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簡單商量了下,由張遼率領虎豹騎,充當先鋒軍,直接南下,一路不停。
而陳慶之,則是要在後面,多少安撫下百姓。
之前的承諾,該兌現的,也要兌現!
百姓,已經餓了好幾天了。
開倉,賑災。
這些,都需要費些心神。
但,幸好,一切進展的都很順利。
….….….….….….
長安城。
裴府。
裴寂,蕭瑀,還有其他幾家氏族的代表。
他們齊聚後堂。
此刻,後堂中,就是個菜市場一樣。
“不行,不行!我家拿的太多了,二十萬糧食,這是我家能承受最多的了,但是,我家要五十個當官的名額。”
“五十個名額?這怎麽能行!太多了,你們崔家頂多三十個,我們白氏,可是掏了三十萬擔糧食,我們要八十個!”
“八十個?你們白氏也太貪心了吧?嶺南道差不多都是你們白氏的地盤了,佔比高達三十左右,你們這是要再搶一道,成為自己的大本營嗎?”
“天下包括青州在內,總共才十道,不要太貪心!”
“哼,我李氏要五十個,這是必須要答應的,去年我李氏幽州受損多麽嚴重?更別說,這一次我李氏給你們四十萬擔的糧食,我李氏要的不多吧?但是,是青州之外的官位!”
“…….”
眾人,討價還價。
裴寂和蕭瑀,也是不亦樂乎。
他們兩是穩坐釣魚台,面帶微笑,無比,鎮定的飲了口茶水。
蝗災和突厥之禍已經過去數日了,現在長安外有了不少流民聚集。
情況緊急。
李世民這些天幾乎就沒有睡著過。
不斷的催促自己,也說出了只要世族借糧,一切事情都好商量。
現在,差不多要到朝廷最薄弱的時候了!
裴寂知道,該好好和李世民談一談了。
自然,
談之前,他們內部要先瓜分完分紅。
而裴寂,無疑是這一次分紅最大的贏家。
借此機會,有朝一日與五姓七望成為齊名的家族,也是極有可能!
所以。
裴寂不急,就笑著看他們爭搶。
科舉,肯定要取銷了。
而科舉取消,那麽朝廷取才,就依然還是從士族門閥中挑選。
這一次。
他們為了防止李世民在想著開科舉,一狠心,直接打算把朝廷塞滿。
一個空缺都不留!
如此,完全可以頂上十年二十年,想要再開科舉,那也得要十年之後了。
直接釜底抽薪,世族,徹底的安穩了!
“好了,好了。”
“大家聽我說一句,大家爭歸爭,但不要傷了和氣,呵呵呵….今天晚上,我就會進宮,咱們最好在下午就敲定這件事情。”
“再說了,這也不是最後一次,還早呢,現在有的先吃吃虧,等大唐的疆土擴大了,那些新地方,可以多考慮這一次讓步的嘛,大家都靈活些。”
“說句不好聽的,咱們幾家,哪一個不是傳承了上百年?以後還有好幾個百年,甚至和五姓七望那樣傳承千年,也是極有可能,急什麽蠅頭小利呢。”
裴寂笑著說道。
眾人聽到這話,倒是也覺得有理。
他們是屬於新百年世族!
都是….無比的相信!
接下來,雖說還是在爭搶,但,總歸沒有如之前激烈了。
裴寂也不急,就靜靜等著。
反正現在,急的是朝廷,是天策上將,是百姓,又不是自己。
….….…….….….
太極宮。
李世民坐在凳子裡,屁股上都感覺是有針扎的一般,忍不住的就要起身看一看外面有沒有新消息傳過來。
“陛下,陛下,不好了,不好了!”
“青州那邊,估計有變!”
這時候,房玄齡和杜如晦匆匆衝了進來。
“青州?”
李世民皺了皺眉頭,問道:“怎麽回事?”
“青州那邊受災嚴重,若是這事,朕知道,用不著你們提醒。”
李世民有些煩躁。
近一個月來,又是蝗災又是突厥之禍,已經把他弄得心裡憔悴。
好在最擔心的渭水再臨,這事倒是沒有發生,也算是值得欣慰。
“不!陛下,今天我和克明在城外流民中,簡單問了問,外面的流民,幾乎都是來自於….幾乎都是來自於關內道,青州那邊的百姓很少很少!”
