似簡樸,實則驕奢,看似正派,實則淫逸,很是失望,就想回頭,只是木已成舟,也無法回頭了。隨著葛威公羽化成仙,小人在教中也被諸位天官排斥……”
“且慢。”常揚公禁不住好奇,“葛威公羽化成仙了?”
李德紹堅定點頭,“葛威公到了他該去的地方。”見到常揚公點頭,便繼續言道:“小人只能隨著這些邪徒從仙台山撤退到了延良城,在延良城中,終日鬱悶,便思慮如何投靠公上,可苦於沒有機會,只能耐心等待,直到解憂到來。”
解憂接口言道:“公上,奴婢想營救小主,可是太過於急切,被至公教發覺,幸有李先生相助,才轉危為安,逃出延良城,見到公上。”
李德紹解釋道:“小人見到強雄抓住了解憂,小人知道出面求情肯定不行,隻得反其道而用,便誆騙強雄,說借助解憂來營救小主,獻給公上,公上定然大悅,我有陳兄相助,一定會讓我高居官位。等我騙取公上信任,我就能將公上動態告訴至公教,若是能影響公上決策,那就更好了。至公教形勢危急,強雄也是病急亂投醫,答應了小人請求,這樣,才順利的營救出了小主。”
常揚公凝思片刻,“李德紹,不管你是什麽目的,我們論跡不論心,你救了妹喜,救了寡人,寡人一定要重重的酬謝你,既然你和強雄有許諾,我們將計就計,讓你留在寡人身邊,身居高位。”
李德紹搖頭,“那是權宜之計,小人無德無能,哪敢身居高位。”
陳昭玄露出笑容,“公上說了,要將計就計,你還不懂公上的意思?你以為公上給你的是高官厚祿啊,公上是讓你赴湯蹈火,報效公府。”
李德紹趕緊叩首,“刀山火海,願供公上驅使,以洗刷小人罪孽。”
常揚公斟酌片刻“要給你一個親近卻不高的位置,這樣吧,你還是做你的舍人吧,這個位置能知道公府的動向,你算是官複原職。”
李德紹叩首,“臣謝過公上。”
“秘書監,通政舍人和解憂留下。”常揚公揮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見到眾人離去,陳昭玄笑道:“通政舍人,你在至公教多年,對之了如指掌,公上欲除至公教,把你知道的情況說一下,我們謀劃如何徹底清除此邪教。”
李德紹言道:“公上,欲除至公教,宜早不宜遲。東元正在大力援助至公教,敃越也作為後方支援,假以時日,至公教會在南方站穩腳跟,借助東元和敃越之力,和公府一直糾纏,這樣會影響公府南下戰略。”
常揚公問道:“那應該從哪作為突破口?”
李德紹言道:“猛攻延良城便是!為了保全力量, 至公教決定撤退到梁溪城,最近這段時日,很多精銳秘密撤退到了梁溪城,延良城其實多是老弱病殘在充數,現在正是最為空虛的時候。若是現在動手,能打至公教個措手不及。”
看到常揚公還在猶豫,李德紹言道:“臣有些舊部,因為不得信任,被留在了延良城來殿後,他們多有怨言,也不敢發作,當初他們也是被挾裹而去,他們家人多在這裡,各個歸心似箭,臣可勸他們投靠公上,以成大義。”
見到常揚公還是沒有表態,陳昭玄哈哈笑道:“李德紹,公上還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心有所屬,這貿然出兵,怕不是中了至公教的圈套。”
李德紹言道:“公上,臣的家人可是在這裡,不在延良城。”
常揚公卻是抬起手,“寡人不是猶豫去不去,而是想著要不要親自去。”說著,盯著李德紹,“寡人相信你,寡人的命就是你救得的,就算是你真心的算計寡人,寡人命喪延良城,也不過是將命換給了你,又有什麽損失那?”
聽聞這句話,李德紹跪了下來,淚流滿面,只是伏地痛哭。
常揚公將李德紹扶了起來,“寡人向來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寡人相信,人心都是肉長的,人雖善變,卻只會追隨值得追隨的人主。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陳兄留在這裡監國,李德紹為都尉,隨寡人明日啟程,討伐至公教。”
陳昭玄叩首,“臣恭祝公上統領雄兵,旗開得勝。”
李德紹叩首,“臣追隨公上,奉天伐罪,誓死報答公上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