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妞兒清脆的喊了一聲,隨後主動地挽起了賈平的手,兩人的手指緊密交錯,宛如一道無法割舍的紐帶,緊緊地握在一起。
賈平平靜而從容地轉過頭,眼中閃爍著溫和的笑意,細細打量著張妞兒。
不同於往日的不施粉黛或淡雅裝扮,今天的張妞兒顯得尤為引人注目,顯然是經過了一番細致的梳妝打扮。
盡管所用的布料並不貴重,然而張妞兒今天身上所穿的卻是一條嶄新的繡花紅裙,腳上踏著的是一雙精致小巧、裝飾著蝴蝶紋的硬底白布靴。
頭髮被巧妙地扎向後方,精心編織成了兩個流蘇辮,輕輕搖曳。
兩側臉頰上塗抹著淡淡的腮紅,增添了一抹嬌羞與活力。
嘴唇上則輕輕塗抹了一層淺淺的胭脂,讓張妞兒看起來更加明亮,令人心動不已。
“你今天真美,我都要認不出來你了。”
雖然兩世為人,但是直男的賈平張嘴就是讓人尷尬的硬吹。
好在,張妞兒並不在意這些,只是微微垂下眼眸,羞澀之情溢於言表,臉頰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
又或許情人眼裡出西施,喜歡的人說什麽都是對的,不喜歡說什麽都是錯的吧。
別看了,龜龜,罵的就是你,死撲街。
“哥,你今天怎麽老說這些讓人害羞的話呀。”
“那個,我看天還早,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可好玩了。”
“哪裡呀。”
張妞兒聞言,歪了歪頭,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疑惑。
“就是村東頭,那邊有一顆老槐樹,去年不是枯死,倒了嘛,你知道吧。”
“嗯,我去那裡看過,雖然已經倒了,但還是蠻高哩。”
賈平突然收斂了笑容,繃緊了臉龐,故作神秘地說道。
“嘿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等到了地方看哥給你變個戲法。”
不消片刻,兩人說說笑笑著就走了地方。
因為此地距離村莊頗有段路程,加之一棵古老的老槐樹已經枯死,村民們普遍認為這是不祥的預兆。
因此,這個地方鮮有人跡,即便有人路過,也只是匆匆一瞥,不敢久留。
賈平松開張妞兒的手,剛想往手上啐兩口吐沫,突然想起了什麽,停止了動作,從懷裡掏出了一塊短布系在右手。
隨後,他敏捷地爬上了一棵約莫三米高、樹杈斜倒在地的老槐樹。
從橫在中間的樹洞中掏出了兩條麻繩,每條麻繩的粗細大約相當於成年男子手腕的一半。
兩端分隔開的距離大約與賈平的肩膀寬度相當,小心的分別繞著槐樹身纏了起來。
確保另一端能夠剛好垂到地面,並留有一些冗余的長度。
綁好繩索後,賈平從樹洞中又掏出一個小布袋,然後向前爬到樹杈處。
將一截修理過,現在已經板正,容的下一人坐的枝乾扔下樹杈,這才從容的溜下樹乾。
再麻利的將枝乾兩頭綁好,一個簡易的秋千便迅速搭建完成了。
“怎麽樣,妞兒,哥的手藝怎麽樣。”
賈平炫耀式的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汗,眼神中,語氣裡透露出的都是得意。
“哥,你真厲害,我可以坐一下試試嗎?”
張妞兒見狀,立刻配合地誇獎起來,隨後她自然地坐在了秋千上,兩隻手剛好可以輕松地握住兩端的麻繩。
“那肯定可以啊,來,我幫你推。”
賈平輕輕的扶著張妞兒的肩膀,女子的柔弱順著指肚沁入賈平的心中,只是稍一使力氣,張妞兒便蕩向了前方。
張妞兒清脆如銀鈴的笑聲隨風飄向遠方,與賈平偶爾爆發出的歡笑聲交織在一起。
在他們的笑聲中,這片在旁人眼中看似貧瘠的土地,卻化作了他們甜蜜的樂園。
“哥,你也來試試,我推你。”
間或坐了許久,張妞兒突然讓賈平停下手中的活,小心的躍了下來。
“啊,我嗎?”
