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宮中,盯著滿桌的佳肴,采萍無心下咽,屈輔國言道:“太后不想見你,就讓咱家來了,到了那邊,也別怨我,能陪先帝,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福分。”
還未開口,采萍的眼淚就落了下來,久久無言後,突然言道:“是我害死了先帝,這是我的報應。”目光盯著屈輔國,問道:“你知道我為何這麽說嗎?”見屈輔國搖頭,便斟滿毒酒,飲了下去,“這該死的黑貓,把龍須都碰掉了。”
聽聞這幾句話,屈輔國目露驚駭,這是那日晚上,自己和先帝的密謀,怎麽會被人知道!細思片刻,想起龍床上凌亂的錦被,這才恍然大悟,“那日你侍寢了?”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幾事不密則成害,先帝仁愛,本該天賜其壽,沒想到……那日龍床上錦被凌亂,我本該猜出來的,卻因疏忽,竟釀成大錯。”
“我本是孤兒,被楊家收留,陪皇后讀書,成為她最親近的人,長大後出落成美人,陪同入宮,被安排到先帝身邊,那日偷聽你和聖上謀劃,我便秘告皇后,沒想到,換來的是這杯毒酒。”采萍取出一支筆,在紙上寫了起來。
余處幽地不見天,路險艱辛獨自難;蒲生池中其葉離,草木零落傷心寒。
毒藥的藥性發作,采萍隻覺得嗓子發鹹,一股氣血重來,忍不住吐了一口鮮血,腹部一陣陣的讓采萍彎下了腰,痙攣的手臂將硯台碰到了桌下。
聽到破碎聲,安侍國從外面走了近來,面帶得意的笑容
采萍盯著安侍國,看到他眼神的狡黠,似乎猜出來什麽,“那日,我從先帝那裡出來,告訴你先帝要幽禁皇后,你到底說了什麽?”
安侍國笑道:“我告訴皇后,皇帝要賜死她,誅滅她的家族。”
屈輔國有些吃驚,“先帝待你恩重,知道你交通楊家,依然善待了你。”
安侍國眼神中充滿了怨恨,咬咬切齒的言道:“我是個堂堂正正的男兒!”
皇后慢慢走了進來,盯著安侍國,“這宮中,只有我懂你,我才信任你。”
采萍指著安侍國,突然肆意大笑,“你這個蠢貨,你永遠都不懂她。”眼神怔怔的盯著安侍國,緩緩言道:“我會成為一隻黑貓,一直陪伴你,直到殺死你。”
看到采萍七竅流血,躺在地上,安侍國將白紗籠罩在她的臉上。
看著采萍屍體,皇后心中隱隱作痛,十六年來,她陪著自己,侍奉自己,時時刻刻的敬愛自己,她更聰慧,更善良,也許還更漂亮,然而,昨日都過去了,皇后盯著屈輔國,“先帝一直想要個孩子,他的願望實現了。”
屈輔國感到心在絞痛,他掩飾起這痛苦,對侍者言道:“抬下去吧,讓她伺候先帝。”轉身對皇后言道:“先帝龍馭賓天,太后保重身體。”
皇后沒有讓屈輔國坐下的意思,安侍國不像往日那樣乖巧的去取矮凳,只是默然站在一旁,他在等著屈輔國激怒皇后,只等一聲令下,了結小侏儒。
“哎,先帝怎麽說走就走了那?哀家也是命苦。”皇后戚戚艾艾說著,眼睛似乎濕潤了,在一旁的安侍國趕緊上前,取出手帕,可他並沒有遞給皇后,而是給皇后拭了拭眼淚,這親昵的動作竟讓屈輔國打了一個哆嗦。
屈輔國也是歎息,“春耕那天忽冷忽熱,聖上怕是受風了。”
“都怪我,我應該跟著先帝,照顧他的。”皇后又開始自怨自艾。
“這怨不得太后,從祖製上來說,太后是不能參加這次祭祀的。”屈輔國很理解皇后,“太后切莫悲傷過度,很多大事等著太后做主那。”
“先帝在時,就對你讚賞有加,說你有輔國之能。國一日不得無君,應該早立新君,哀家說的可對?”皇后收起眼淚,眼睛盯著屈輔國。
安侍國低下頭去,他的心微微顫抖,期盼著這一刻的到來。
屈輔國語氣鄭重,“太后所言極是,國不可一日無君,熹祁有過預言,宜羊氏子為王,太子的母家是楊家,就是楊氏子,臣以為,太子登基,最合預言。”
皇后點頭,“軍國大事,我一個婦道人家,那裡懂得,可我聽侍國說,外面有些不著邊際的謠傳,說什麽先帝打算立他人繼承大統,說太子非皇室血統。”
屈輔國謹慎的回道:“太后,都是宵小之輩散布的謠言,臣在先帝身邊,從未聽先帝提過此事,有些人妄想擾亂朝政,意圖不軌吧!”
皇后目光冷冷的問道:“督公打算怎麽辦啊?”
“該查的查,該殺的殺!臣會讓這些人閉嘴的!”屈輔國語氣決絕。
皇后很是滿意,“有些人還質疑你的忠誠,我看啊,這是無稽之談。我聽說,還有個偽皇子,有人竟然擁立他,督公說,該怎麽辦啊?”
“臣這就去查辦。”屈輔國看到了安侍國臉上的失望之色。
“讓侍國隨你去吧!他閑著無事,不如跟著你長點本事,將來也好為我皇領效力。”皇后不緊不慢的踱步,不緊不慢的言語,盡顯自信和華貴。
屈輔國心中雖有怨恨,卻不敢表現出來,“侍國侍奉先帝多年,忠心不二,精明練達,更是任勞任怨,能得到他的幫助,自是再好不過了。”
“侍國,你看這樣行嗎?”皇后看出安侍國隱隱的失望,便安慰道:“你跟著督公,好好歷練幾年,將來才能擔起重任啊!”
安侍國點頭,“太后放心,臣一定盡好本分,學會督公所有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