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所有荊州士族送往許昌的書信盡皆歸散,回返荊州,大白於天下之間。
而此時此刻,襄陽軍師府內。
軍師諸葛明伏案,奮筆疾書。
在他身後站著的,是須發皆白卻老當益壯的黃忠。
黃老將軍白眉輕挑,他踮腳翹首,想要看看軍師到底在寫什麽,竟如此認真。
可軍師那伏案的身子卻將書信完全遮擋,叫黃忠看不見分毫。
黃忠心中疑惑。
值此局勢緊張的時刻,軍師這到底是在給誰寫信?
就在黃忠心中疑惑之時,諸葛明已經將寫好的書信裝裱完成。
他轉過身來,遞出手中書信,開口說道:
“老將軍,勞煩傳達,將此信送出。”
黃忠雙手接過書信。
奇怪的是,明明是幾張輕薄的信紙而已,為何接在手裡會如此沉甸甸的?
然而,這份沉甸甸的,並非書信的重量。
而是諸葛明在黃忠心中的分量。
黃忠深知。
眼前這位先生,有著隻言片語便能大敗曹操的神鬼之能!
當初,黃忠尚且心灰意冷,遊至南疆時。
便為南疆的象兵藤甲兵所困擾,一夜愁白了頭。
本以為中原將士,無可與之匹敵之法。
然而,先生卻只是閑情淡雅地寫下“火鏈槍”。
隻此一策,便叫那南蠻心服口服,再不敢萌生入侵中原的野心!
先生之才,黃忠可是親眼所見,親身經歷。
今日,先生又寫下書信一封,與當日一策震南蠻何其相似?
當時一封書信,可叫南蠻再無野心。
而眼下手中的這一封書信,又將會攪動出多大的風雨,黃忠不敢想象。
低頭望著手中的書信,黃忠疑聲問道:
“先生,煩請勞問,這封書信要交給誰呢?”
諸葛明笑著說道:
“許昌,荀彧。”
聞聽此言,黃忠神情大變。
他驚得站直了身子,虎眼圓瞪。
花白的須發都是驚得一番顫動。
許昌,荀彧!
那可是曹操的謀主!
軍師修書一封送給荀彧,究竟是要做什麽?
黃忠驚的眉頭一陣突跳,緊皺許久不能松懈。
眉宇間,一個蒼老的“川”字凝結出三道鴻溝。
他不知道,這書信裡究竟寫著什麽。
但是他清楚,這封書信中蘊含的能量,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可是,荀彧乃是曹操的謀主啊。
天下誰人不知荀彧與曹操的關系?
軍師此時修書一封,到底為何?
離間計?反間計?還是什麽計?
可是,不論是何種計策,要對付的人,那可是荀彧啊!
荀彧,荀令君。
豈是能用一封書信就能入計之人?
軍師再怎麽通神,可當真能對付得了荀令君不成?!
黃忠越想,心中越是萌生疑竇。
抬眼看向軍師諸葛明。
當看到對方那自信篤定的眼神時,黃忠又是一驚。
他驚得五髒六腑都是一陣震顫,腦海裡恍若聽到洪鍾在鳴!
軍師究竟為何有如此信心?
面對荀彧也如此自信?
這書信中究竟寫了什麽?
不!
正因為是軍師!所以才會有此信心!
書信中寫了什麽,
黃忠不需要知道。 因為,他相信。
先生的這封信,定能謀定荀彧!
天人交戰,謀士之爭!
雖無兵戈,卻冰寒肅殺,較之沙場征戰更能渴血!
起初,他是對軍師的書信疑惑。
對軍師選擇的對手感到疑惑。
可是,這些所有的疑惑,都在目睹軍師那篤定的眼神後蕩然無存!
別人,絕不能與荀彧交手。
但是軍師,或許真的可以!
黃忠的眼神發生了轉變。
他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小心翼翼地將書信保管好。
拱手行禮,鄭重說道:
“請先生放心!”
說完,黃忠轉頭,大步流星地離去。
一種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在黃忠的心頭油然而生。
目送黃忠離去,諸葛明回轉身來,俯身收拾桌案上的筆墨。
一旁的侍女見狀急忙上前:
“先生為軍多憂,如此小事吩咐奴婢來即可。”
諸葛明笑著說道:
“這是我的習慣了,無妨無妨。”
說著,將筆墨紙硯收拾齊整。
正當時,小小書童快步走近。
他躬身行禮,稚聲說道:
“啟稟先生,玄德公來了。”
諸葛明聞言,快步來到府外,將劉備迎入府中。
剛一落座,來不及飲茶潤喉,劉備便急聲問道:
“軍師,我聽許昌斥候來報。曹操三月南下,籌措兵馬五十萬,詐稱百萬!”
