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的歸途 第8章 宴席（上）

喝完茶，趙恪靜靜地躺在床上回憶剛才王翦府中發生的事情。很顯然，王翦肯定被人控制了，全程他沒像個傀儡一樣，沒有說一句話，是毒還是蠱?那奇怪的笛聲應該是蠱術，之前抓過的一個滇國人曾經表演過神奇的蠱術，讓人服下蟲子或者蟲卵，等蟲子入腦，之後用音樂來操控蟲子，進而可以控制人。

是誰控制了王翦?目的又是什麽?那老奴是誰?給老奴下命令的又是誰?趙恪沒想出什麽頭緒，在疲憊中睡著了。

次日清晨，趙恪在睡夢中醒來。早起是他的習慣，他喜歡在清晨練功，從不讓人知道。他已經堅持二十多年。暗羽營的人都不知道他師承何處，他極少出手，也不用武器，就連副首領李魚也沒見過他的真功夫。不過整個鹹陽城都知道，趙恪是帝國數一數二的高手，因為在多年前的一次抓捕中，趙恪以一己之力，擊殺了八名趙國的頂級劍客，他自己卻完好無損一戰成名！

這個白而胖的中年執掌暗羽營，平常對所有人都是笑容滿面，可是沒有人不知道這笑容的背後，蘊藏著可怕的殺機，基本上所有的官員對他都畏而遠之，生怕有什麽把柄落在他的手裡。趙恪對這些都毫不在乎，因為暗羽營隻對皇帝負責，其他人的看法就是狗屁。皇帝成立暗羽營的初衷就是為了在暗地裡監察百官，威懾朝野來加強皇權。

不過，近兩年的情況有些變了，尤其是那些方式集團的到來讓整個帝國蒙上了一層灰色的陰影，皇帝癡迷於長生之道，勞師動眾，滿足方士們的種種要求。為了尋找稀有礦石，服徭役的百姓們要去開山采礦;為了尋找好的木材，百姓們從四川郡甚至是百越之地運來蒼天巨木……在這些繁重的勞動下，百姓們死傷無數，秦國很多地方爆發了叛亂，甚至有刺客來到鹹陽要刺殺皇帝。這個時候的暗羽營變成一把銳利的劍，暗殺了很多叛亂組織的首領，粉碎了很對次針對皇帝的刺殺計劃。

暗羽營的地位越來越高，甚至整個朝中只有趙恪有隨時參見皇帝的權利。

趙恪的父親趙平是秦莊襄王的護衛，隨秦莊襄王在趙國做質子時，就陪伴左右，後來為了保護秦莊襄王回秦國，不幸戰死。其子趙恪，從小被送離家門，去向不明，多年後趙恪歸來，皇帝感念其父，讓趙恪管理暗羽營。

趙恪對皇帝忠心耿耿，雖然心狠手辣，但也心存體恤百姓之心。國家剛剛統一，百廢待興，應該休養生息。大興土木會動搖國家之本，他和一些大臣冒死上諫，最開始的時候皇帝能夠聽從他們的一些建議，但是這些方士的到來，讓皇帝再次調集了大批的徭役，讓國家不堪重負。

尤其是徐福和盧生侯生先後來到了鹹陽，向皇帝展示了一系列的幻術，讓皇帝更加堅定了追求長生之道的想法，而且這三人還帶來海中仙山的地圖，讓皇帝深信不疑，於是龐大的造船計劃開始了，百姓苦不堪言，四方餓殍遍野。很多大臣看不下去，開始不斷的勸諫，皇帝卻不理不睬，甚至不惜揮出屠刀。

趙恪知道勸諫沒有用了，所以懇求皇帝讓他和徐福一起出海，一是共同幫皇帝尋找仙山，二是監視徐福怕他有什麽不軌的行為，皇帝欣然允許。趙恪本想著借這次出海的機會一舉揭穿這群方士的謊言，沒想到在海中親眼所見巨魚讓他的內心開始動搖，再加上徐福表現出意志堅定、面對生死都不退縮的樣子讓趙恪覺得徐福絕不是那種只會諂媚，追求利益的宵小之輩！所以，他答應徐福幫他回來向皇帝求援。

但是沒想到他回來後方士集團竟然被一窩端，又加上盧生和王翦失蹤，讓他心亂如麻。皇帝又下了死命令，現在的每一步都不好走，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目前的突破口只有王翦，一定要抓住。趙恪心裡想到。

