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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枚棋子落下,沉云欢还对着棋局琢磨时,晏少知就道:“别看了,你已经输了。”
跟往常一样的结局,沉云欢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将手里的棋子扔回去,客套地说了一句:“前辈棋艺高超,云欢甘拜下风。”
她对下棋实在提不起兴趣,每年大概也就摸这一回,不管是敷衍还是认真,她总是会输,但也不会因此在意,毕竟这不是沉云欢擅长的领域。
既然棋局已经结束,她此行的目的也已经达成,便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沉云欢站起身,拱手再行一礼,说道:“前辈今日既答应了晚辈的请求,希望到时候能说到做到,不要临时毁约。”
“我难不成还要跟你这个小丫头玩心眼?”少知将棋子一颗一颗收起来,想起心中憾事,又恨铁不成钢道:“多好的苗子,一门心思非要学剑,若是你早听我的话来了天机门,今日能落到这个境遇?”
这话说得,好像现在她很可怜一样,沉云欢摸了摸腰间荷包里装了一大把的糖棍,笑了笑,“多谢前辈关心,云欢一切尚好。”
沉云欢反而觉得可怜的是以前的她,竟然不知道这世间有那么多美味,从前都是以灵力自补或是用灵丹补充身体,将这些凡间食物视为俗物,如今回头看,当真是极其愚蠢的想法。
告别晏少知之后,沉云欢也算是卸下心头的一件大事,踩着云雾下了凌云楼阁。路过夺魁擂台时,见上面几个灵域同时展开,打得正热闹,台下人山人海,无不振臂高喊,为激烈的比试鼓掌。
春猎会过后,各个门派的能人就会像雨后春笋一样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人界对这类问道大会一贯重视,这也是仙门长盛不衰的重要原因之一。
沉云欢回到小院时,宋照晚和奚玉生已经在院中坐着,还支了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菜肴和酒,见到沉云欢之后便起身迎接。这两人实在太不客气,把别人家当成自己后院,随时随地带着东西来吃一顿,沉云欢进门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屋子。
“这又是整的哪出啊?”沉云欢疑问。
奚玉生喜笑颜开,“照晚今日赢得了比试,前进到第七名,合该庆祝一下。”
宋照晚用力点头,并且对沉云欢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云欢姐,你去哪里了呀?有来看我的比试吗?为何我下了擂台之后就找不到你人影了?”
她被一左一右夹着坐了下来,面前被送上一杯酒,沉云欢一边接住一边道:“我看了啊,结束了我才走的,去办了点小事儿。”
便是这句解释也不够,宋照晚嚷着让她自罚了三杯,喝完之后才将此事揭过。酒是奚玉生带来的,并不烈,醇香而清甜,沉云欢喜欢的东西又多了一样。
师岚野在厨房忙活好了最后一道菜,端出来的时候三人的酒杯都碰过好几回了,他将桌上的盘子挪了挪,把炒菌子放在沉云欢的手边,这才坐下来一起用饭。师岚野在饭食上似乎没有什么忌口,什么都吃,奚玉生给他倒酒,他也能从容地喝
下。
正因为这副模样,奚玉生和宋照晚都觉得他十足高深莫测,难以亲近,更无法开口向他询问家世来历,只得在饭桌上与他客套几句作罢。
其后宋照晚提起了薛赤瑶,说她这些日子都没见踪影,不知道在何处偷偷藏着修炼,不知何时会向沉云欢发起比试。沉云欢抿了一口酒,此时面容已经染上微红,眼眸很亮但是又有些朦胧,似乎微醺,平日里稍微敛着的情绪此时也更为放松,
她轻哼一声,道:“我早就算好了,她一定会在月底来找我比试。”
因为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一场比试就能分胜负,一旦任何一方输,就再无往上爬的机会。薛赤瑶一定会选在月底,那日在高台相见,不过才说了几句话的工夫,沉云欢就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忌惮,显而易见,薛赤瑶来参加春猎会夺魁倒是
次要,首要目的便是要赢过她沉云欢。
说到此,宋照晚便愤愤为沉云欢打抱不平,“那些仙琅宗的弟子我看个个都是白眼狼,再怎么说你从前也是他们的师姐,为仙琅宗争了那么多荣耀声名,赤瑶一个刚进仙琅宗没多久的弟子又为宗门带来什么?他们反倒对你如同仇敌。
沉云欢哪里会在意这些,从前在仙琅宗就与那些同门弟子不亲近,现在离开了宗门更是陌生人,但既然话都说到这了,她也就多说了两句,“这次代表仙琅宗来参加春猎会的那人,以前在宗门我要喊一声小师叔,他精心培育的亲传弟子在我十五
岁时与我连比了三场,场场落败,最后脱冠交剑,自请退出宗门,下山回老家去了,所以自那以后他一直记恨我。”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我心胸宽广,并未与他计较。”
这话立即又引来赞誉一片,奚玉生与宋照晚连声道佩服,又由此牵出了许多沉云欢从前较为出名的辉煌事迹,将接下来的饭局变成了表彰大会,吃了许久才散席。
夜幕渐渐落下,沉云欢喝得有些多,走路都晃起来,几步来到门边,只觉得头晕眼花,也来不及去找凳子坐,马上就要往地上倒。
师岚野从后方过来,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扶住,带着去了床榻边,扶着她躺下去。
继而他转身点亮屋中的灯去了院中,片刻后端着一盆热水进来,搬着凳子坐在床边,先将沉云欢的鞋袜脱掉,然后将水里的布巾拧得半干,细细给她擦起脸和手。
他照顾沉云欢很有经验,所以一些动作都十分顺手,擦完了脸又顺着颈子擦,再接着就是手和胳膊。
沉云欢歪在床上,被热气覆过眉眼,才感觉眩晕消退不少,睁着乌黑澄澈的眼睛望着屋顶,打了个小小的酒嗝,不知道在想什么,低低念叨一句,“何时到月底......”
