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部尚書 第五章 馬蹄鐵

陳泰河忙擺手笑道:“不，不，蘇公子誤會了，老夫絕無此意。”

陳泰河見蘇林語氣平和卻氣勢不減，心中不禁暗暗驚訝。傳聞中蘇家小兒紈絝至極，但今日所見，卻與自己所聽聞的大相徑庭，這份沉穩與氣勢，讓陳泰河也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這位年輕人，陳泰河不由得輕聲乾笑兩聲。

“陳先生放心，蘇家糧食定能按時交付廣豐倉。”

陳泰河此刻刻意抬高了語調，冷笑道:“聽聞蘇家糧食被劫，如今連山匪的影子都沒找到，蘇公子莫不是在開玩笑。”

陳泰河又接著說道:“聽聞你們已經在祁定城買到了糧食，想必代價不菲吧，可是糧食從祁定城運至雲棲城，一個月時間可不夠，如果蘇公子依靠祁定城的那批糧食，只怕也是杯水車薪，於事無補啊！”

陳泰河望向蘇林的目光，滿是譏諷之意，如今蘇展已經死了，有韓家出面，我看雲棲城內還有誰敢把糧食賣給你們。

蘇林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怒火，卻也平聲開口道:“會有辦法的，此事無需陳先生擔心，陳先生只需在蘇家交糧時，秉公記量糧食數量即可，我定會感謝。”

陳泰河像是見不到蘇林怒火一般，臉上傲慢無比，慢吞吞開口道:“如今在雲棲城，能救蘇公子的只有韓家，韓老家主宅心仁厚，不忍蘇家蒙此大難，看著令尊苦心經營的家業沒落下去。只要答應了韓家，交出蘇家今年的鹽引，韓家定可以保證蘇公子如期交糧，如何?”

陳泰河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再說貽誤戰機可是大罪，就算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朝廷那失了信，在京城蘇家眼中，就如同棄子無異，相信令尊在九泉之下，也是不願意見到的蘇公子變成那樣。”

蘇林往後幾步，坐在太師椅上，左手端起桌上的三才蓋碗，右手兩指夾著蓋子的頂上，輕輕刮著茶水中的浮沫，抿了一口茶道:

“陳大人多慮了，能不能如期交糧，是我蘇家自己的事，陳大人和韓家就不必操心了。”

“蘇家既然在報中榜文中承諾交付廣豐倉50萬擔糧食，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一個月後，必然可以如期把糧食送到廣豐倉。”

見蘇林油鹽不進，陳泰河冷笑一聲，“蘇公子倒是自信滿滿，就算蘇家糧隊的馬匹再如何精良，可馬蹄易損，速度大打折扣，老夫不信，一個月蘇家能變出糧食來。

“別怪老夫沒提醒你，今年情況特殊，一個月後，雲棲城守備大人將親自護送這批糧食至赤霞關。要是不能在守備大人出發之前將糧食備齊，可就不好向守備大人交代了，希望蘇公子好自為之！”

說著，陳泰河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不再看蘇林一眼，就轉身離開了。

“公子，這……”

“泉叔無需多言，現在蘇家手上，只有這批未到手的鹽引了，如果再將它拱手讓人，那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可是，一個月後，我們又該如何去廣豐倉交糧啊?”

說到這，蘇泉嘴角微微下垂，臉上的皺紋似乎交織在一起，眼神中充滿了不安和焦慮，顯然內心沉重至極。

“泉叔，剛才陳泰河說蘇家的馬匹精良，可馬蹄為何會易損傷?難道是馬蹄鐵釘的不合適?”

“公子有所不知，蘇家糧隊所用之馬，皆來自京城蘇家馬場，與軍中馱運糧草的馬匹不相上下，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均是大溫國內品質上乘的好馬，力量大，耐力好，在大溫朝，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關中地區，大路平坦，日行百裡自然不在話下，可是到了邊境，山路崎嶇，速度便降了下來，而且山路多石，馱著重物，馬蹄當然受損嚴重，這與馬匹精良與否無關。”

馬蹄鐵?蘇泉雖有疑惑，內心認為是蘇林年幼，又從未接觸運糧事宜，是對馬匹認識不深所說的胡話，但出於好奇，還是問道:“公子口中所說的馬蹄鐵，又是什麽意思?恕老奴愚笨，從未聽過這是何物。”

“就是釘在馬蹄上的那個鐵片，叫它馬蹄鐵，可能大溫朝不是這個叫法。”蘇林解釋道。

“為何馬蹄上要釘鐵片?老奴從未見過誰家馬蹄上有釘過鐵片的，再說，給馬蹄釘上鐵片，馬兒會不舒服，肯定跑不快了。”

嗯?這世界還沒有發明出馬蹄鐵?蘇林此刻眉頭緊鎖，隱隱約約間似乎找到了問題的關鍵。

現在蘇家並不缺糧，而是受運輸工具、道路影響，運糧速度太慢，那如果加上馬蹄鐵呢?按照蘇林前世的見聞，馬蹄鐵不僅能夠保護馬蹄，減少在奔跑過程中地面與馬蹄之間的摩擦，降低馬蹄的磨損和開裂，還會使馬匹更穩定，行駛速度提升自然不是一星半點。

“這是保護馬蹄的，有了它，就能解決馬蹄開裂的問題，難道大溫朝還沒有馬蹄鐵?”

聽了蘇林的話，蘇泉還是迷惑的搖了搖頭，至少在他的記憶裡，還沒有見過何人給馬蹄釘鐵片來保護馬蹄的。

泉叔，跟我書房來！”蘇林急忙說道。

蘇泉尾隨著蘇林半跑著又來到了蘇林住的小院。

靠窗的書桌前，蘇林用不標準的握毛筆姿勢在紙上不斷地勾勒著，不一會兒，一張繪有馬蹄鐵造型的草圖已然完成。

蘇林輕輕放下毛筆，將草圖遞到蘇泉手中，開口道:“泉叔，這就是馬蹄鐵，把它釘在馬匹的四個蹄子上，走山路馬蹄就沒那麽容易損傷，速度估計能快上一倍不止。”

“有了它，就不愁一個月後糧食送不到雲棲城。”

蘇泉接過草圖，目光落在紙上那圓弧狀的馬蹄鐵樣式上，心中卻有些疑慮。他抬頭望向蘇林，眼中帶著幾分不解:“公子，這馬蹄鐵真的有用?這看上去雖然精巧，但咱們這裡可從未有過這樣的馬蹄鐵啊。”

“這樣，你先讓鐵匠做出四個來，給府裡的一匹馬釘上，看看效果，我敢保證，一定可以讓你大吃一驚。”蘇林挑了挑眉說道。

蘇泉聽了蘇林的話，心中雖仍有疑慮，但看到蘇林那自信滿滿的樣子，他點了點頭，道:“好，那就按公子說的辦。我這就去找鐵匠，讓他先做出四個馬蹄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