賈平有些遲疑,畢竟在後面推,還是可以享受到不錯的風景的。
“嗯嗯。”
不由分說,張妞兒拉扯著賈平,將他按了上去,然後猛地推了起來。
“嗚呼~”
要說平日裡賈平和小弟賈安也沒少玩這個秋千,但是賈平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高興,或許是因為一起玩的人不一樣了吧。
可惜張妞兒沒有那麽好的體力,只是推了幾下就推不動了。
“你累了嗎?妞兒,我太重啦!哈哈。”
賈平忍不住笑了起來,右手緊握麻繩,順勢準備跳下來。
“哥,你別動。”
張妞兒阻止了賈平的意圖,右手輕輕按住了賈平。
然後柔嫩的雙手繞過賈平的肩下,環住了他,下巴尖輕輕抵住了賈平的右肩,吐出了蘭香之氣。
“哥,你對我真好。”
賈平僵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完全沒有想到張妞兒這麽大膽。
“妞兒,我娘和我說過了,下個月就去你家提親,下定禮,年底咱倆就能成婚。”
“真的嗎?哥。”
“保真,哥什麽時候騙過你呀。”
張妞兒顯然非常開心,在賈平的右臉上又留下了一道唇印,賈平不甘示弱,反手將其抱入了懷中,吃起了胭脂。
以下暫且省略若乾字,詳情請看目前不存在,將來也許有,薛定諤的企鵝群裡番。
兩人皆是氣喘籲籲,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裝。
賈平從容打開了從樹洞中取出的布袋,裡面放著許多烤過的蛐蛐腿,一些果脯,和幾片臘肉。
“給,妞兒,這是我存在這裡的小吃,你嘗嘗這個柿子乾,甜得很。”
張妞兒接過柿子乾,細細品著嘴裡的甜意,眼神中透著的都是滿滿的情愛之意。
多是一番美好的景象呐,隻讓作者菌不禁感歎道:
兩小共歡遊,青梅竹馬稠。
笑談無邪語,嬉戲不知愁。
日月如梭過,光陰似水流。
一朝成陌路,回首恨難休。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兩人分食著小吃,你一口,我一口的,端是郎情妾意。
恢復體力後,賈平細心地將秋千拆解,小心放回樹洞。
張妞兒輕整雲鬢,撫平衣裙,兩人相伴而行,踏著落日余暉,沿著蜿蜒的黃土路悠然回村。
“媽。”
張妞兒剛進門就大膽的朝著賈四紅喊了一聲媽,臉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意,頗是親近。
“哎,好閨女,真是好閨女呐。”
賈四紅緊緊攥著張妞兒的手,拉著她就往內屋落座。
王秀聽見動靜也笑著從灶房探出頭招呼道。
“來啦,妞兒,剛好做完晚飯了,吃了再走吧。”
僅僅幾句話間,王秀已經麻利地擺放好了全家人用餐的餐具,一切井然有序。
賈大洪坐在正座,秀妗子坐在右手邊,賈達坐在左手邊,賈四紅挨著王秀,賈平和張妞兒坐在一起,賈安卻是被擠到了賈達身旁。
“妞兒,今天是你頭次來咱家吃飯,咱當媽的,沒有啥太好的東西,就先給你一個銀手鐲吧。”
賈四紅滿臉笑容,態度堅決而不容置疑,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花紋銀手鐲,細心地套在張妞兒纖細的手腕上。
張妞兒雖然嘴上在推辭,但在賈平的勸說下,也很快就順從的接過手鐲套在了右手腕上。
“妞兒,你放心,雖然平兒的爹出事不在了,但是咱這個做舅舅的不會袖手旁觀的,等下個月,咱就去請大老做媒。”
“到時候,我和王秀連著四紅一道去你家下禮,等臘月那會兒就成婚,到時候你想來這邊住,我就把西屋的房空出來給你倆住。”
“你要是想回去住呢,我就出錢幫你和平兒在你家東頭重新蓋一間紅磚的屋子,再幫你家順道修修屋子。”
“我看你家那屋子也是時候該修一下了,看著怪讓人心疼的。”
王秀眉頭微不可查的緊了緊,很快就笑吟吟的接話道。
“是該這樣,回頭你和你娘商量下,我去你家看過,東頭空著不少地,到時候讓大洪掏錢,給你倆蓋一間新房子,新人新氣象嘛。”
“好,我回頭和我媽說說。”
張妞兒聽說賈大洪要幫忙在家裡蓋新的房子,樂不可支,美滋滋的拔了一口飯。
“來,妞兒,多吃點,平時也苦了你了,咱家不缺肉的,多吃點。”
賈四紅連連往張妞兒碗裡夾臘肉和豬大腸。
“謝謝,娘。”
張妞兒到底是饞了,按理說剛來男方家不應該這樣,但平時確實摸不到葷腥,眼下卻是止不住嘴。
“哥,那你到時候去了張妞兒家裡,還能回來嗎?”