“縱然我有荊州十萬水軍,八萬悍卒,也難抵擋曹操這虎狼之師啊!”
諸葛明觀劉備,額頭有汗,嘴唇微乾。
放在腿上的手掌,也緊攥衣襟。
玄德公明顯是心急如焚。
諸葛明知曉主公心中焦急,他笑著安撫道:
“主公莫慌,曹操雖有雄獅壓境,但盡皆是些陸上兵卒。”
“那荊州水師,能與江東十萬打得有來有回。雖說不如江東水師,卻也相差無幾。”
“水上作戰,雖十萬,卻可堪百萬眾!”
“而陸上交戰,有臣在,八萬悍卒,亦可抵禦。”
諸葛明說這番話的時候氣定神閑,泰然自若。
渾身上下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一種讓人相信的安全感。
心急如焚的劉備也在諸葛明的安撫下,稍有緩解。
諸葛明見主公有所冷靜,他端起茶碗,雙手奉上:
“主公,先喝口水吧。”
劉備接過茶碗,潤了潤吼。
這才是長歎口氣,開口說道:
“軍師,非是我不信你。”
“只是,曹操那五十萬雄獅征戰多年,殺伐果決,皆是驍勇之士!”
“更有夷族蠻人充斥其中,戰力亦非同小可。”
“我有二弟、三弟,戰無不勝,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
“十八萬對陣五十萬,這……這如何叫我安心呐!”
劉備說著,眉頭又不自覺地皺緊。
“荊襄之地,乃是兄長托付於我。”
“若我無能,沒能保住,讓荊襄失陷於曹操手中。”
“我……我又有何顏面面對仙去的兄長啊……”
言語間,悲涼蕭瑟之意呼之欲出。
諸葛明見狀,他站起身來,行至門前。
羽扇綸巾,回頭看向劉備,篤定說道:
“主公務憂,我已有對敵之策!”
“什麽決策!”
“過幾日,主公便知曉了。”
襄陽太守府。
正堂。
告別軍師諸葛明後,劉備一臉憂心忡忡的回到正堂內。
左右侍女,紛紛屈身向劉備施禮。
“都下去吧!”
“喏!”
心煩意亂的劉備揮動袍袖,獨自一人坐在主位上。
曹操大軍三月便將南下,籌措兵馬五十六萬!
號稱百萬之師,來勢洶洶不可阻擋。
盡管有軍師諸葛明讓他寬心,但面對曹操,劉備從未勝過。
而且這一次,曹操更是號稱百萬大軍南下,傾巢而出,攜天下大勢。
縱使有諸葛明坐鎮襄陽,可真的能夠抵抗嗎?
荊州不比西川,並無天險可守。
想到這些,正堂內的劉皇叔如坐針氈。
起身後,獨自一人在堂內來回踱步。
“荊州物阜民豐,可謂一馬平川。”
“曹操攜百萬虎狼之師南下,區區荊州之地,如何能擋!?”
劉備單手扶住額頭,眉梢緊蹙。
“報!報報!”
正堂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喊聲,本就心煩意亂的劉備臉色一沉。
抬腳將身前的鍋爐踹翻在地。
怒道:“何事如此大驚小怪!?”
“主公,襄陽城出大事了!”
劉備收斂幾分怒意,抬頭望去。
急忙闖入大殿的幕僚孫乾,神色慌亂。
“公祐何故如此慌張,難道是曹操大軍提前動身了?”
“非也!”
幕僚孫乾恭謹回稟道:“主公,近日襄陽城內多有流傳四起。”
“傳言荊州氏族要獻出荊州,並且還要將主公···”
後半句大不敬的話,孫乾止住了嘴,沒有繼續往下說。
臉色早已黑沉一片的劉備右手緊緊握住扶椅,嗓音低沉道:“繼續說。”
“傳言他們不但要獻出荊州,還要將主公的首級送給曹操!”
轟隆隆!
劉備狠狠按住扶椅,手上青筋暴起。
“這些民間傳言是否屬實!?”
“屬下的人還在核查,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
“查!”
“時下正值多事之秋,散布謠言之人心腸竟如此歹毒!”
“孫乾!”
“末將在!”
“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查清楚是何人在荊州散布謠言!”
“喏!”
幕僚孫乾領命退去,留下劉備一人站在原地。
寬袍大袖的劉備竭力平緩氣息,但還是感到有些天旋地轉。
曹操大軍不日即將南下,荊州此時正值多事之秋。
眼下襄陽城中傳出這樣的謠言,對於當下的時局無異於雪上加霜。
大敵之前,自亂陣腳。
恐怕不等曹操來攻,荊州數郡便已戰火連天了。
此時。
襄陽城內,各處茶坊酒樓都在肆意談論著荊州氏族投曹一事。
數名手持兵戈的甲士闖入酒樓,快速控制了言談最盛的幾桌食客。
而後帶走問話。
這些人倒也沒有幾分骨氣,稍加逼問,很快便找到了謠言的源頭···
踏踏踏!
