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領驅虎吞狼的策略下,在微山遊擊的浪蕩軍殘部湧入廣野澤,賀公許、辜明武、王宗義紛紛到達貝丘,王天宿的力量猛烈膨脹起來,聲勢大振。
王天宿舉著大碗白酒,指著賀公許等人,滿臉興奮的言道:“廩丘大戰時,我們被敵軍衝散了,這幾個小子命硬,連上天都沒能收了去。”
眾人起身紛紛祝賀,其實心中暗暗不爽,這些虎狼將歸來,讓王白林的地位更是不可撼動,潘希偃笑道:“要有你們,貝丘大戰豈能讓子鼎搶了風頭。”
王白林感慨道:“今日我們兄弟相聚,真是人生快事,走到今日很不容易,很多同生共死的兄弟沒能看到今日!沼澤蛟遲霸道、山林豹苗方預、大耳鼠蓋破六,還有邵高耀、小賴子,他們雖已離去,可總是在夢裡相見!”說著,抹了抹滿臉的眼淚,舉起大碗,“先祭拜這些兄弟們,沒有他們,就沒有我們今日。”
眾人都將杯中酒撒在地上,祭拜完畢,眾人落座,酒菜上桌,王天宿讓大家各抒己見,“活著的兄弟還要往下走,該怎麽走?大家說一下吧!”
“在這裡就受他娘的鳥氣,張君弘這個老王八,綁住我們雙手,牽著我們鼻子,還想著給上嚼子,就差根馬鞭子抽打我們了,不給補充兵員,也不給足糧草軍械。”沼澤蛟潘希偃恨恨罵道,貝丘大戰時,因為指揮協調,他損失的兵馬最多,本來還有六千多人,現在也就二千多人,成了勢力最弱的一支。
“這樣下去,都不用張君弘動手,我們會被他們活活拖死,現在很多兄弟吵著兵餉養不活人,非要去種田。”花斑虎張士達憤憤不平,接著酒勁,拔出刀來,砍在座位上,“連子鼎這個嘴上沒毛的家夥都騎在我們頭上。”
“這也怪我們,皇領進攻貝丘時,我們就躲在後面看熱鬧了,本來指望皇領耗光廣野澤人馬,哪想到,順天龍和他們走到了一起。”血寡婦白冰婆恨恨言道:“這個老東西,自己丟了命不說,還讓這毛頭小子拔了頭籌,給人家飛黃騰達鋪了路,他手下更是好歹不分,都跟了那小子。也不知這小子走了什麽狗屎運,竟然斬殺了皇領將軍!”白冰婆和張士達已經合兵一處,共同進退了。
“早知皇領這麽不濟,就該先衝過去砍了這些倒霉蛋。”戴履安憤憤道。
“你也別吹大牛,我們在皇領打了這麽多年仗,各個號稱虎狼,也沒見誰陣斬過大將。那些大將那會這麽容易砍死的,身邊的親衛,那個不是虎狼?貝丘大戰時,就有人不打招呼,帶兵偷偷溜走,還陣斬大將,做夢吧!”潘希偃面帶嘲諷,在上次作戰中,因為黑蜂蕩戴履安臨陣退卻,讓潘希偃損失了不少手下。
戴履安聽沼澤蛟提起此事,知道自己理虧,心虛道:“不要長敵人氣焰,滅自家威風,賀副帥、屠將軍和王宗義,那個沒斬過將軍?”
“這個是上將軍啊!”潘希偃聲調提高了幾分,不屑的反駁道:“皇領才幾個上將軍?那些多如牛毛的偏將那裡能比,整個皇領也不過七個上將軍。”
“你什麽意思?難道敵友都不分了?這小子可總鉗製我們浪蕩軍。”戴履安很不高興,“上次大戰也不是我主動退的,是大當家的有令。”
“就事論事!每次打仗,你黑蜂蕩不是往後躲?你這心思都用來算計自己兄弟了吧!你們淨土宗不是不怕死嗎?天天喊著‘捐軀身死,永建太平,光明在前,聖火永存’,口號喊得震天響,每到打仗就慫包。你們別打仗了,省的浪費軍餉。”潘希氣憤的責問道:“就算是大當家的有令,你就不能和我們這些兄弟說一聲,讓我們也有個準備不是?你偷偷先溜,讓我們給你擋槍,算怎麽回事?”
“不說了,此事怪我,回頭我撥給你兩年人馬,算是補償。”王天宿唯恐二人內訌了,示意兩人莫提此事,擺擺手言道:“說說我們將來的出路。”
潘希偃拍著桌子,“娘的,反出去!到廣川,那邊正在那邊招兵買馬。”
張士達和白冰婆也站起來附和,“我們這些人馬,直接把廣川搶來得了!”