賈安今年只有8歲,很多事情還不太清楚,他以為賈平成了親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臉上有些愁容。
“你個憨貨,你哥是男的,是去娶親的,就是住將來張妞兒家裡,往來走動有什麽難的,再說張妞兒家離咱家有幾步路哇。”
賈達笑呵呵的彈了賈安一個腦瓜崩。
惹得一桌的人都跟著笑了起來,只有賈安不滿的嘟囔著應了一聲。
郎有情,妾有意,賈母這邊又基本上皆是滿意的,可以說這頓飯吃的是張妞兒心底頗為歡喜。
賓主盡歡,直到走的時候,賈四紅還招呼著賈平給張妞兒掂了一扇熏好的豬肉,幾串灌好的肉腸。
眼瞅著賈平送著張妞兒走遠了,安排著賈達和賈安睡下,賈大洪三人這才又聚到了內屋商量起了賈平的婚事。
“哥啊,這讓賈平住在張妞兒那兒,張寡婦那都是女眷,會不會讓外面人說閑話啊,我心裡頭有些讓平兒入贅的感覺呢。”
在豬油燈的微弱光線下,賈四紅的面容顯得有些凝重,心中充滿了顧慮。
“哎,妹子,你別著急,我是這麽想的。”
“張寡婦她家男人走了也有幾年了,平時家裡也沒個男的說話,在村裡吃了不少虧。”
“人家入贅,是男的沒本事,女方家裡厚實,將來的孩子也不跟男的姓。”
“咱家平兒可不是這情況,將來,現在平兒還有點小,沒事我多去走動走動,以後她家遇到了什麽事情,我也能出個面。”
“等再過幾年,平兒長大了,從我手底下也學會了手藝,那就算是有了本事,還不是他當家嗎?”
“以你對平兒的了解,他難道還能叫自家孩子姓張,不姓賈嗎?“
賈大洪說到這裡,面色突然變得有些古怪,他再次看了賈四紅一眼,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又止住了話語。
賈四紅聽到這裡,眼圈不禁微微泛紅,她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眼角,情緒似乎有些激動。
“大哥說的對,我就是想著平兒年底這就要成親了,心裡有些不踏實。”
“四妹,你別擔心,大洪他沒說全。”
王秀見狀,連忙遞過一方柔軟的毛巾,輕聲細語地安慰著賈四紅。
“張妞兒是家裡最大的閨女,等平兒在張家站穩了腳跟,剩下的倆閨女再一嫁出去,她家那幾畝地,連著宅子還能不是平兒的嗎?”