趙恪來到暗羽營的正廳，大小手下都已經在待命了。這也是暗羽營的傳統，除了執行任務的人員，所有人不允許遲到。他看到站在下面的李魚，他的這個副手是兩年前李斯推薦，皇帝應允的，所以趙恪沒有給他很大的權利，尤其是對於機密事務，也只有他一人知道而已，每次派任務都分開指派，大家都不知道任務的全部細節，只知道自己的那部分而已。

謹慎再謹慎，是趙恪的行事準則。

不過這兩年，尤其是他離開的這半年，李魚兢兢業業，沒有一點出格的舉動，幫了他很多忙。即使有幾次是針對李斯下屬的行動，李魚也行事果斷，沒有留一絲余地，這次更是為了完成任務而失去了一條手臂。

但是趙恪始終對他心懷芥蒂，做這行，尤其是他這個位置，不能真心相信任何人。一步錯面對將是萬丈深淵，他不能承擔這樣的後果。

趙恪沉色道:各位！又有新的任務了，陛下限期一個月找到盧生或殺他的人。

眾人躬身道:屬下遵命！

趙恪:之前我們暗羽營和銳士營已聯手找過了，沒有結果。這次要擴大搜索范圍，聯系各郡的分部，讓他們一起參與到行動裡面，找和盧生有關的一切線索，人或者物，什麽都別放過。

眾人:喏！

趙恪:李魚和一隊的留下來，其他人去忙吧。

眾人退去，只剩李魚和一隊的十五人留在廳內。

趙恪咳嗽了一聲說道:一隊是我們暗羽營精英中的精英，我留你們下來是執行別的任務的。

眾人:請首領吩咐。

趙恪:我要你們全天監視王翦和王賁府邸，去查所有進出府中的人物，特殊情況下可以進入府內，有情況馬上向我匯報。但是記住，一定不能被發現，若被發現你們知道怎麽做。這件事由李副首領負責。

李魚和眾人道:遵命！

待眾人走後，趙恪回到座位上，閉目養神，在理思路。

突然，有人來報。

手下氣喘籲籲的道:首領，郎中令在門口，說要見你。

趙恪略一皺眉道:知道了，我這就去迎接。

趙恪換了張笑臉，整理下衣衫，走出去迎接趙高。他和此人沒有什麽交集，也談不上交情，甚至有些芥蒂，趙恪一直看不慣他那張諂媚的嘴臉，而趙高也對趙恪敬而遠之。

他來幹什麽，肯定來者不善。那天我在鹹陽城中大傷他的面子，這是興師問罪來了。趙恪心想。

趙恪看著門口趙高那高而瘦身影，大笑著迎了上去。趙高也滿面春風的向趙恪問好！

趙高:趙首領紅光滿面，體態輕盈，真是貴人多富態！

趙恪笑著說:郎中令大人見笑了，我這半年天天在海上，缺少活動，已經胖的不成樣子。倒是郎中令大人要多保重身體，天天為國事操勞，身體日益消瘦，可比半年前憔悴多了。要多保重身體啊！

趙高拉著趙恪的手說:首領說哪裡的話，你我都是為陛下分憂，何來辛苦一說。

二人手拉手，一胖一瘦，一高一矮，像一根竹竿和一個水桶，十分滑稽。但是周圍的沒一個敢笑，都恭恭敬敬的低著頭一言不發。

這就是權利的作用，長相什麽的都不重要，當你身處高位的時候，所有人都要仰視你。

趙恪邀請趙高進府，趙高搖了搖頭，笑著沒有動。

趙恪問道:郎中令大人是何意?

趙高:這次前來一是向趙首領賠罪，二是請趙首領赴宴的。說著他打開了身邊的盒子，裡面裝著的是吳成的人頭。

周圍的隨從都嚇得“啊”了一聲。

趙恪面不改色，笑著說道:郎中令大人何至如此！我沒經過大人同意而懲罰了大人的下屬，應該是我賠罪才是。

趙高面色一沉:趙首領此言差矣！此人公然觸犯我秦朝律法，在外面敗壞我趙高的名聲，多虧趙首領出手懲治，要不然還不知道會闖出什麽禍端。

說著向趙恪躬身致謝！

趙恪趕忙抬手相扶，笑道:郎中令大人大義！趙恪佩服！

趙高笑道:還有一事，要請趙首領賞光！近幾日我偶然得一寶物，今晚在府中擺宴席請好友共賞。今日特來請趙首領赴宴。

趙恪笑道:郎中令之邀，怎敢相拒！

趙高笑道:那今晚我在府中恭候趙首領，宴席上還有首領的老友，到時候大家共飲！

趙恪:哦?那我更加不能拒絕了，哈哈哈！

趙高笑著向趙恪告辭，回身上了馬車，徐徐而去。

趙恪冷冷的看著馬車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