房玄齡無比焦急。
按照道理來說,青州受災最嚴重,那麽長安流民中,青州的百姓,佔比肯定小不了。
就算青州的百姓沒有關內道的多,可不管怎麽說,十個裡面有三個來自於青州,總不過分吧?
可是….
現在的情況是,一百個人裡面才有一個來自於青州的流民。
這明顯是出現異常了!
“什麽?”
李世民聽到這個消息,也是懵了下。
這一點,確實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怎麽會這樣?難道是青州的災情,反倒沒有那麽重?可是不對啊,蝗災最重的幾乎就是那裡!”
“蝗災過去的當天,青州就有大批的奏折傳過來了,後面的兩三天裡,更是堆滿了青州災情的折子!”
“除此之外,那邊還遭受了突厥入侵,怎會這麽少人!”
李世民緊皺眉頭,有些想不明白。
房玄齡和杜如晦,也都是搞不清楚到底為什麽。
“難道說,青州的災情被當地官府控制住了?”
沉默了片刻後,李世民突然抬頭,眼睛頗為明亮。
“不….”
可他剛說完,就自己搖頭否認了。
“不對,若是當地官府控制住了災情,絕對會有折子發過來,告訴朕這些事情。”
“可是,朕卻沒有收到這樣報喜的折子。”
李世民自語。
“陛下,這幾天,你可收到過青州的折子?”
突然,房玄齡抬起頭,焦急問道。
李世民愣了下。
“青州的折子?”
繼而,李世民輕輕皺眉,吸了口涼氣,轉身快步走到了案桌前。
“朕!這幾日收到的折子,可以說是多的都搞不清了,看的朕頭都大了,倒是也沒有注意看是從哪裡發來的。”
“反正翻來覆去,都是朝著朕要銀子,要賑災糧,各縣各地,都有,也都是這樣!”
“你們兩個,快過來一起看看,這是朕這幾日收到的所有折子了。”
李世民抓著一把奏折,邊查看邊說道。
房玄齡和杜如晦連忙走上前,兩人開始和李世民捋順起來,
“這是昨日的,來自關內道。”
“這個也是關內道,前天的靜寧縣,關內道。”
“關內道,關內道,還是關內道,怎麽全都是關內道?”
“陛下,玄齡,這個是青州,不過,已經是五天前了。”
“嘶….”
當三人簡單的查看了下案桌上的奏折後,不由得齊齊倒吸了口涼氣,整個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確實如之前房玄齡所說的一般,近期的,幾乎全都是來自於關內道。
而青州的折子,最近最近的,也要追溯於五天前了。
李世民雙眸炸裂,都有些不敢置信,也有些無法相信,他雙手扒拉著一堆奏折,眉頭緊促,聲音哆嗦:“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該死的,該死的!難道,青州有變?”
“青州,出大事了?”
李世民瞪大了雙眼,死死盯著房玄齡和杜如晦。
無比驚駭。
兩人連忙躬身。
“陛下,事情危急,還請趕緊讓金吾衛出動,去青州那邊,看一看情況才是!”
“是啊,陛下,青州這麽多天,一點消息都沒有傳來,災民也都沒有南下,怕是青州內有變有大變!!”
“陛下,事不宜遲,還請立馬吩咐下令!”
“…….”
房玄齡和杜如晦,連連說道。
神情緊張。
呼吸急促。
現在,他們兩個人也是完全拿不定主意了。
青州出什麽問題了?
他們不知道。
他們不清楚。
他們….也不敢想?
只希望,是虛驚一場!
如果真的有事的話,肯定,是大亂子了!
“李君羨!”
這一聲,可以說是李世民吼出來的。
李君羨匆匆走了上來:“陛下!”
“快!去,你帶人親自去青州走一趟,看一看青州現在的情況如何,也看一看青州的百姓,是怎麽回事!”
“記住,快去快去,朕!在這裡等你!”