屠公素飲下碗中酒,嘴角露出輕蔑的笑容,“搶過來?他們可都是大司馬手下精銳,你可知道,子鼎的兵馬就是這些人訓練出來的。我們反出去,可就沒有接濟了,糧草也要命,到時,元衛後面追,前面廣川堵,怎麽辦?在皇領,孬好還有微山可以躲,在這裡,可是兩眼一抹黑,往哪裡跑都不知道。”
“若沒有什麽更好的路,在這裡也是慢慢被拖死。”戴履安心灰意冷,垂頭喪氣的言道:“兄弟們都做逃兵去種地了。”
白冰婆倒是不客氣,“王大帥有什麽想法,直接說就是,我們也好聽聽。”
王天宿豪氣的言道:“我們哪也不去了,這廣野澤就挺好。”
一直沒說話的賀公許站了起來,豪邁的言道:“大帥說得對,我們為什麽要走?為什麽要騰出地來?廣野澤能成氣候,那是因為我們舉起義旗,牽製了官兵,要不是我們,廣野澤早就被皇領鏟平了!我們就在這廣野澤。”
屠公素也起身附和,“副帥說的對,要說殺官兵,我們這些兄弟殺的更多。”
這時候,王宗義,辜明武也都紛紛起身,表示絕不離開這裡。
“誠如諸位所言,這裡也是我們的家,怎麽能說走就走?我們將來還要主宰這片土地那。”高世察突然話鋒一轉,“成為主宰之前,我們要學會隱忍。”
白冰婆嗤笑道:“我就是因為不忍才造反的!”
高世察笑道:“白將軍,我們造反時,那個不是光棍一條,大不了一死!可現在都有家有業有兄弟,我們要忍著,要推出一人來,帶著我們前進。”
看到王天宿手下你一言,我一語,戴履安知道王天宿定有所圖,直接開門見山,“大帥,你話就說,你在皇領是我們盟主,在這裡,我們也認你是盟主。”
其他諸位首領也都紛紛起身,表明王天宿依然是大家公認的盟主。
賀公許對眾人拱手,“眾位,不是推舉大帥,而是推舉子鼎將軍。”
“啥?推舉這小子?他憑什麽?上一次找他要幾張破弓,他都推三阻四。他們和我們就不是一條心,推舉他,當心被他算計了。”張士達憤憤言道。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大帥打算做那隻黃雀吧。”白冰婆依然覺得有些過於托大,“別當不成黃雀,卻成了螳螂,被人家耍了。”
高世察笑著解釋道:“諸位將軍,廣野澤現在處處提防製肘我們,我們更要推別人出來,讓他們去替我們衝鋒陷陣。”
賀公許笑道:“廣川的目標也在元衛,他們派來王父安,張彝尊等人,說是相助元衛,怕也有吞並元衛之心。有我們和廣川相助,子鼎的實力大增,才能助長他的野心,有我們和廣川在旁挑唆,讓子鼎和張君弘內訌,這樣,我們才有機會從中漁利,下策是割據貝丘,瓜分元衛,上策是兵發元城,吞了元衛。”
高世察笑道:“等攻下元城,想必大家也都知道該怎麽做了吧。”
戴履安對賀公許翹起大拇指,欽佩的言道:“這妙計只有你才能想出來。”
王天宿擺擺手,笑道:“這是卦婆婆想出來的。”
這時,一位拄著拐杖的老婆婆走了出來,“老身有理了。”
“這不是鼇村的卦婆婆嗎?”見到這位老婆婆,賀公許很是驚訝,趕緊上前行禮,“當年就是得到了這位卦婆婆的指點,我們才在老鴰山取勝,又趁勢攻下了成武,才有了我們浪蕩軍,說起啦,這可是我們的大恩人那。”
王天宿點頭,“去年兵敗,在沼澤迷路,就是她救了我們,指引來此。”
白冰婆問道:“婆婆,我們大事能成嗎?要不要抽一卦?”
“不用抽卦了。”婆婆搖了搖頭,“麒麟啟語,宜羊氏子為王。”見到眾人不懂,便解釋道:“麒麟啟語,那是代天行旨,那便是天意,天下人都會信服。”
眾人都望向了高世察,都知道他最善於解讖,高世察比比劃劃半天,笑道:“天罡奎宿耀星野,地煞三三鯉魚躍,百龍九五離一德,千乘萬騎走大澤!大家還記得雲中秘史中這預言詩嗎?當年我曾解讀過,這天罡地煞,就是諸位豪傑,這耀星野就是要大鬧東方,這百離一為白,奎宿為林,暗合大帥的名諱,還有這千乘暗合尊夫人名諱,才有烏古軼德轉世,百龍大鬧皇領這段故事。”
屠公素趕緊問道:“這和這宜羊氏子為王有什麽關系?”
高世察笑道:“這白去一為日,日便是陽,這一陽就暗合白字,麒麟所言,就是讓大帥將來為王啊,和雲中秘史相互映照,更是天意啊。”
眾人聽完,都暗暗驚奇,看向王白林的目光更是敬畏。
婆婆對此嗤之以鼻,“要是這麽解讖,這子鼎也可以,這鼎是三足兩耳,和五味之寶器也,收九牧之金乃成,裡面也暗含九五,大澤為水,而鼎守水,人家現在可真是千乘萬騎啊!易羊氏,子為王,是推翻農朝,讓子姓為王之意那。”婆婆搖了搖頭,“天意無他隻自然,自然之外更無天,還是靜等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