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高琰鄭重接過戒尺,“謝夫人掛念,老臣一切都好,公子仁智通明,又有左學大學官教導,老臣才疏學淺,也教不了什麽,就將我從政征戰的經驗傳授一二,公子得聞即解,觸類旁通,聞一知十,能有這樣的弟子,老臣也心懷大慰。”
公夫人笑道:“有什麽短缺,就派人來說,有什麽不順心的事,就過來聊聊,有些話不方便和公上說,就來這裡坐坐,家國一體,這國就是家。”
寒暄過後,公夫人便問:“你家介孜,碧玉年華,我做個媒人如何?”
莘高琰面露難色,口氣有些抱歉,“實言相告,小女像是有了意中人。”
見公夫人微笑不語,莘高琰有些摸不清底細,便解釋道:“去年慶賀吾皇登基二十年大宴時,介孜在中都碰到位公子,他們還偷偷通信了那,我偷看過幾次,你才怎麽著?他們竟然用上了秘文。你也知道,我那個丫頭鬼心眼最多。”
公夫人面露微笑,“你總讓丫頭隨你處理政務,可不就心眼多。”
莘高琰點頭,“這丫頭從小主意就大,我這個當爹的也管不了,就隨她去吧。”說起來,面色有些犯愁,“來提親的人倒是很多,可是這丫頭總是推三阻四,我看是有心上人了,這孩子總往中都寫信,我派人去跟蹤,你才怎麽著?”
公夫人更是好奇,“這丫頭又玩什麽花樣?”
莘高琰眼中滿是疼愛,“這孩子竟設中轉站,我也沒法查了!”
公夫人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告訴您吧,那位公子是段處素,他父親是紫宸大衛領段公達,母親是皇室大公主,這段處素是我外甥,在太學讀書那!”
莘高琰很是驚訝,“夫人如何得知?”
“這河間地面上,哪有公上不知道的。”公夫人淡淡笑道。
莘高琰立刻想到螣蛇衛,想到了自己身邊某人被收買或被策反,便是一陣膽寒,不過很快掩飾過去,笑道:“聽夫人這麽說,處素這孩子各方面都很不錯啊,我沒兒子繼承家業,能不能讓處素來我們歷室,繼承家業啊!”
公夫人勸道:“男人都好面子,上來這麽提入贅,哪有答應的?再說了,你能確定處素這孩子就能繼承家業?你不是還有兩個女兒嘛。”
莘高琰無奈的言道:“兩個丫頭還小,看起來也沒介孜小時聰明。”
公夫人便想出了主意,“右師年富力強,將來的日子長著那,等介孜嫁過去,讓他們夫妻多回歷室,沒事讓他們幫忙處理政務,這幫來幫去的,男人啊,只要嘗到了權力的滋味,你就是想讓他放下,他也不想,到時不就順理成章了。”
莘高琰很是認同這想法,“公夫人說的有道理,這些事情啊,女人的確是比男人會處理,就按照公夫人的意思去辦吧,我聽說小郡主也要出嫁了?”
想到女兒,公夫人滿含幸福的笑了起來,“是啊,要嫁於武郡的伊史定,說起來,還是成光這孩子自己看上的,他們碰巧在街上相遇,就看對眼了。”
莘高琰笑道:“伊海嘉鬼心眼多著那,說不好,是他自己設下的圈套。”
公夫人不以為意,“這緣分啊,那裡知道,只要孩子認可就行。”
莘高琰言道:“小女就勞煩夫人了,公上那邊議事,我就過去了。”
公夫人問道:“公上讓我問問,這公府派出監禦史之事,右師可有意見?”
莘高琰想了想,“家國一體,夫人告訴公上,老臣沒有意見。”
公夫人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那我就不送右師了。”
目送右師離去,公夫人對著屏風言道:“諫議大夫出來吧。”
隨著話落,高治羊從屏風後面閃了出來,翹起了大拇指,“一切都在夫人算計中,軍國大事,在夫人手中就是輕而易舉。這右師答應公府派出監國,左師也只能答應了,如此一來,公府就牢牢掌控了三郡,公上不知多欣慰那。”
公夫人笑道:“還不是有你,你這放長線釣大魚的策略還真奏效,要是這婚事成了,大姐還不知怎麽謝你那,你可要想想辦法,讓處素這孩子來河間啊。”
高治羊笑道:“臣就是出個主意,這步步算計的本事,還是夫人你那。”
公夫人遞過茶去,突然問道:“伊家公子巧遇成光這孩子,也是你出的主意吧?世上哪有什麽巧合,不過是預謀罷了!我猜,這是公上做主的吧。”
見高治羊笑而不語,公夫人突然面露傷悲,“孩子們的終身大事圓滿,皇兄要是還在,不知有多高興那,皇兄一輩子心善,為何天不假年,這上蒼啊!”
高治羊的也很是傷感,“先帝以柔慈得人心,也因柔慈而**,這是非功過,待後人評說吧!”說著,一聲長歎,望著南方天空,“先帝一路走好吧。”
通光殿中,河間公,左師伊海嘉,右師莘高琰,大司馬景破軍,大司徒景康成,大司空任武原,大司寇子規己,聚在一起,商議國事。
望著手下諸位重臣,河間公心情很是快慰,“左右師到來,是我們河間真正的一家團聚,三百多年了,我們河間重又團聚在同一面旗幟下。”
莘高琰點頭,“只看後浪推前浪,當悟新人換舊人啊,去歲海角堡大戰,臣見識不明,一味避戰,說來很是慚愧啊,所幸有世子在,以通天之能,力挽狂瀾,不但救了武郡,也救了我們歷郡,臣才有了住在大平城的心思,發現,這大平城很是祥和,公上提議派出監禦史到歷郡參讚軍機,老臣讚同。”
看到莘高琰已經屈服,找書苑 zhaoshuyuan 伊海嘉知道公府派出監國的決定無法更改了,與其被強力壓服,不如識時務點,來換取公府的妥協。見到河間公的目光投了過來,便笑道:“去年海角堡之戰,多虧世子相助,我們武郡才沒有被上杉景偷襲得手,經此一戰,世子不計前嫌,以家國為重,讓臣羞愧不已,才知道有國才有家啊。臣在這大平城住的習慣,正在考慮,要不要讓犬子過來伺候老臣那。”
河間公點頭,“令公子就不要來了,武郡的事還需他操心那。”
伊海嘉笑道:“如此說來,公上派出武郡監禦史,老臣也是支持的。”
見到伊海嘉也妥協,河間公滿意的點頭,目光掃過眾人,“東元派大君前來,請求我們河間共同擁立璟文,現在想聽諸公的想法。”
子規己和景康成談過此事,清楚國公所想,便第一個提議道:“公上,臣認為,我們河間借此良機,向南發展,吞並大澤三國,恢復我河間舊土。”
伊海嘉附和道:“的確應該借此良機,向南發展。”
莘高琰指著輿圖,言道:“大澤現有六百萬民眾,勢力龐大,隨著我們河間大一統,實力顯著增強,而陽武、廣川和中定三家混戰,皇領衰弱,東元志不在此,都無心插手大陸澤,這對我們河間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擴張機會。”
景略大手一揮,很是豪邁的言道:“聽諸公所言,大家不謀而合,都把這次同盟當做南進契機,我們就準備大舉南下,奪下大澤,恢復舊土。”
諸位大臣都起身,同聲言道:“奪下大澤,恢復舊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