李世民催促,瘋狂的催促。
李君羨急忙領命離開。
太極宮中,一下子也安靜了下來。
李世民抿了下有些乾裂的嘴唇,一屁股,直接無力的摔進了凳子裡。
他的目光有些呆滯。
整個人都不知所措。
“玄齡,克明,青州….青州不會是有百姓中,有人造反了?”
過了片刻,李世民哆嗦著,緩緩說了出來。
房玄齡和杜如晦,相視一眼,臉色沉沉。
造反?
有可能嗎?
有!
說實話,兩人心裡也有這個猜測。
但!
這種話過於大逆不道,他們不敢主動說出來。
造反!
這不論在那個朝代,都是能把天都給捅出來一個窟窿的事情。
而且,
歷朝歷代上,但凡有聲勢大的造反者,皆是因為上位失德,有愧於百姓,百姓忍不了了,才走向了這一步。
也就是說,陛下….不合格!
自然。
這個猜測,兩人可不敢隨便言語。
“陛下,不會的,不會的!”
“陛下對百姓,一向優待,去年陛下為幽州所做的事情,相信百姓都記在心裡,絕對不會有人造反,就算有也不過是一小部分,聚眾亂事的暴民,不足為慮!”
沉默了會。
房玄齡開口,現在只能先是安慰。
在李君羨回來之前,不能自亂陣腳。
“是啊,陛下,青州乃是我大唐北方腹地,於關內道和河北道中間,在青州動亂,怎麽可能!我大唐衛軍,英勇善戰,絕對不會允許有反賊做大,陛下,不要擔心了。”
“我們還是….還是等著李統領的消息吧。”
“咱們現在胡亂猜測,只會亂於自身啊!陛下,還請陛下鎮定!”
杜如晦躬身也勸解道。
李世民聽著兩人的話,緊繃著的身子,多少是放松了些。
沒錯!
青州在關內道和河北道之間,可以說是大唐北方重地,而且還緊靠著長安,在這裡作亂,怕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的。
應該是自己多想了。
李世民深深吐了口氣,他,索性直接閉上了眼睛。
現在,
他們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等著李君羨回來。
而李君羨,也沒有讓李世民失望,。
時間不長,兩個時辰後,李君羨帶著一位傷痕累累的信使衝了進來。
“陛下,陛下!屬下還沒有到青州,就遇到了從青州出來的信使。”
“屬下擔憂他的情況,便親自護送過來了。”
李君羨急忙道。
聞得此言。
李世民,驟然起身。
房玄齡和杜如晦,也驟然望了過去,目光凝重。
這信使,
似乎已經脫力,身上,竟然還有大片的血跡。
撲通!
信使進入了太極宮,直接趴在了地上。
“陛….陛下!”
他抬頭盯著李世民,張張嘴,嗓子嘶啞,無比痛苦:“不好了….真的,大事不好了!”
“青州全境淪陷,是已經徹底淪陷,還請陛下趕快發兵!”
“青州百姓迎接大炎軍隊,他們….他們是把青州,主動送給了大炎!要脫離我大唐的!”
“陛下,還請快快發兵,之前長安指派的大將軍李永年,也是投敵了,大炎已經不費吹灰之力奪得了青州!”
“什麽!”李世民瞪大眼睛,雙眸猩紅:“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死死盯著那信使。
真的怎麽也想不到,竟然還能在這聽到大炎的消息!
“陛下, uukanshu 好幾天前,青州的百姓便衝向了大炎,親自迎接!我們….我們無能,通往長安的道路,已經全都被大炎的人控制了,這幾日,我們一直想辦法衝過去,但!一直沒有辦法,生生被他們拖到了現在!”
“要不是我遇到了李統領,怕是現在也到不了長安,陛下,大炎軍隊進來了!”
這信使,歇斯底裡。
聲音恐怖,呼吸炸裂。
說罷。
他從懷裡,又取出來一張報紙,但還不等他舉起來胳膊,人,便直接昏死過去了。
太極宮。
此刻,猶如冰窖。
李世民,房玄齡,杜如晦還有旁邊的李君羨,他們隻覺得天旋地轉,耳鳴目黑,不敢置信,以為自己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