正堂外,有沉重腳步聲傳來。
孫乾手中抓握一疊信件,臉色凝重入內。
“主公,民間那些傳言並非空穴來風!”
“這些便是荊州氏族勾結曹賊的信件,證據確鑿!”
“他們這些氏族果真要獻荊州,裡應外合對付主公!”
孫乾面容憤懣,將手中信件遞給劉備,主動請纓道:“請主公下令!”
“末將這就去滅了這群吃裡扒外的狗賊!”
劉備強忍鎮定翻看著手中信件,眼瞼抽動。
“請主公下令!”
聽著城內不斷四起的言論,孫乾早已是怒火中燒。
“呵呵!”
劉備翻看著一份份信件,慍怒道:“我如此厚待你們世家,到頭來你們卻這樣對我!?”
“主公!!!”
孫乾雙拳緊握,恨不得下一刻便將那幾大家族夷滅。
“站住!”
“眼下時局緊張,凡事得從長計議。”
“你先盡量控制民間輿論,不要影響我軍軍心。”
“待我和軍師商議後,再做決定。”
見劉備又重新壓下火氣,孫乾有些不甘心道:“可是···”
“無需多言!”
劉備抬手止住了孫乾,而後揮袖示意其退出去。
“喏!”
正堂內
孫乾離開後,劉備將手中的信函扔在桌面上。
嘭!
接著一拳重重砸下。
“荊州氏族,我劉玄德自入主襄陽以來,也算做到了秋毫無犯。”
“可你們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致我於死地!”
“當真我劉玄德是泥塑菩薩,沒有半分火氣嗎?”
太守府正堂內,頓時彌漫起濃濃殺意···
南郡。
黃府內。
兩縷鬢發斑白的家主黃承彥,此時雙眸緊閉,正枯坐在大堂主位之上。
這段時間荊州發生的巨大變動,讓這位花甲老人氣色日益衰減。
昔日威風凜凜,雄踞荊州一方的黃承彥,此時也不得不服老了。
“唉!”
黃承彥輕歎一聲,探出手去抓一旁的茶盞。
卻落了個空,接著又是一聲無奈歎息。
黃承彥前些年就有了退隱的打算,加上得了個好女婿。
只等著孔明回心轉意,回來接手黃家產業。
他這個嶽父老泰山,也好正式退隱,安心養老。
可誰能想到,時運不濟,命途多舛。
短短數月的時間,物阜民豐的荊州九郡,竟然就發生了這般翻天覆地的變化。
先是蔡瑁張允等人,弑主奪權。
接著劉備仗著背後那位軍師,竟然鯨吞荊州三郡。
江東周瑜也趁亂佔領長沙。
原本富饒安寧的荊州九郡,幾乎是眨眼的功夫便支離破碎。
如此巨大的動蕩之下,各大氏族的產業自然是受到了空前影響。
盡管黃家有諸葛孔明坐鎮,損失相對較少。
但也只是相對···
眼下好不容易有了些許喘息機會,北方的曹操不日又將攜百萬大軍,大舉南下。
荊州這片地方,注定要生靈塗炭!
可偏偏就是在這種危急關頭,襄陽還傳出各種流言。
說什麽荊州氏族與曹操書信往來,企圖獻出荊州,與曹丞相裡應外合,一舉拿下襄陽。
聽到這個傳言後的黃承彥,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直接背過去。
恰逢孔明暫時外出,不在身邊。
黃承彥只能派人繼續打探···
雖然聽從孔明的安排,黃承彥已經下定決心要站在劉備這一邊。
可若是真讓劉玄德找到當初留下的書信證據,那劉備還會相信荊州氏族的投誠嗎?
好狠的一記毒招!
因為幾封寫往許昌的書信,就輕易的將荊州氏族給架在火上烤了。
枯坐大堂內的黃承彥,雙眸緊閉,面色鐵青。
心中早已惶惶不安。
踏踏踏!
不多時,黃府管家步履匆匆,搶進門來。
“老爺,襄陽那邊果真出大事了!”
“說!”
黃承彥睜開眼,強作鎮定。
“據說劉皇叔,已經拿到了荊州氏族獻給曹操的證據!”
“什麽!”
黃老聞言,本就枯瘦的臉上頓時青筋暴起。
“襄陽那邊怎麽說!?”
“劉備有何動靜!?”
“孔明賢婿人在何處,趕緊去把他請回來!!!”
“咳咳咳!”
