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孤煙 第24章 朝堂

“是啊，陛下，萊州若丟，整個山東便落入叛軍之手，還請陛下早做決斷。”

皇極殿中，戶部尚書畢自嚴、戶部右侍郎劉重慶、四川道禦史王萬象等人坐如針氈，不斷上奏。

而龍椅之上一個長眉過目，丹唇秀髭的年輕人，正皺著眉頭，安靜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便是大明當今的最高權力者，崇禎皇帝朱由檢。

此刻，還不待崇禎發話，武英殿大學士、太子少保、內閣首輔大臣周延儒已經站了出來，喝令道:“皇極殿上如此喧嘩，成何體統！”

若是平時，礙於他首輔威儀，這幾個山東籍的官員恐怕隻得閉嘴，但此刻涉及家人性命，這些官員又豈會善罷甘休。

戶部右侍郎劉重慶梗著脖子道:“周大人，叛軍現在已經將萊州重重包圍，還有紅夷大炮這種攻城神器，而萊州城內僅有五千兵馬，隨時可能失陷。若是山東丟失，周大人可敢承擔後果?”

周延儒頓時面露不喜。

“劉侍郎此言差矣，據我所得，孔有德叛亂乃是被其下屬李九成裹挾，現在雖然攻下登州，卻有招安之意。”這時候，兵部尚書梁廷棟上前道:“登州火器營乃我大明舉國之力打造的精銳，登州都能十日而下，何況萊州乎。但現在孔有德卻對萊州圍而不攻，已是展露誠意。”

梁廷棟侃侃而談:“只要陛下願意既往不咎，遣使安撫，其一，這支勁旅依然是我大明精銳，其二，也不用調兵圍剿，避免了勞民傷財，豈不是兩全其美?”

“那登州城破，死去的百姓該如何交代！?”話剛落音，左都禦史唐世濟已經落地有聲地質問道:“起兵叛亂，攻打城池，如此行為已是足以誅滅九族的大罪，若是陛下既往不咎，那其他邊關將士豈不是紛紛效仿，到時候國將不國，臣將不臣，如何自處?”

“唐大人所言極是！”一眾言官紛紛站隊自家大佬。

要論吵架，言官可是專業級的，而且不但專業，還喜歡抱團出戰，所以此刻言官們發話，主撫派的聲音頓時小了許多。

這個時候，周延儒終於站了出來:“陛下，如今主戰主撫都有各自道理，不如折衷一下如何?”

正被面前一群臣子吵得頭昏腦漲的崇禎聽到周延儒的話，不由眼睛一亮:“如何個折衷之法?”

周延儒摸著自己胡子笑道:“山東局勢雖危，但遼東局勢亦然，臣以為此時不便輕動遼兵。”

崇禎聽起來有理，下意識點頭。便聽周延儒繼續說道:“不如派遣朝中大臣，率領一支偏師，前去解萊州之圍。”

“陛下可令這位大臣便宜行事，若是孔有德可撫，便令其斬殺李九成，以示誠意，萊州之圍驟解。若是孔有德不可撫，便也能和萊州裡應外合，拖住叛軍，到時候再遣遼兵剿匪不遲。”

“好，周大人果然是老成持重。”崇禎心裡一想，這果然是個折衷的好主意，立刻便同意了，他想了想，又問道:“那周大人認為派遣哪位大臣前往山東合適?”

“這……”周延儒是臨時想的主意，也沒考慮派誰合適，不由得沉默下來，在心中開始推敲人選。

但這個時候，又一個聲音響起:“啟稟陛下，臣認為兵部右侍郎劉宇烈合適。”

崇禎朝著說話的人看去，發現說話的竟然是是太子太傅、吏部尚書、建極殿大學士溫體仁。

梁廷棟沒想到平時總是和自己不太登對的溫體仁居然會幫助自己，連忙遞上一個感謝的目光，可惜溫體仁說話之後便一直看著地面，始終沒有看他一眼。

他也不在意，上前道:“臣附議，劉侍郎老成持重，熟知兵事，正是此事最佳人選。”

至於周延儒，他只是提了議，至於誰去他都覺得無所謂，所以便也不再反對。

於是崇禎當場下旨，令兵部右侍郎劉宇烈為督理，統領2萬5千人，紅夷大炮六門，即刻赴萊州解圍。

同時關於招撫孔有德一事，也由劉宇烈便宜行事。

……

而另一邊，叛軍與萊州軍僵持幾日之後，又重新點燃了戰火。

起因是孔有德派遣流民靠近萊州五裡之處，開始修建炮樓。

於是朱萬年認為現在叛軍紅夷大炮還未送達，城裡還有一千騎兵，不如出擊騷擾，敵進我退，不能讓對方輕易便將炮樓修起來。

於是二月十九日夜，朱萬年從城南門發三十名敢死之士，襲敵於睡夢之中，斬敵首三級，獲戰利品一宗。當敵軍組織力量反撲時，守軍已勝利而歸了。

次日徐撫、楊鎮亦出敵不意組織五百精壯， 一衝南關，一衝西關，一時間敵軍手足無措，被殺得丟盔棄甲，守軍大獲全勝。

此後朱萬年等守城官員經常組織多種形式的出擊，擾得敵軍日夜不寧，疲於奔命。

於是孔有德便下令緊守營寨，日夜巡邏，不得輕易追擊。

一時間竟然攻守之勢易也。

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該來的還是來了。

隨著叛軍的歡呼聲，李九成終於將數門紅夷大炮，送到了萊州前線。

作為大明的國之重器，在當時足以領先世界的紅夷大炮，再一次將炮口對準了大明。

“裝填火藥——”

“調節射角，定標一千五百步——”

“調節射角，定標一千五百步——”

萊登城外，叛軍的傳令官騎著馬，一邊策馬，一邊大聲嘶吼。

陣前數門紅夷大炮在經過炮手銃規的測量後，緩緩抬起仰角，露出猙獰的炮管。

“點火！”

“轟！轟！轟！”

隨著臨時搭建的高台上，旗手舉起令旗，然後——猛然揮下，數門大炮同時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孔有德同樣站在高台上，看著這次炮擊的效果。

萊州城牆高十三米，卻有驚人的十五米寬度，這次齊射一共有六枚炮彈打到了萊州城牆上，其余全部偏出。

而且除了打出一個個深坑，並沒有造成實際上的傷害。

但孔有德不著急，只要在大炮的掩護之下，便可派遣流民修葺炮樓，到時候炮樓與萊州城牆齊平，自然便可造成有效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