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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森诡秘的月色下,百花桥上的血液开始大片蔓延,沿着砖石的缝隙朝沉云欢几人的方向流过来。
沉云欢轻扬嘴角,将脚步往后挪了两下,躲避从面前流过的血液,低声道:“看来我们运气不错,一来就撞上了。”
空气中弥漫出**的腥臭味,雀枝拿出一方锦帕,恭敬递给奚玉生,“少爷,以此掩鼻。
燕流蹲下来,摸了一把浓稠的红色液体,凑到鼻子下闻了闻,说道:“是人血不错,而且很新鲜。”
月光虽然并不明亮,但仍旧有照明作用,桥上的场景可以看个清楚。沉云欢记得白日里那大爷说这桥在夜半子时开始流血时,走过这座百花桥便可进入黄泉之地。这世上大多传言都是空穴来风,既然有这样的传闻出来,就说明这桥中还真有可能
连接了另一个地方。
沉云欢将手落在腰间的刀柄上,转头对几人道:“你们是在外面等,还是同我一起进去?”
师岚野没有说话,只是往沉云欢的身旁走了一步,显然是表态自己要一起进去。雀枝转而对奚玉生道:“少爷不如在外面等候,让燕流留下保护,属下则随沉姑娘进去。”
“不行,这地方瞧着诡异,我不放心你们进去,更何况大师的失踪极有可能与这血桥有关联,我必须进去走一趟。”奚玉生断然拒绝雀枝的提议,又对沉云欢道:“云欢姑娘,岚野兄,你们一定要当心。
沉云欢点了点头,奚玉生的修为虽然算不上高,但这个人家底厚,身上珍贵的宝贝多了去,不至于在这里遇难。更何况他身边的雀枝和燕流很像是望族之中培养出来的死士,修为不低,保护他应当是绰绰有余。
唯一要担心的还是师岚野。沉云欢往前走了两步,脚踏上桥的时候回头对他说了一句,“跟紧我。”
师岚野低低应了一声,往前一步与她并肩,几人一同上了百花桥。黏?的血液踩起来有奇怪的感觉,好像脚下的砖石都变软了一样,稍有不慎鞋子就会陷下去。
沉云欢屏息静气,隐隐调动体内的灵气,在踏过桥中央的瞬间,她猛然感受到一股妖气,阴冷的风扑面而来,紧接着眼前一黑,完全看不见了。
她立即停下脚步,抽出腰间的妖刀,下一刻,火焰自刀尖烧起,将外层裹着的锦布烧得纷纷掉落,露出墨色的刀身。随着光芒的亮起,沉云欢一抬眼,就看见自己身在一个充满镜子的房间。
房间不算大,桌椅摆件俱全,只是周围的墙上和桌上都布满各种各样的铜镜,诡异的是,这镜子中没有任何画面。
这镜子既不照人,也不照物,雾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沉云欢觉得疑惑,上前拿起一个细细看了看,发现上面的确不照任何东西,也不知道这玩的是哪一出鬼戏。
她思考片刻,旋即抬手,用刀柄一敲,镜子登时四分五裂。不照物的镜子留着有什么用,沉云欢打算把这些无用的东西全部销毁。
比之她这屋中的叮当声响,师岚野所在的屋中却是极其寂静。他手中握着一盏烛灯,等用火折子点亮之后,整个房间都亮堂起来,随后在光芒的照耀下,入目便是密密麻麻的镜子。
师岚野面上波澜不惊,神色平静,眸子轻转,看见这些大小不一的镜子里,全都照出了同一张脸??沉云欢的脸。
“笃笃笃??”死寂的环境中突然响起了叩门声,师岚野沉默地转身去开门,就见外面站着一身赤红衣衫,仰着脸冲他笑的沉云欢。
“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很久。”沉云欢抬步走进来,身体好似软绵绵,揽着他的脖颈就要往他身上靠,凑近他呵气如兰,“师郎,这里好冷,抱抱我好吗?”
师岚野低眸看她,眼仁黑得像深不见底的古井,一抬手就钳住了她的下巴,修长的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摩挲,像带着一丝温柔的抚摸,片刻后他淡漠的眸光似软了几分,在她的五官细细往下看,缓声道:“真的很像。’
与此同时,奚玉生站在漆黑的环境中,听得周围什么声响都没了,心中不由一慌,赶忙唤道:“雀枝燕流!云欢姑娘,岚野兄!你们在哪里?”
没有任何人回应,他转头摸出夜明珠,温润如玉的光芒照亮四周,奚玉生一下子就噤声,看见房中这遍布的镜子中,照的既不是他,也不是屋中的景象,而是照出了密密麻麻的,不认识的陌生人。
那些人拥挤不同大小的镜子中,有男有女,眼睛同时盯着他。奚玉生被这样的景象吓得不行,只觉得头皮发麻脊背发凉,尝试往门口走了几步,就见镜中那些人随着他的移动而转动视线,那模样好像是真的能看见他一样。
奚玉生想要去拿身上带着的传讯玉牌,只是手指刚摸到,身后的门突然响起敲门声,声音是贴着他的耳朵传来,吓得他浑身一激灵,差点失态。
奚玉生被这满屋子的镜中人盯得汗毛倒立,听到门外有人说话,便以为是雀枝或是其他人找来,匆匆去开门。谁知这门一打开,就看见门外竟然全是人,放眼望去人头攒动,好像是在他打开门的瞬间同时开口说话,嘈杂的声音如潮水般将奚玉
生淹没,他被吵得头晕眼花,惊声道:“怎么那么多人啊!”
