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孤煙 第27章 招安

梁廷棟首先上前一步:“恭喜陛下，此乃好事，孔有德願意招安，朝廷不費一兵一卒便能拿回一支精銳，還請陛下立刻遣使萊州……”

“荒謬！”他的話未落音，戶部尚書畢自嚴已經大喝一聲:“孔有德若是真有意招撫，怎會派兵襲擊王師，今看劉侍郎之奏折，其中關於軍隊損失模棱兩可，說不定已是大敗虧輸，還請陛下明察秋毫！”

“畢大人慎言！”梁廷棟針鋒相對道:“劉侍郎在奏折中已經說明，他對萊州圍而不攻，是以展示招撫誠意，但萊州知府朱萬年貪功冒進，多次出兵襲營，才導致其部下不服管教，擅自行動。”

“還請陛下治萊州知府朱萬年冒失之罪，並遣使前往萊州，收服孔有德部。”

“好一個圍而不攻，既然有意招撫，為何圍困萊州?”

“如果萊州危機，早已有告急文書送抵京城，如今卻一封都沒有看到，豈不是正說明孔有德所言非虛?”

“呵呵?有沒有告急文書我怎麽知道?那就要問梁大人了。”

“你！”

“夠了！”

眼看兩人越吵聲音越大，崇禎皇帝不由頭痛欲裂，開口喝道。

待兩人噤聲，他才揉了揉自己眉心，看向周延儒的方向問道:“周大人意向如何?”

周延儒撫了撫自己胡子，道:“老臣聽聞李九成和李應元父子劫孔有德而叛，且返登沿途攻破六城時，皆以九成為前驅，故有德雖為叛軍的直屬帶兵官，但卻以‘九成父子材武，且有首事之勳’而讓先。”

“李九成此人，外號‘三大王’，尤長於鳥銃，‘可擇人命中’。”

“雖孔有德肇亂於吳橋，而造謀桀鷔，為眾逆之所推戴者，李九成實居孔有德之右，故其挺身率賊，抗我王師，凶惡至極。”

周延儒道:“所以，若是孔有德真心願意接受招安，自然於國於民都是好事，不過畢大人所言也不可不防。不如陛下再派大臣坐鎮青州，雙管齊下，一邊調集軍隊，一邊派遣欽差，令孔有德當場處決李九成，戴罪立功。若是孔有德願殺李九成，便說明此人是真心歸附，若不然，則說明此人狼子野心，陛下便可盡起大軍剿之。”

“那就依周大人所言。”

……

歷史雖然已經略有改變，但最終還是向原本的軌道疾馳而去。

五月初八日，原天津兵備道朱大典奉命巡撫山東，駐青州調度。由於先後參與剿賊的大將已有天津總兵王洪、保定總兵劉國柱、通州總兵楊禦蕃、薊門總兵鄧玘、登州總兵吳安邦、昌平總兵陳洪范、東江總兵黃龍以及義勇總兵劉澤清，但均無能奏功，且叛軍嘗私語曰:“殺山東兵如刈菜，無奈我何！各鎮兵鹹非吾敵，惟慮關外兵耳。”劉重慶以及王萬象乃於六月初五日同時疏請調派關外的精銳入援。

初九日，諭旨乃調山海關及寧遠等地的夷、漢精銳四千八百余人入關，由太監高起潛監護軍餉，總兵金國奇為帥，下轄靳國臣、祖大弼、祖寬、張韜、吳襄、吳三桂等名將。其中由投誠的滿洲等少數民族所組成的夷丁部隊，是首度深入內地，其戰鬥力極強。

叛軍或聽聞此一新發展，乃經由屈宜揚表示願受撫，劉宇烈在將此一情形上奏後，奉旨一方面“勵集援師，亟解萊圍”，另一方面，如叛軍確實真心輸誠，應命其提出自贖之道，劉氏遂令孔有德立解萊城之圍以示誠意。

數日之後，萊州城內。

宋安明顯感覺到最近幾日，孔有德的叛軍攻勢減緩了許多。

這段時間他幾乎已經習慣了每天被大炮聲驚醒的感覺。

盡管沒有參與具體的守城事宜，他也盡可能用自己的知識幫助朱萬年等人。

雖然自己是文科生，但並不妨礙他在現代社會看的電影電視劇足夠多。

他令士兵用瓦罐填充火藥，裡面放滿鐵片碎渣，然後以鞭炮作為雷管，延長引線，一顆無比粗劣的手榴彈便製作完成。

朱萬年令士兵使用過幾次之後，效果拔群，遂大喜，令城中匠人日夜不停地趕造。

這些劣質手雷炸得孔有德的叛軍苦不堪言。

雖不致命，但動輒全身皮膚大面積損傷，而且宋安還陰毒的用大糞浸泡了瓦罐中的鐵片，以至於這種手雷更是破傷風大殺器。

以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感染後基本上必死無疑。

而且在原本的歷史上，此刻的萊州應該已經糧食告急，但得益於宋安這隻蝴蝶，朱萬年多了兩個月時間的準備， 現在萊州糧草充足，比原本歷史上的情況要好了很多。

至於為什麽叛軍攻勢減緩，宋安當然也知道原因。

自古以來，攻城戰中攻方都會比守方困難許多，在這長達四個月的戰爭裡，萊州軍民傷亡眾多，但孔有德的叛軍更是損失慘重。

看著眼前的萊州，每當自己以為能夠攻破的時候，他又總是莫名其妙的支棱起來，這讓一路平推過來，自信心爆棚的叛軍感受到了深深的挫敗感。

一股厭戰的情緒開始逐漸向全軍蔓延。

所以孔有德急呀，眼見正面乾不過，他準備使用自己的盤外招了——詐降。

七月二日，孔有德差人送信給朱萬年，言告招撫之事已定，約定雙方停戰。

初五日，劉宇烈差官齎聖旨至孔營，孔有德要求面見謝璉始定解圍和開讀聖旨之期。

一切似乎都往好的地方發展起來了。

宋安知道，這一切都只是假象而已，孔有德根本就沒有招撫之心，不，或許他有，但那是他拿下膠東半島，成為一個聽調不聽宣的土皇帝之後。

宋安自然沒有吝惜自己知道的東西。

他細細給朱萬年和謝漣等萊州官員分析了孔有德的想法，所以朱萬年和謝漣等人都認可了孔有德詐降這件事。

宋安心中松了口氣，其實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為此事煩惱。

他雖不想改變歷史，但相處數月，他更舍不得這些有血有肉的朋友就這樣去慷慨赴義。所以想來既然朱萬年他們已經確定了孔有德是詐降，總不能還是主動去送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