賦閑在家的公叔協、在家養病的成遂、中宰公道安、中帥公師都、大衛領段公達、大統領伏虎、太府令公翊紹等擎天支柱,力量的掌控者們正在商議。
初春的倒春寒讓人不適,看到公叔協怕冷,公道安讓人抬來了暖爐,眼光盯著公叔協,很是恭維的言道:“皇叔,事情你也清楚了,你老先說兩句吧。”
“老朽本不問朝堂之事,可事起突然,先帝生前也對老朽有些交代。”這幾年來,公叔協更是虛弱,劇烈的咳嗽讓面孔有些潮紅,“大家都知道兵變會帶來什麽,一旦發動,刀兵加身,斧鉞相隨,就只能一往無前了。”
公道安深以為然,“皇叔說的對,一定要把叛亂撲滅在萌芽。”
公叔協面色擔憂,語氣有些不滿,“伏虎,龍武衛怎麽樣了?”
“末將有負先帝重托,望皇叔責罰!”伏虎低頭,很是慚愧的言道:“羅廷圭掌管龍武衛近二十年,中郎將和校尉多由他提拔;龍武衛在元右平原征戰,在屍山血海中闖蕩,武府愷賞罰分明,軍中對他也是心服口服。驕兵悍將難製,末將雖有心改變格局,卻未敢動作太大,怕被小人利用,激起兵變。”
公道安也是不滿,“伏虎,先帝當年聽聞你武毅威雄,蒙冤入獄,親自為你昭雪,為你平反,托付大任於你,難道這一年來,大都統什麽都沒做?”
伏虎歎了口氣,語氣傷感,“末將本以為先帝春秋鼎盛,來日還多,就想穩妥處理,想著釜底抽薪,慢慢控制,就從下層入手,多是提拔中下軍官,現在的中郎將中,只有公孫裕心向公室,部下多是陽奉陰違,難以號令。”
公師都點頭,“也不能全怪你,我在元右平原統兵剿匪時,武府愷是帳下主將,他野心很大,效用居多,每次軍議,總有可信的建言。作戰時,衝鋒陷陣,所向披靡,他特別會用騎兵,倒是大將之才,若是為敵,倒是很難對付的家夥。”
公道安言語帶著懊惱,“先帝想把他調到封父大營為副帥,可被姚武、楊茂成、羅廷圭阻止,說他年紀輕,資歷淺,戰功少,我原以為是嫌棄他出身寒門,妒賢嫉能,現在看,是我想簡單了,這是埋下伏筆,不解先帝深意,悔之莫及啊。”
公叔協言道:“非常時刻,我們要加快部署。”
段公達面帶殺氣,“皇后和璟榮藏身東大營以謀逆,我們應去抓捕武府愷。”
公道安將虎符和詔書拿了出來,“這是衛府的薑時助帶來的,應該是小侏儒的意思。”很是疑惑的言道:“這小侏儒送來這個,到底是什麽心思?”
公師都面露嘲諷,“首鼠兩端,想著兩頭討好,兩頭押注罷了!”
公翊紹目光恨恨,“這個狼蠍,先帝對他可謂是天恩浩蕩,讓他執掌衛府,沒想到竟是如此卑劣的背叛先帝,等我們掌控中都,就宰了這個狼蠍。”
公叔協搖頭,“翊紹,我和他認識二十多年了,不能說完全了解,不過,他還算是識大體,知道把虎符和詔書送過來,可見還沒有天良喪盡,說不定有什麽隱情。”看著公師都,將虎符和詔書遞了過去,“你是中帥,國難當頭,於公於私,你都該為國盡忠,為父就在這城內看著,你帶著虎符詔書,去北軍大營調兵。”
公師都將虎符詔書接了過來,意氣豪邁,“奉先帝昭命,調北軍平亂,若龍武衛有異動,就誅滅他們!作亂!哪有那麽容易,想作亂的多了,幾人能成!”