师岚野并未理会,调整了位置换了条布巾,把沉云欢的脚也给擦洗了,宽大的手掌握住了她的脚掌,看着她无意识地动了几下脚趾头,这才开口问:“这刀,你是哪里用着不顺手吗?”
沉云欢思绪涣散,好一会儿才思考了这句话,回道:“这把刀无可挑剔。”
师岚野声音平静,语气里却好似藏着一种难以令人察觉的低沉,“那为何你要执意拿回曾经的佩剑?”
“佩剑?”沉云欢缓慢地眨着眼睛,好像心情很好,晃了几下脚,但很快又被师岚野给攥紧,脚掌亲密地贴着他的掌心,她却好像并未感觉到不适,只是语速很慢地说:“因为那是我的东西。”
师岚野低头给她的脚又擦了一遍,说:“刀也是你的东西,为你而铸,为你而成。”
沉云欢好似困了,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呼吸渐渐平稳。师岚野擦完了脚,将她半抱起来脱掉她的外衣,其后将她摆入床榻中,让她枕上了自己的枕头。
他端着水盆出门,反手关上门,站在檐下往空中望去。正逢十五,月亮又亮又圆,师岚野静静站着,披了一身清亮的银光。
其实还有些话没说完,师岚野还想问如果剑拿回来了,刀还要不要?同时他又觉得沉云欢实在是欠缺了一些珍惜当下的美好品质,不应该总是惦记着过去那些不值得入眼的东西。
只是沉云欢睡着了,这些不重要的话也没必要说了。
师岚野站了半晌,忽而将头一偏,视线落在院墙的某处,精准地对上一双藏在墙后?探的眼睛。
他的双眸平淡,如泼浓墨,漆黑不见底,墙外响起细微的声响,那偷看之人在顷刻间就被吓跑了。
师岚野将水倒在院中,拎着盆走到院门处,抬手往门缝上轻抚了一下,随后又去井边打水,脱衣沐浴,进房入睡,将身体烫成火炉的沉云欢拥入怀中。
接下来的日子,就连奚玉生和宋照晚二人都没来拜访了,或许是进入了五月下旬,夺魁之争越发激烈起来,城中隔三岔五都要响起夺魁鼓。沉云欢身上挂着的玉牌仍旧是一片沉静,她白日练刀,晚上睡觉,压根不出门,静静等着薛赤瑶发起比
试,所以外界掀起的热议狂潮,支持薛赤瑶也好,看好她沉云欢也罢,都传不到她的耳朵里。
直到五月二十九日,一大早沉云欢就爬起来,叼着糖棍在院子里转刀花,正研究自己什么身法配合招数看起来优美时,挂在她腰间的玉牌终于亮起来,丝丝缕缕的白光从上面进发出来,同时远处传来夺魁鼓激烈的响声。
沉云欢咔咔咬碎了嘴里的糖,将玉牌摘下来一看,上面的刻字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这正是被挑战的标志。
“你还真等到最后一日。”沉云欢嘴角噙着笑,低声道:“就这么怕我吗?”
师岚野从屋中走出,看见她手里的玉牌,当下也知道是什么情况,顺手将门给锁上了。
就见沉云欢将刀缓缓合入鞘,手指沾了些水举在半空中,静静感受了一会儿,忽而神秘地哼笑一声。
这一场比试也是等了许久的,战意涌上心头时,她的眉眼比寻常看起来更加明媚,转而朝师岚野招呼,“走吧,咱们去看看这位与我齐名的剑修天才有什么本事。”
这场比试可谓是今年春猎会最受期待,最受瞩目的一场比试,因为夺魁鼓的声响敲得极其响亮,传遍汴京的每一个角落,造就了万人空巷的盛景。
沉云欢与师岚野二人一路赶过去的时候,街道上不见多少人影,反倒是春猎会的场地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满满当当,摩肩接踵,哄闹声堪比一百个菜市场加起来还要吵。
老远就看见擂台中间站着一抹白色身影,那必是发起挑战的薛赤瑶,早早就立在上方等候,所有人都在寻找沉云欢的身影。这种场合下,换作其他人,但凡现身得慢了,都会有人说是不敢应战,而这种说法绝不会发生在沉云欢身上。
因为她是千家百门中,出了名的好战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