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麗人行 第五章 逃脫懲罰

賈瑞急忙起身，一遍胡亂穿衣，一遍四處打量了一下。

確定昨晚上已經藏好了隨身衣服和物品，心裡稍微安靜下來。

這樣敲門，只有老爺子賈代儒才會這樣。

“逆子，快開門！”

賈代儒在門外喊上了。

“這就來啦。”

老家夥，這才剛剛天亮，你急個什麽勁兒啊。

古裝穿起來挺麻煩，好在有賈瑞原來的記憶，沒一會兒就大致穿戴整齊，賈瑞推開了門。

“逆子，昨天晚上去了何處?是不是跟人吃酒耍錢，眠花宿柳啦?”

我說老爺子啊，這幾樣可都是高消費，便是有那個賊心賊膽兒，我也沒那個錢啊。

你賺多少錢，我手裡有多少錢，你心裡就沒點兒數?

這幾樣是我能消費得起的麽?

若是在藍星，賈睿敢這樣跟爺爺說話，爺爺也不會在乎，大概會給大孫子幾個錢兒去消費。

但這裡是父權社會，雖然不至於總是父讓子死，子不得不死，但是長輩的話，還是絕對權威，賈瑞自然不能直接頂撞。

孝順是當今的主流價值觀，要是被人視為不孝，名聲就毀了，直接社會性死亡，沒幾個人敢跟你打交道。

“我去舅舅家，商議賺錢的事情。”

“你還能賺錢?你賺錢做什麽，我缺了你錢花麽?”

還好意思提你給我那幾個錢?

要不是在塾學裡從薛蟠和學生們那裡弄幾個錢，加上奶奶偷偷給點兒，我連喝杯茶、聽一場書的錢都沒有。

二十歲了都沒有成親，妥妥的大齡剩男。腰包裡沒幾個錢，在外面怎麽混?

“我打算賺200兩銀子，援例捐納，捐一個國子監例貢。太上皇明年六十大壽，明年春闈特加一場恩科貢舉，我想下場趕考。家裡沒錢，我自然要設法自己賺錢。”

一提到家裡沒錢，賈代儒立刻氣勢大減。

這個擊中了他的軟肋。

賈代儒是個童生，雖然入了讀書人的門檻，但是秀才才算是真正的讀書人，歸入士人之列，見官不跪，可以見縣太爺。

他對賈瑞讀書督促甚嚴，就是希望賈瑞能夠科舉中第，當官發財。

如果賈瑞能夠捐納了國子監的例貢，就能跳過秀才，直接考舉人。

考中舉人，即使不中進士，也能參加吏部的大挑舉人途徑當官。

好的可以當知縣，差得也能當個**品的小吏。如果弄到一個肥缺，比如官倉大使之類的，可能比個知縣撈的油水都多。

運氣好了，甚至國子監的例貢，都有機會當個小吏。

如果請榮國府、寧國府出面活動一下，賈瑞更有希望當個官吏。

有了功名和官身，賈瑞不僅娶親不難，還有希望娶到門當戶對的親事。

賈代儒早就有這個打算，但是他沒錢捐納。

200兩銀子，在鄉下能買五六十畝中田，也算是達到殷實門檻之家。可見200兩銀子，也不是個小數。

“你說的輕巧，只剩兩個來月就下場，你怎麽賺200兩銀子?”

雖然還嘴硬，賈代儒的態度已經明顯轉變。

按照原來的情節，賈代儒的處置是賈瑞在院子裡罰跪、讀書、不給飯吃。現在賈瑞要參加科舉，這畢竟是正途。可是自己卻拿不出錢來，就把處罰的心思收了起來，反倒因為拿不出錢來心生愧疚。

“銀子的事情，太爺就不用操心了。我已經跟舅舅商議妥當，用不了多久，銀子就能到手。”

“可不能操之過急，誤入歧途啊。”

“太爺放心，我自然不會做違禁亂法之事。不過，今日起，我要在家準備功課，就不去塾學了。”

“既然你決心已定，就要全力以赴。從今天起，下學之後，我就教你開筆。”

此時沒有什麽小學、初中、高中、大學這一套教育體系，也沒有什麽一年級、二年級……劃分。

讀書大致上分為4個階段。

第一階段是開蒙，也就是識字階段。

第二階段是開讀，死記硬背。趁著記憶力最好的時候，把十三經和一些法律條文背得滾瓜爛熟。

第三階段是開講，通過老師講解，理解、領悟內容。

第四階段是開筆，也就是開始寫文章。

這裡的文章，主要是八股文、各種官府公文、法律判詞等，都是科舉要考的主要內容。

至於詩詞之類，有的朝代考，有的不考。即使考，分量也很少，不佔主要地位。琴棋書畫之類，更多是一種業余愛好，附庸風雅之物，不是科舉的關注重點。

賈代儒教賈瑞開筆，指的就是指導賈瑞寫八股文和各種公文、判詞。

賈代儒雖然只是個童生，學問還是不錯的。

賈代儒沒有考中秀才、舉人、進士，不是因為學問不行，而是因為他是冷籍。

所謂冷籍，一是三代以內， 沒有當官的或者有功名的人。

賈代儒跟榮寧兩府不是一房，他祖上三代就是冷籍，沒有資格考秀才，只能到童生為止，科舉之路斷了。

冷籍的另一種情況，就是三代以內有優伶、奴才、疍家、衙役等賤籍，或者有犯罪記錄的。

其實，賈家祖先的出身不高，賈代儒的祖父就是衙役，屬於冷籍。

寧國公賈演，榮國公賈源，也是出身捕快。因為天下大亂，跟隨太祖起兵，有從龍之功，最後獲得國公爵位。

此前寧國府的賈敬，也是賈代儒啟蒙、開讀、開講、開筆教出來的。後來拜了名師，最後中了進士。

榮國府賈政的長子賈珠，也是賈代儒教出來的。14歲援例捐納，由童生考中舉人。

賈珠走的科舉路線，其實跟賈瑞現在選的路線相同。

有了賈珠的成功例子，這也是賈代儒支持賈瑞的原因之一。

賈代儒對賈瑞的學問功底，還是了解的，也多少有些信心。

還有一個原因，也很重要。

從賈代儒到賈瑞，又是三代。如果賈瑞不能當官或者獲得秀才以上的功名，他們家就延續冷籍。即使賈瑞成家，有了兒子，也沒有科考資格，斷了科舉之路。

科舉是當官正途，賈代儒這一房後代，很可能就再也沒機會參加科舉，更不用說當官兒了。

果真如此，賈代儒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

賈瑞援例捐納，是唯一的機會，萬一就象賈珠那樣成功了呢，不妨賭一下。

要知道，科舉也是靠運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