“平兒又是個伶俐的主兒,這樣,女婿照顧丈母娘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到時你想住過去就住過去,和張寡婦做個伴,她也不用擔心自己老了的問題。”
“不想過去,就跟著大洪和我一起,咱家也寬裕,我也有個說話的人。”
“平兒呢,這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一畝三分田,將來想種田就種田,瞧不上種田,就把地包給達哥種,自己專心經營這宰豬的買賣,也不會差的。”
“秀嫂子說得對,我就是眼看著照顧了十幾年的小孩突然要走了,心裡有些沒著落。”
聽了王秀一針見血的寬慰,賈四紅心中的憂慮逐漸消散,整個人都放松了許多。
“還是秀嫂子看事情通透,我當初要是聽了你的話,也不至於現在沒個體己的人。”
“嗨,四妹你這說的什麽話,大洪和我不是還在給你出主意嗎,一家人怎麽說兩家話呢。”
王秀的臉色一沉,雙手叉腰,裝作一副要發火的樣子。
“確實,倒是我的錯了,那就多麻煩秀嫂子拿主意了。”
“王秀她說的也在理,我也有考慮這個事兒,只是現在說出來不好聽,好像我們欺負她張寡婦一家似的。”
賈大洪砸了砸嘴,接著往下說。
“不過,等將來平兒在村裡站住腳,再好好對待張寡婦,張羅著把張妞兒她倆妹妹嫁出去,也算是盡了做姐夫的職責,剩下的就都是水到渠成的了。”
“是這樣,大哥說的也在理,咱也不是說就盯著她家那點東西了,將來張妞兒生的娃,也流著她張家的血,卻是合理。”
說完之後,賈四紅再次用毛巾輕輕地擦拭了一下臉龐,心情似乎放松了許多。
她挑起簾子,向二人點了點頭,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望著賈四紅離去的背影,王秀不再拘束,站起身來,走到炕邊坐下,倚在賈大洪的懷裡,開始低聲細語地訴說著。
“那大洪你打算給賈平出多少彩禮啊。”
“嗯,我還真沒想好,王秀你怎麽看。”
賈大洪笑了笑,手隨意的摟住了王秀,已經年過四十的賈大洪早就過了急色的年段,心中剩下的只是責任罷了。
“依我看啊,給平兒準備兩套冬天的新繡花棉被,兩套夏天納涼的席子,扯四床新被單被罩。”
“給平兒和張妞兒兩人弄兩套新衣裳,張羅張羅酒席,你平時也沒少幫別人家忙,找幾個幫忙的人應該不難。”
“再找村裡的木匠老萬打一套差不多的家具就可以了,任誰聽了,也說不得半分閑話。”
賈大洪聽見王秀的安排,沒有過多辯解,嘿嘿笑了兩聲, 又插了幾句。
“這樣大件基本就齊全了,咱也不指望張寡婦她家出什麽,到時我找老萬說說,家具應該也花不了多少。”
“就是蓋新房估計得花點錢,從村裡找找人,蓋個紅磚的吧,跟咱家一樣。”
王秀扭過頭,看了眼賈大洪。
“紅磚的?”
“嗯,紅磚的。”
賈大洪肯定的點了點頭。
“那你給賈平張妞兒他倆蓋個紅磚的,張寡婦住在泥砊的屋裡,你讓賈平怎麽做啊?”
“要我說啊,還是成親後,整個把她家的屋子修一修,就還用泥砊,把計劃蓋紅磚屋子的錢修整完後留給賈平。”
“我估計還能剩不少,將來平兒有本事就自己蓋紅磚的房子,怎麽你還怕他接不了你的手藝嗎?”
賈大洪苦澀地笑了笑,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
“行,王秀,那就依你的。”
得到了賈大洪的許可,王秀終於心滿意足地吹滅了燈火,安心入睡。
夜色已深,賈平依依不舍地目送著張寡婦打開家門迎接張妞兒進去,他佇立了許久,才勉強平複了內心的激動,轉身回家。
兩世為人,咱現在也算是半個有媳婦的人啦!
賈平一邊發出嘿嘿的訕笑聲,臉上露出了類似豬哥的憨態,反正夜色深沉,周圍無人,又有誰會看見他的這副模樣呢?
下個月舅舅就幫襯著替我向張家下彩禮了,等年底就能成婚。
現在已經是七月初,等到臘月底咱就也是有家業的男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