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也在默默想著對策。
“威武!”
就在他沉思之時,只聽得一聲“升堂”,就見皂吏們手持水火棍,一同齊呼威武,頗有氣勢。
蔡清漁又下令傳告狀之人。
只見兩方人趾高氣揚地走進公堂,是薛蟠和仇勝派來打管司的家奴和小廝。
“大人,我家大爺托小人來為他告狀,這是狀紙。”
兩方人都將狀紙遞給了蔡清漁看。
蔡清漁仔細看了看後,滿臉凝重,他升堂之前,就已經得知了兩方人的來歷,以及事件衝突的大致過程。
薛蟠這邊指控仇勝縱容下人毆打自己,仇勝也同樣如此。
若是普通人,蔡清漁直接將兩人都關進大牢裡,不出半天,兩人就都服軟了。
可偏偏這薛蟠和仇勝來頭都很大,又都是年輕氣盛的紈絝子弟,既然鬧起來了,肯定不會輕易罷休。
“大人,您可得為我家大爺做主啊,他現在身上還帶著傷呢。”
“大人,您別聽他胡說,薛蟠那廝可好著呢,倒是我們都尉公子現在正接受大夫診治,這是可以證明的。”
“……”
兩邊人互相爭吵,皆指責對方家的主子打人。
蔡清漁見狀,也不覺得奇怪,公堂上互相扯皮的事情,他見多了。
現在的問題是,他根本不知該怎麽判,因為不論是哪一方,他都得罪不起。
只能說道:
“肅靜,你們各說各的,總歸不是辦法,這樣吧,本官派人幫助你們收集證據,哪一方證據更足更明確,那麽哪一方就更有道理!”
這麽說的目的,就是為了轉移兩方人的注意,唯有如此,蔡清漁這個縣丞才不用受直接壓力。
待兩方人取證完成,那時候也過去兩三天了,如果事態沒升級,那麽,這件案子自然也就算這麽揭過去了。
“你們兩個,跟他們去取證,不得有誤!”
蔡清漁當即點了賈琮和另外一個小吏,讓他們跟著兩方人各自去取證。
說的好聽是取證,說得不好聽就是去當出氣筒,等著挨罵挨揍的。
像薛蟠這樣的紈絝公子哥才沒心思陪你去取什麽證,若見到縣衙竟然派個小吏來找自己,隻當縣衙辦事不力,定會狠狠斥責一番,說不定氣性大,還會動手打人。
賈琮深知薛蟠是什麽人,在金陵城時,為了搶奪香菱,直接將人給打死了。
深吸一口氣後,不卑不亢地說道:
“大人,卑職以為,這件案子不用取證。”
蔡清漁聽了,很是不滿:
“放肆!你是在質疑本官辦案麽?”
賈琮不卑不亢地接話:
“卑職不敢,卑職只是覺得,這件事情很簡單,要判決也容易,根本不用取證的。”
蔡清漁瞪大眼睛,怒視賈琮:
“混帳!你算什麽東西,也敢大言不慚,來人,將此妖言惑眾之徒拉下去,先打二十大板!”
賈琮不慌不忙地高聲說道:
“卑職的意思是,此案現在就可以了結,只需卑職修書一封給雙方當事人,不出半日,二人定親自來撤訴!”
蔡清漁本都想著,看賈琮被狠狠挨打了,突聽他這麽說,頓時愣住了。
周圍的眾多皂吏和文吏都驚詫地看著賈琮,隻當賈琮失了心瘋。
片刻後,蔡清漁大手一揮,示意上前來的皂吏退下,又看著賈琮質問:
“你真能做的?”
賈琮堅定地點頭:
“卑職可以人頭擔保,倘若此案今天之內,未能結案,卑職任憑大人處置!”
聽他這麽說,蔡清漁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原本對賈琮這個小小文吏絲毫不在意的他,也開始正眼相看了。
心裡盤算著,如果賈琮真的能辦到,那自然再好不過。
倘若賈琮沒辦成,到時候將一切責任都推到賈琮頭上來就行,他也不吃虧。
權衡利弊後,蔡清漁正色點頭:
“好,既然你有此等決心,本官就信你一回,不過,本官醜話說在前頭,倘若你沒能辦成,那就休怪本官按例處置你了!”
賈琮微微弓腰:“卑職明白。”
當下,蔡清漁讓人給他準備了筆墨紙硯,賈琮則提筆寫了兩封書信,交給薛家小廝和仇家的家奴:
“將信交給你家大爺,就說裡面的內容十分重要,關乎他們能不能贏這場官司,請他們務必重視。”
聽賈琮這麽說,薛家小廝和仇家家奴都不敢遲疑,拿著信就去出縣衙去了。
畢竟這件事情如今鬧到了縣衙公堂上來,總歸要有一個結果的,他們自然不想自家主子官司敗了。
賈琮在榮國府存在感極低,薛蟠都未必認得賈琮,薛家小廝更認不得他,故而隻當賈琮是縣衙的書吏,沒人認出他就是榮國府琮三爺。
……
仇都尉府。
“哎呦呦…輕一點,蠢貨!”
“嘶…弄疼本少爺了,薛蟠這狗東西,本少爺定不饒他!”
仇都尉兒子仇勝這時正趴在床上,有小廝正替他擦拭跌打損傷的膏藥,疼得他齜牙咧嘴,還不忘罵薛蟠一句。
見他二十出頭的樣子, 尖嘴猴腮樣貌,眼下也沒多少權貴少爺的風范。
就在這時,那送信的家奴回來了,拿著信來到他面前:
“少爺,小的從萬平縣衙給您帶來一封信,那人說,請您務必看看裡面的內容,關乎您能不能贏官司。”
仇勝聽了,很是不滿:
“什麽狗屁信?讓你們去告狀,送什麽信給我?”
那家奴戰戰兢兢地回道:
“少爺息怒,小的按照您的吩咐,去萬平縣衙告狀,沒想到,薛蟠那廝,竟然也派了人狀告少爺您。”
仇勝聽了,狠狠拍了一下床沿:
“這狗東西還敢狀告少爺我?”
“縣衙官員怎麽判?”
那家奴不敢遲疑,將公堂上發生的事情都說給了他聽。
仇勝聽了,冷哼:
“哼,這縣丞定是知道我和薛蟠來頭大,這才推三阻四不肯判!”
“本少爺倒要看看,他們到底搞什麽鬼!”
一邊說,一邊將那信拆開來看。
待他看後,臉色大變,眼中閃過驚駭,手都變得有些顫抖。
家奴見狀,忙關心詢問:
“少爺,您怎麽了?”
仇勝騰地一下從床上起來,一面又說:
“快,給本少爺穿衣,讓人備馬車,少爺我要立馬去萬平縣衙!”
屋中服侍他的幾個家奴都驚呆了,剛剛仇勝還因為塗抹膏藥太重而責罵他們。
沒想到,看了這封信後,竟然就變得生龍活虎了?還急著去萬平縣衙?
這信中到底說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