此三人所面临的情况完全不同,沉云欢这边则最为轻松,房中叮当作响,脆声一片,她很快就砍碎了屋中的所有镜子,也没有任何异样发生,于是开门出去,寻找别人。
沉云欢认为自己在有时候还是非常细心的,因为她总是担心师岚野在危险的环境中悄无声息地死掉,所以特地在春猎会获得的那些宝贝之中,找出了一个名叫“相随”的灵器,此灵器被做成一对纸鹤,不需要灵力催动,只要将其中一只放出,就
会飞去寻找另一只,但前提是灵域覆盖的范围之内,若是超出地界,纸鹤就会原地打转,迷失方向。
沉云欢将相随纸鹤放出,就见它抖了抖翅膀,随后展翅而飞,往前方而去,沉云欢赶忙追赶上去。
周围是一片荒地,偶尔会路过残破的屋子,满地杂草,像是废弃许久都无人居住的荒僻之地。沉云欢追着散发着微光的纸鹤,目不斜视地行了一刻钟的路,就在前方看见了师岚野的身影。
他着一袭墨色长衣,立在清亮如水的月光之下,正用锦布慢慢擦拭着自己的手,月色遮掩了他俊美的眉眼,为他披上一层朦胧的银纱。
“师岚野!”沉云欢叫了他一声,旋即收回纸鹤,快步来到他面前。周围是断壁残垣,破败不堪的屋舍,他站在半块墙边抬头,与她相望。
沉云欢见他神色淡漠,似乎没有受伤的样子,目光从他擦拭手指的锦布掠过,动作很快地伸出手,将他的手掌拉过来细细一看,见他掌心白净,没有任何伤痕,就抬头问道:“你没遇到妖怪吧?”
师岚野任她拉着,淡声道:“没有。”
“这破地方真是奇怪,我感觉到了妖气,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遇上妖怪,也不知藏在了何处。”沉云欢唛了一声,转了个身往周围仔细看了看,没有探查出异样气息,便道:“我们去找奚玉生,先会合再说。”
师岚野应了一声,看着沉云欢往前走出几步远,才将擦手的锦布往残破的墙壁后一扔。
墙后则是血流满地的尸体,很多条染满了血液的锦布堆叠在尸体上,盖住了尸体的脸,只能看见被折断的手臂和身上赤红的衣衫。
师岚野赶了几步,与沉云欢并肩,难得主动开口,“你方才去了什么地方?”
沉云欢没留心他的语气带有探寻之意,随口道:“我觉得我们遇到的状况应该相同,我在踏上桥中央的时候就进入了一个全是镜子的房间,只是那些镜子很奇特,什么都照不出来,然后我把镜子全部敲碎,跑出来了。”
她转头望向师岚野,好奇问:“你应当也是这样的吧?”
师岚野看着她的脸,经过月光一洗,她的眼眸又黑又亮,像镶嵌在白玉上的两颗黑曜石。不合时宜地想起方才那个顶着沉云欢的脸,在他面前软声细语说话的妖邪。
师岚野觉得它学得很像,是因为沉云欢的确在某些时候,比如喝醉之后,会伏在他的肩头,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轻声呢喃,像是在说缱绻的情话。
“嗯。”师岚野看着她,眉眼平静地说:“我与你一样,镜子里什么都没有。”
沉云欢轻易信之,没有再追问,二人在荒僻之地转了半晌,才与奚玉生取得联系。沉云欢听他那边人声杂乱,像是在闹市街头,就知道他那里出现了异样情况,于是赶紧确认了他的位置,一路跑着寻过去。
就看见奚玉生站在拥挤的人潮之中,这荒僻的地方竟站满了人,将他紧紧围在里面,每个人都在说话,但细细听去就会发现他们口中的语言又像是某种咒语,腔调怪异,完全听不懂。
沉云欢二话没说,抽刀纵火,飞奔过去两三刀就将这些人砍得稀碎,化作烟雾在空中飘散,很快就将被围堵在中间的奚玉生给解救了出来。
谁知奚玉生见状非但没有大松一口气,反而是泪液充盈眼睛,落了几滴泪,鸣声道:“云欢姑娘,他们都是无辜之人,你为何要伤他们呢?”
沉云欢一看,就知道奚玉生是被这里的妖术魇住了,并没有解释,只是双指一并,念了个清心口诀,指尖发出微弱的光芒,随后再猛然出手,往奚玉生的双眉之中点了一下,“散!”
奚玉生浑身一震,双眸便在瞬间清醒不少,怔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匆匆擦了泪朝沉云欢道谢。
沉云欢摆了摆手,“举手之劳,没想到你这里这么热闹。”
“云欢姑娘见笑了。”奚玉生擦尽了脸上的泪水,眼圈还有些红,虽说已经从迷魇中清醒,但情绪还是低落,一时间无法恢复。
他行在师岚野身旁,转头朝师岚野看了一眼,却好像忽然发现师岚野的神色之中与平日略有不同。这点不同藏在眼角眉梢之间,不细细辨别很难发现,但奚玉生却是很容易看出来,因为师岚野平日里像无风下的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现在看去眼底却好似泛起涟漪,蕴着些许凛冽的血气,像是某种杀意没有褪尽留下的一丝余息,细细品来,好像还有点不高兴在其中。
这点情绪在师岚野的身上是很难得的,奚玉生不由好奇,开口问道:“岚野兄,你方才遇见了何人?”
师岚野不是很想回答,但奚玉生走路一直盯着他看,再持续下去应该会引起沉云欢的注意,于是他略显敷衍道:“是谁不重要,终归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