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祭天中的意外死亡顯然是場陰謀,能在重重保護下謀殺皇帝,讓人感到不可思議,大正帝的死亡就令人起疑,頤光帝的死亡更讓人感到皇宮中深藏的危機,隱隱感覺有股龐大的神秘勢力正在悄然逼近。
太甲禁不住想到了燕嘯,對悲厄提醒道:“主持,燕長老自從二十年前離開太一教,就再也沒有見到過!”見悲厄不語,知道心中也是認可,大膽言道:“二十年前的藏寶閣的玉器丟失,今日皇宮發生的這一切,難道沒有什麽聯系?”
悲厄只是垂首不語,過了許久才言道:“我不知道。”
三位上師打坐恢復後,宿上師言道:“剛才我們三人聯手探查,應是冤魂作祟,”說著,指向宗木林,“冤魂虛無縹緲,只能確定個大體所在。”
公師都笑道:“這皇宮中何時缺少過冤魂。”
梁上師目光轉向悲厄,“你的大日星盤能克制鬼物,你去看看吧!若有鬼魂,當以慈悲為懷,能生擒就生擒,我們有話要問;若不能生擒,安全起見,就滅了這些怨鬼吧!只是這樣就不能墜入輪回,落個形神俱滅,有違天和!”
悲厄手持大日星盤,進入宗木林中,盤腿靜坐,小心的散開神識,細細感受著林中異動,西北角的一絲擾動雖然很輕微,但是卻隱瞞不住他敏銳的感覺。
長滿雜草的荒涼院落中,兩個皮包骨頭,宛如骷髏的身軀從房屋中的白色骷髏中鑽了出來,緊隨著一股黑白之氣從骷髏塚散發出來,彌漫在房中,陰氣越來越濃,過了一炷香,地上的骷髏消失不見,顯露出兩個凝實的身影。
看著地上長滿鐵鏽的鐐銬,二人相視一笑,充滿了淒苦之意。
“老頭子,今日是難逃一劫了。”白發蒼蒼的老婦焦慮的言道。
枯瘦的老者神色倒是平靜,“老婆子,還有什麽遺憾嗎?成宣小兒,凌虐父母,不忠不孝,我隻後悔沒有親手殺了他,可天道昭昭,也不得善終。”
“就你心善,濫施仁愛,我們就該殺光這宮中所有人,你忘記我們的兒子,成徽被那個賤人生的狗賊族誅,當著我們的面,十二顆人頭,一顆一顆的砍下來,可憐我那兒孫啊!”想起這些事情,老婦就哭的嗓子嘶啞。
老者毫不客氣的指責道:“哼,你隻記得別人如何對你,你忘記是如何凌辱他們母子三人了嗎?如何處心積慮的謀害他們兄弟?你還親手給他母親灌下毒藥,我敢保證,你兒子上台後,絕對不會留下他們兄弟二人!”
老婦氣鼓鼓的罵道:“你當年若是不找那個賤人,何至於有今日,連泥瓦匠的女人,有婦之夫,這樣的賤婊子,你都不放過!”
“哼,你個妒婦,那個君王不是如此。”老者憤怒的指責,當看到老太婆眼中的悲哀,歎息道:“老婆子,我們上了那個人的當了,他給我們力量,讓我們去復仇,我就知道不是好事!就是你,被仇恨衝昏了頭腦,不顧一切的去復仇,我們不過是他們手中的殺人工具罷了,這麽下去,子孫早晚被我們殺戮一空。”
老婦冷冷言道:“老頭子,天下哪有白白得到的好處,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我們利用它,完成我們的心願,他利用我們,達到他的目的!到現在,也不知這個混蛋是誰,看起來挺老實的人,竟然這麽老奸巨猾。”
這時,門外傳來了悲厄慈和莊嚴的聲音,“二位出來吧!”
悲厄故意釋放法力去壓迫,二人感受到來者的強大,老婦起初很是驚慌,片刻之後,臉上反而露出了堅定,“哼,他們要讓我們形神俱滅,不讓我們轉世投胎,我們吞噬了皇子精魂,也有一戰之力,幹什麽就要束手就擒?”
老者溫柔的看著老婦,“走吧,老婆子,我可不想變成行屍走肉的怨鬼,連下輩子都沒有了,五十多年的夫妻了,能死在一起,也算是善終了。”
聽到這句話,老婦滿腔怨恨頓去,語氣溫柔起來,“老頭子,你我夫妻一場,經歷過榮華富貴,也經歷過生不如死,一生不離不棄,讓過去的都過去吧!”上前攙著老者,“走吧,一起走過了這麽多年,能同生共死,我也沒有遺憾了。”
二人相互攙扶,走出破敗的房子,此時他們的靈台保持著清明,眼中泛著光亮,臉上洋溢著幸福,此時,已看不到二人身上衝天的怨氣,盡是溫柔。
老者渾厚的聲音響起,“來者可是悲厄大師。”
悲厄見走出來的老人,很是眼熟,細細打量起來,依稀間能分辨出相貌,無比驚訝的喊道:“陛下!怎麽會是你!難道你還在世上?”
老者笑了笑,神情坦然,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冷厲,看起來倒是氣度雍容,舉止不凡,“大師,可以說我還在世上,也可以說我不再世上了。”
悲厄凝重的看著二人,“陛下來找我,就是幫你化解的吧!”
老者和老太婆躬身行禮,“有勞大師了!”
悲厄言道:“陛下,貧道會盡力化解冤屈,讓你們墮入輪回。”
老者面露解脫之色,“有這句話就足以了,我們夫妻就拜托大師了,我現在還能保持一絲靈台清明,要是大師再晚來幾年,就無法控制我自己了。”
悲厄突然問道:“陛下,頤光帝和幾位皇子是不是你們所害?”
“哎……”老者面露悲痛,“所有罪責,朕一力承擔吧!”
悲厄長籲道:“人倫慘變啊!事關皇室秘辛,貧道也不宜多問了。”
老者面帶感激之情, “往事都消散了,皆成虛無罷了。”
悲厄輕聲念道:“福生無量天尊,陛下既存善念,應能化解怨恨。”
老婦聽此,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二位老人攜手進入破敗的房間中。
屋中霧氣繞繚,待消散後,悲厄進入房間,見到地上兩具骸骨,便收起來離去,見到三上師後言道:“上師,他們不願多說,臨別有言,皆成虛無。”
段公達急切上前,“上師,要他們交代出來,究竟是誰謀害了先帝。”
梁上師沉思片刻後言道:“生生者不生,化化者不化,自生自化,自消自習,這樣很好,不生者疑獨,不化者往複,諸位,就忘了兩位老人吧!”
太甲言道:“大衛領,就算逼他,又能得到什麽那?”
成輅歎息道:“梁上師所言通玄,我等自然會遵循大師之意。”
三位上師用法力來試探,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宿上師開口道:“這些骸骨被人用巫蠱之術施法過,這是噬心咒所詛咒的怨魂。下毒之人心計如此狠毒,這些黑暗法術在中土很少見到,是故我們不易覺察。”
“被噬心咒詛咒的靈魂,心智被慢慢吞噬,被人所操縱,想來,這正是冤魂作祟的原因啊!”悲厄很是震驚的言道:“提前三十年謀劃,此人好深的心計,好毒辣的手段!不知隱藏著多麽巨大的計劃,竟然處心積慮到如此。”
三十多年前,公師都極力壓製自己的心跳,想起了宗木林中見到的詭異景象,隱蔽的院落,鏈鎖的二人,怨毒的目光,衝天而起的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