公道安對公翊紹言道:“太府令,打開甲庫和府庫,拿出戰甲兵械和庫存銀,把我們各家各族的家奴仆役武裝起來,萬一發生衝突,我們也能拉出幾千人的隊伍,借助皇城,能抵抗龍武衛幾日,以待北軍來援。另外,讓伏虎提取庫存銀,任他去取,喂飽龍武衛那些家夥,不能讓別人把他們收買的。”
公叔協道:“都速去安排吧!當前最為重要的是控制住局勢,能不大起乾戈,能化於無形最好!等亂兵一起,局勢就難於控制了,要是見了血,本來不想參與的也會被迫參與,事情越鬧越大,到時候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公師都豪氣乾雲的言道,“爹,怕什麽?堂堂宗室,手裡攥著這麽多的刀把子,還怕他們不成,到時把這些叛亂家族剁個乾乾淨淨,什麽姚家,什麽薑家,什麽楊家,劉家、吳家,皇爺爺不就說過嘛,除了皇家,哪有不倒的?”
公道安拍掌喝彩。“好!說得好,師都,不愧是我們皇領中帥,我們就要有這個大氣魄,八百年多年,我們成家歷經風雨磨難,怕過什麽?”
眾人如釋重負,初始的擔憂和沉悶一掃而空,語調也變得輕快了。
成遂被沒有理會眾人討論的軍國大事,他不想也不願參與了,他的思緒回到了二十二年前,在北野苑被宣布為太子,意氣風發的隨著父皇去了薑府,指定和薑宜昂的婚約,眼看大位唾手可得,卻在最後關頭功敗垂成,父皇暴斃,母親被毒殺,自己被幽禁了二十多年。可皇兄還是將自己放了出來,本想安度余生,想到皇兄竟然暴斃,想起父母兄長一個個離開,禁不住潸然淚下。
眾人見成遂如此,也都心裡不是滋味,公師都安慰成遂,“二兄,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我們要給先帝報仇,要用他們的人頭的祭奠先帝。”
公叔協對段公達言道:“聖上正在返京路上,四五天就能到了,你去迎接聖上,一定要保證安全,寧可穩,不能亂,不能讓敵人有機可乘。”
公師都卻是搖頭,“是不是讓聖上快馬加班,早些返回,以安大局,常揚公鴻澤奪權時,就因鴻正就在路上滯留多日,讓鴻澤抓住這個空隙,才有的機會。”
說起此時,公叔協對公師都言道:“鴻澤能有今日,有薑時助之故,此人智略過人,詐力權變皆能,你可讓他在你身邊參議。”
等事情議定,公叔協揮揮手,“按照商議去做吧,千萬不要掉以輕心。”
中都各處,雖是深夜,各大家族卻是人來人往,看到這麽多人犯宵禁,維持宵禁的兩名官兵欲要上去審問,還未等靠近,就被對方冷酷的目光和拔刀欲要斬殺的動作嚇退,二人倒是識時務,看見對方的架勢,便急急退開。
“常頭,今晚怎麽了?怎麽比過年都熱鬧。”手提燈籠的矮小兵士打著梆子,緊了緊帽子,高聲喊道“亥時正,嚴禁行人!有犯禁者,嚴懲不貸。”
常頭滿臉胡子,看著很是凶惡,不時的搓搓手,跺跺腳,“你是不是抽風了,想敲詐那幾個人啊!這些人個個如狼似虎,是我們能管得?幸虧我拉著你退的快,要不然,明天讓你老娘來被你收屍吧,正好,你那個小娘子歸我了。”
“這從良的貨色,還真不能要,不守婦道!”小耗子抱怨著,心思轉了轉,“要不然,給我十兩銀子,給你如何,我當初可是二十兩買來的。”
“哈哈……”常頭肆無忌憚的大笑,“快三十的老女人了,臉上的脂粉沫子都能掉下來。這些從良的,都是花錢把自己嫁出去,也就是你,花了銀子,還娶來做正室!有二十兩銀子,那個良家你娶不來?看看老湯,找了個從良的做小,一分沒花,這浪娘們還倒貼了不少,你沒看人家宅院都變得亮堂了嘛。”
一陣冷風吹過,灌入脖子,小耗子緊了緊棉襖,笑道:“倒春寒啊,我們兄弟也找個地方烤烤火,取取暖,你帶酒了沒有?”
常頭不客氣的罵道:“帶個屁,你小子可真是耗子,就知道偷食,回家看看你婆娘那裡,肯定還有上百輛銀子藏著那,做了婊子,怎麽能沒有一點積蓄。”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拎著司城府兵馬司的燈籠,融入到小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