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府。
書房中,一個身著常服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書桌後,看著手中的一封信。
見他五十出頭的年紀,滿臉嚴肅,不苟言笑,還帶著一絲威嚴,正是仇勝的父親仇豹,現任風羽衛都尉。
屋中還站著一人,是仇勝,低著頭,似乎不敢亂動。
須臾,仇豹看著仇勝詢問:
“這信又是陳綜給你的?”
仇勝連忙點頭:
“就是他,上次若不是他提醒我,我恐怕就得和那薛大傻子一樣,入牢獄裡去了。”
仇豹輕哼:
“你也知道,幸好你早些跟我說明,不然,你也一樣逃脫不了。”
“也幸好王爺早早安排我,去盯著他們四家,知道薛蟠不少事情,也才能這麽快拿下他,讓那些自以為是的人閉嘴。”
仇勝聽得心驚肉跳,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後怕,心裡頭倒是更感激賈琮了。
遲疑片刻,小心翼翼地詢問:
“爹,陳綜這次在信中寫了什麽?”
仇豹眼中閃過銳利:
“看不出來,這個陳綜,雖只是縣衙一介文吏,卻能夠知道朝堂上的動靜,還知道利用此事,這人不簡單啊。”
聽了這話,仇勝愣了一下:
“爹,您是說……這個陳綜來頭很大?”
仇豹沒好氣地回道:
“我是說,這個陳綜能力很強,倘若他來頭大,何必去當個小吏?”
仇勝連連點頭:
“您說的是,我跟他打交道時,就能夠感覺他與旁人不同。”
仇豹撫須,露出一絲詭異笑容:
“看來你運氣不錯,認識了這個陳綜,不僅能夠讓你規避風險,還能讓為父也跟著沾光。”
雖說仇豹笑得詭異,可仇勝卻也覺得開心,跟著笑道:
“只要您能安心就好。”
既然能得仇豹的認同,仇勝心想著,看來自己得加強和賈琮的關系。
這時,又聽仇豹說道:
“這樣,你抽空去回復他一下,就說這事為父接下了,會派人和他見面,讓他做好準備。”
仇勝自然是不敢違逆,恭敬應下。
……
次日。
仇勝謹記仇豹的吩咐,當即親自來縣衙找賈琮。
蔡清漁他們還以為仇勝又是來縣衙告狀的,沒想到只是來找賈琮的。
一時虛驚一場,又更為驚訝於賈琮的人脈關系了,也讓蔡清漁更加後悔自己的選擇了。
早知賈琮有這樣的人脈關系,他說什麽也會站在賈琮這邊的。
眼下他已經沒了回頭路,只能後悔,獨自幽歎了。
賈琮見半仇勝來找自己,說的還是自己交托的正事,於是乾脆做東,請仇勝去吃酒。
仇勝本也有意和他加強關系,見他要做東,自然是樂得其見。
二人便去了醉香樓,叫上一桌好酒好菜,暢聊了半天。
對於這種應酬,賈琮早已嫻熟,別說只是聊半天,再說上幾天幾夜他也有話說。
倒是仇勝,對賈琮更高看一眼,也不問賈琮到底在信中說了什麽,可能問了,他也不懂,反而會被賈琮看輕。
午後。
和仇勝吃完散場,賈琮剛回到縣衙,就見薛家管事替他送來銀子和薛寶釵的回信。
這讓賈琮內心一熱,接過銀子和信,又客氣了一番。
吩咐一人替自己去叫來牙人,以戶房房頭的身份,親自辦了房子過戶交易等事,基本是特事特辦了。
那牙人也是十分恭敬,又說了不少討好賈琮的話,直言頭一次遇到這樣快的情況之類的。
拿到房契,賈琮心裡感慨一陣,又拆開了薛寶釵的信看了起來。
信中薛寶釵的語氣也十分柔和,先是恭喜賈琮一番,又問他喬遷新居,要不要幫忙安排丫鬟下人等。
賈琮並不知道,薛寶釵說的安排丫鬟下人,其意也是想將香菱送到他面前服侍。
而對於賈琮來說,他買這個小院,並不是為了居住,不過是為了更加完善自己的假身份而已。
至於丫鬟下人就沒必要了,偶然請人進去打掃一下就行,其余的也不用過多考慮。
同時,也感受到了薛寶釵在信最末尾傳遞出來的一絲絲情意,讓賈琮內心輕跳。
他有自知自明,自身難保,就不要去連累其他人了。
然而,和薛寶釵書信來往間,讓他突然多了一絲牽掛和念想,尤其是眼下這信中,薛寶釵隱晦表達出的一絲情意。
既然佳人有意,他自然也不能辜負,只是在大夏將傾之時,再多謀劃保下薛寶釵而已。
想來到那時候,他也確實有這樣的底氣了,不僅可解救自己,也能夠保護身邊人。
再次回信給薛寶釵時,也隱晦點明自己的心思。
……
當薛寶釵接到信時,正和香菱她們說話,還有鶯兒、以容也在。
只聽薛寶釵輕輕囑咐:
“香菱,你可得做好準備,那位陳公子,剛買下一小院子,又升了戶房房頭,我想著應該是要服侍的,正巧,讓你跟著去。”
香菱臉色微變,不過也早知會有這麽一天,當即恭敬應下。
一旁的鶯兒忙安撫她:
“香菱,我看那陳公子定是性子隨和又好相處的,你別擔心。”
倒是以容聽了,心裡頗為奇怪,自己三爺也是剛買了小院,還升了官。
突然有種荒謬的聯想,難得寶姑娘說的陳公子,就是自家三爺?
薛寶釵靈敏,一眼就看出以容似乎有心事,目光流轉,來到她身上,笑著問:
“以容,你可有什麽心事?”
以容驚醒過來,忙搖頭:“沒……沒有。”
鶯兒見狀,拉著她的手說道:
“我們姑娘向來不會亂說,以容,你若真有心事,便說出來吧,我們一起替你排解。”
以容紅著臉回:“沒有,真沒有呢,多謝姑娘關心。”
薛寶釵笑著安撫:“無妨的,你若真有什麽心事,隻管跟我說來。”
說話間,有丫鬟來通稟:
“小姐,外頭有管事求見。”
薛寶釵聽得內心一熱,猜測可能是賈琮有回信,便讓香菱她們先退下。
果然,這管事是來送賈琮的信,薛寶釵頗感欣喜,正想拆信,就聽管事回道:
“小姐,府衙有小吏來咱們店鋪傳話,說是府衙新規,要多交一份鋪面稅,每個月每個鋪子需多交五十兩銀子。”
薛寶釵聞言,內心一跳,秀眉微擰:
“怎麽突然又多收一份稅?是所有鋪子一起交?還只是我們薛家鋪子多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