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層的屁股本就是歪的,所謂不受拘束變成了縱行享樂,高門士族標榜放達的同時,不受節製的徹底釋放了**。
香奴是個美人紙,也就是活著的廁籌。
盧禕登時一陣惡寒,瞅著懷抱美婢的殷乂,慶幸了起來:“若非明府的一再阻攔,下官險些像殷乂那般,與美人紙如膠似漆了,難怪第一次來到祖氏莊園,翾小娘告誡了一句莫要輕易接受祖掾屬的賞賜。”
宅院的穿堂過去,便是寬敞的廊院正廳了,祖逖邀請了義興周氏前來清議談玄,又專程請來了翾風過來跳了一曲白紵舞,絲竹箜篌的聲響從青磚綠瓦的牆頭不停傳來。
殷乂心裡自得,炫耀自己壓過了縣裡最近風頭正盛的盧禕,故意停在了穿堂和廊院的烏頭門門口,回頭瞧了一眼後面的盧禕,臉上再次浮現了蔑視。
“啵!”
殷乂用力親了一口香奴。
盧禕:“這......”
祖道重:“滾!”
兩人確實被惡心到了。
殷乂聽到了喝罵,悻悻的邁步走進了廊院,甩了一下細葛長袍袖子,自認為頗有名士的博帶高冠氣度,也為明府祖渙挽回了未能阻止黃白籍新政的顏面。
孰不知。
祖渙瞧見他嘬了一口美婢,默不作聲遠離了幾步,率先離開了穿堂窄巷,順著回廊走進了正廳東側的偏廳梢間。
偏廳和正廳隔了一面維摩詰六扇屏風,旁邊擺放著青釉蓮花尊,幾人陸陸續續走進了偏廳,瞧見了躬身緩步退場的翾風,來到偏廳裡暫且稍歇,立即引起了偏廳士族子弟的注意。
翾風稍歇過後,還要再去跳一曲公莫舞,邁著小步走進偏廳裡,眼波流轉,瞧見眾多士族期待的望著她。
士族子弟全都希望翾風跪坐在自己旁邊,美人在側,面子大漲,羨煞偏廳裡的旁人。
唯獨盧禕是個例外,暗暗搖頭,示意翾風萬萬不能跪坐在他旁邊的鑲邊蘆席上。
翾風的櫻唇泛起了淡淡輕笑,婀娜曼妙的身段緩步前行,從維摩詰六扇屏風旁邊走向了下首,走到了偏廳門檻,跪坐在了盧禕旁邊。
近在咫尺,香風襲襲。
翾風伸出柔荑伸向臀部,收緊裙面,一雙修長**並攏,跪坐在了袴襪上,遮蓋在大紅絳色羅裙的琵琶臀,壓出了銷魂的曲線。
水潤到了極致。
只有旁邊的盧禕一人能夠看到。
盧禕只看了一眼便有些心猿意馬了,心跳加快了,腦子裡浮現了壓在床上的各種旖旎念頭。
士族子弟滿臉羨慕,又氣惱,堂堂入了簿狀譜牒的士族竟會對一個小小的庶子祖道重羨慕。
沒人覺得翾風坐在門檻附近是因為盧禕,全都認為是因為祖道重,那名叫做盧禕的賓客也著實不懂事,居然沒有讓出來位子。
祖道重知曉真實的情況,心安理得的握著青銅三足鐎鬥溫酒,擋在了賓客前面,擋住了士族子弟的憤恨。
“不可!決不能讓祖道重去義興周氏做個贅婿。”
正廳裡傳來的爭吵聲,還是讓祖道重做個贅婿,引起了偏廳裡士族子弟的注意,轉過臉看了過去。
祖道重、祖渙的臉色同時變了,為了掩蓋正廳裡的爭吵聲,立即做出了安排:“來人,去把樂伎叫來,彈奏郗洛神最近的名曲十面埋伏,諸位,來來來,共飲此杯。”
十余名俏麗樂伎走了進來,梳著宮女的芙蓉髻,惠帝曾經令宮人梳芙蓉髻,插通草五色花,又作暈紅妝,逐漸成為士族莊園裡的風尚。
雖說士族莊園裡的婢女效仿宮人發髻裝扮,有著僭越的嫌疑,世閥士族從未有人在意過,依舊是在莊園裡命令婢女作宮人裝扮。
郗璿一人懷抱琵琶便彈奏出了十面埋伏,士族養在莊園裡的樂伎卻需要十余人,借助管樂笙簫等各種樂器彈奏出幾分郗璿的韻味。
“錚!”“咚!”“嚓!”
隨著管弦笙簫的樂聲響起,士族子弟欣賞起了郗璿新近彈奏出的十面埋伏,聽到酣處,時不時高舉青瓷耳杯痛飲,甚至有幾名士族子弟提出了與豬同飲,由於偏廳裡比較小,只能遺憾作罷。
只有盧禕一人的心思不在十面埋伏,因為親耳聽過郗璿彈奏,吃不下偏廳裡的粗糠了,注意力全都在正廳,想要了解更多的上層情況。
透過維摩詰六扇屏風的空隙,可以看到正廳裡坐滿了梁冠,大多是二梁進賢冠,祖逖、祖約、祖納全都過來作陪,還有徐澄之等京口的高門士族。
主位上坐著一名中年人,頭上沒有戴著梁冠,隻穿了一件鷫(su)鷞(shuang)裘,頗似用了孔雀綠翎,綠毛皮縫為裘,翠光閃爍,豔麗異常,遇雨不濡,但不暖,外耀而已。
盧禕低聲問道:“明府,正廳裡坐在主位上的人是何人?”
祖道重閉上了雙眼,一杯接著一杯的灌酒,陷入了十面埋伏的陶醉裡,沒有聽清盧禕的詢問,心緒正在隨著十面埋伏的激蕩變得激昂起來。
“小郎詢問的是穿著鷫鷞裘的那人吧。”
翾風拿出了一個剔紅匣子,裡面擺放著胭脂水粉,正在補妝:“他是吳興太守周玘(qi)。”
吳興太守......
祖逖是屯駐京口、軍谘祭酒,祖約是琅琊王司馬睿的掾屬,祖納是丞相軍諮祭酒,論起清貴程度,遠勝一個吳興太守,不至於這般隆重。
盧禕皺眉了。
他了解到的世閥士族消息過少,想不出具體的原因,對於眼前局勢產生了看不清的前途未卜難受感。
翾風肚子裡的秘密太多,無人可以訴說,也不能透露出去。
盧禕的半日千箭壯舉,又在縣裡成功推行了新政變法,無論是土斷新政,還是黃白籍新政,可以成功推行了便是殊為難得。
翾風看在眼裡,心裡逐漸產生了認可,低聲道:“曾經三定江南的人便是周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