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撫軍若是喜歡,群送些茶葉給撫軍就是了”劉群又為段匹磾倒了一杯後,說道。“英雄配美酒,高士品嘉茗,這樣的佳物就應當段撫軍等英才享用!”
“哈,哈,哈~”
“劉安東過譽了!”
段匹磾笑著又喝了好幾杯,好一會後,段匹磾放下杯茶,開誠布公地說道:“實不相瞞,家兄遣我率軍至此,乃是為幽州之事。”
“我段氏與劉並州及安東皆為王臣,實不願因幽州而傷了和氣,以致兩家兵戎相見!”
段匹磾的話已經很直白了,劉群要是主動撤軍,把幽州讓出來,那兩家言好,若不肯,段氏大軍就會自己取。
“幽州,小事爾,幽州本就是王司空及遼西公的基業,只是逆賊石勒襲殺王司空,燕地無主,我並州代管而已”劉群回答道。
“那劉安東的意思可是……”段匹磾盯著劉群欲言又止。
“今將軍率軍已至薊城,幽州自然是要物歸原主,交與遼西公。”劉群說著拿出了裝著幽州刺史大印的匣子,在段匹磾的目光下,緩緩打開,而後放到其面前。
段匹磾大悅,連連說道:“好,好……,劉並州扶危救難,驅逆賊,複幽燕,真國之柱石,天下之幸啊!”
段匹磾嘴上說著劉琨,可手已經伸向幽州刺史大印,但礙於或是劉群還在,又縮了回去,如此幾次三番,最後還是劉群將大印,推到段匹磾面前,才就此作罷。
段匹磾拿著大印,反覆把玩,到了愛不釋手的程度。
畢竟這一方小小的印璽,象征著的可是權力,統治幽州七郡,百萬生民的權力,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會為之癡迷的。
不過這一方印璽也只是個象征,劉群說是要把“幽州”交給段氏,但不代表把整個幽州七郡國都送給段氏鮮卑,像是已被並州軍攻佔的代郡南部和范陽郡,劉群是不可能交出去的。
而剩下的燕北地區,如廣寧,上谷等郡也不是段氏可以輕易攻佔,拓跋部的勢力已經滲透於此,對其虎視眈眈,勢必是要和段氏有一番血戰。
段氏空有幽州之名,而不能全據幽州,僅能據有廣陽,北平等郡,勢力無法得到大幅增長。
並且西佔薊城後,段氏其實讓自己陷入了尷尬境地。
地處幽,平兩州中心的薊城,讓段氏面臨著北有代國拓跋氏,東臨遼東慕容氏,南面和西面則於並州劉琨的勢力接壤,落入重重包圍中。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一旦三家聯手,三分段氏也不是沒有可能。
劉群看著段匹磾賞玩刺史大印的樣子,腦海裡竟想到的是王浚和石勒,兩人的身影也不知不覺中和段匹磾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三人把玩刺史大印的動作和神色是何其得相似,眼中皆藏著野心與對權力的癡迷,但前兩人已是敗亡,段匹磾的結局又在何處呢?
段匹磾把玩許久,在注意到劉群後,收起了剛剛的神色,說道:“不知何時兩軍換防,交接幽州?”
“不急,不急,交接幽州隨時都可以,但要在肅清逆賊余毒之後,方可交接。”劉群回答道。
“逆賊余毒?今薊城已被劉安東所佔,敢問哪來的逆賊?!”
“莫非劉安東是在耍我等?!”
段匹磾手按配劍,面帶慍色地說道。“劉安東若想借此拖延時間,我奉勸汝還是早些放棄吧!”
“小小薊城,我遼西兵馬,一日便可破之!”
段氏鮮卑強大戰力的存在,支撐著段匹磾對劉群大放厥詞。
“逆賊石勒豈非幽州余毒?”劉群淡定地說道。“石勒雖遠遁冀州,可實力尚存,今不討滅之,徒留後患!”
“且石勒能襲幽州一次,便會襲第二次,這樣的野心之輩,不滅之,如何能安河北?”
段匹磾認同地點了點頭,渚陽之戰其可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石勒軍的戰力,不比段氏鮮卑差。
“是我誤會劉安東了,逆賊石勒當討之!”段匹磾送了手中的配劍說道。“不過此我幽州分內之事,不勞劉安東操心了,還望速與我軍交接幽州!”
段匹磾還是堅持要交接幽州,再追討石勒,其有自己的打算,對劉群主動“讓幽州”並不信任。
劉群頓了頓,說道:“群若現在就將薊城交與將軍,怕是將軍再難追擊石勒了!”
“塞北代國已然出兵幽州,兵入上谷,廣寧,距薊城不足百裡,敢問將軍接管薊城後,是討石勒,還是擊代國?”
劉群將其佔薊城後的尷尬局面,講給段匹磾聽,讓其自己選擇要不要交接。
劉群又說道:“我父劉並州與代公約為兄弟,互為盟友,我軍替將軍佔薊城,代國必不會繼續攻略幽州,將軍便可率遼西之卒,專心南下討石勒了,一舉兩得啊!”
段匹磾開始動搖,誠如劉群所言,段氏鮮卑再強,也承受不起兩面作戰,更何況還有一個在遼東對峙的慕容鮮卑。
劉群趁熱打鐵道:“將軍討石勒之後,我和我父還能替將軍與代公斡旋,說不定能使其退兵啊!”
斡旋退兵自然是劉群編出的謊話,拓跋鮮卑怎麽可能會輕易地讓出佔據的幽州郡縣,不過為了讓段匹磾討石勒,劉群只能給其“畫大餅”了。
段匹磾摸了摸手中的刺史大印,說道:“好,我這便率軍南下,追討石勒,必定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代國之事,就有勞劉安東了!”
段匹磾向劉群拱了拱手,劉群回禮道:“哪裡,哪裡,段撫軍為國除賊,我必會鼎力相助!”
而後段匹磾匆匆離開,揮師冀州,討石勒而去。
段氏鮮卑走後,劉群亦是將薊城托付給溫嶠,在段氏之後,南下共討石勒。
“石世龍,冀州便是爾的葬身之地!”劉群發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