黃承彥一時間急火攻心,一連三問。
斑白發黃胡須止不住亂顫。
黃府管家也是頭一次見黃老如此激動。
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哭喪著臉道:“回稟老爺,小的打聽到這些消息後,怕老爺久等第一時間便趕了回來。”
“劉皇叔那邊尚未沒有什麽新的動向。”
“至於少姑爺,小的已經在請了,想來用不了多久姑爺就能回來。”
“老爺您別激動,要是急壞了身子,我如何跟小姐姑爺交差啊!”
就在此時,屏風後有女子走出。
“爹爹!”
黃月英從下人嘴裡得知情況,第一時間便趕來大堂。
“小姐!”
“你先下去吧。”
“喏。”
黃府管家終於如釋重負,小心翼翼退出大堂。
黃月英一手輕輕拍付黃老後背,輔佐黃承彥將那口氣給順下去。
接著又才端過一旁的茶盞,遞給父親。
寬慰道:“爹爹,雖然事已至此,但也並非沒有轉機。”
“孔明才智超凡,定然能有解決之法。”
黃月英看著父親這般,心中不免泛起一陣酸楚。
黃承彥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但臉色依舊鐵青。
伸手接過茶盞喝了口涼茶,氣息這時才緩和幾許。
“月英啊!”
“這是有人要把咱們黃家架在火上烤啊!”
黃承彥滿臉淒然,輕輕拍著女兒的手背,眼中說不盡的酸楚。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曹操大軍尚未南下,可荊州這邊已經開始亂做一鍋粥。
稍有一個處置不當,恐怕都不用等曹操大軍壓境。
便要自行土崩瓦解了···
桂陽。
大將軍寢殿內。
有軍士入內通稟!
“蔡將軍,襄陽那邊傳來情報!”
身著便服的蔡瑁推開懷中女婢,皺眉接過信函。
一雙犀利的銅眸快速掃視信上的內容。
接著那張粗曠的面容上,頓時了臉色大變!
哐當!
盛有熱水的銅盆被蔡瑁一腳踹翻!
洗臉的熱水淌了一地,陣陣白霧升起,殿內氣氛驟然凝重!
日高三丈猶擁被的蔡大將軍,剛起床準備洗漱,便接到襄陽那邊的消息。
氣急敗壞之下,一腳踹翻了洗臉的銅盆。
左右婢女驟然間臉色發白,紛紛跪倒在地。
低頭不敢大口喘息。
蔡瑁一把將手中的毛巾扔在地上。
破口大罵道:“到底是哪個狗賊把我的書信公布在了襄陽!?”
“這是怕劉備還不夠恨我嗎!?”
“到底是誰!?”
接著便是一陣鐵器打砸發泄聲,寢殿內的氣氛已經壓抑到了極致。
同樣接到情報的張允,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張允臉色凝重的站在門外,抬手道:“將軍!”
赤腳披發的蔡瑁聽到熟悉的聲音,抬頭轉身。
眼眸頓時一亮,揮動著手中信紙上前道:“張允伱來得正好,趕緊想個辦法!”
“現在這種情況到底該怎麽辦?”
蔡瑁不過一介武夫,謀略一事上多靠張允定奪。
此時見到趕來的張允,如同看見救命稻草一般。
多年的相處,張允早已習慣了蔡瑁的脾性。
只是這次事發突然,便是他自己也有些沉不住氣。
“書信公布在襄陽,對誰有利?”
縱使蔡瑁這樣的無腦武夫,也不難猜出背後的人。
“許昌!”
張允臉上幾乎帶著絕望的神情,輕輕歎息一聲。
點頭無奈道:“好毒的計謀。”
“這是要把我們逼上絕路。”
蔡瑁雙手握拳,關節咯吱作響,如同一條發狂的鬣狗!
“對,一定是曹操的陰謀詭計!”
“這是要逼我和劉備大戰啊!”
張允撩起衣襟,走進屋內。
抬手揮退左右婢女,直到屋內只剩他們二人。
張允這才緩緩開口道:“曹操這一計,確實讓我們陷入了被動當中。”
“可謂左右為難。”
“此刻若是投誠劉備,那劉備還會相信我們嗎?”
“可若是不投,與劉備大戰一場。”
張允神情無比低落,緩緩吐出四個字來,“有敗無勝。”
“到那時候,曹操揮師南下,坐收漁翁之利。”
聽到此處,蔡瑁牙關緊咬,重重一拳砸在扶手上。
暴跳如雷道:“曹賊這是要把我們逼上絕路!”
張允面沉如水,低頭不語。
此時隻覺得頭頂上壓著一層厚厚的烏雲。
黑雲壓城城欲摧!
一場史無前例的暴風雨,即將在荊州這塊地界上爆發!
作為局中之人,張允感受了一種空前的無力感。
對於此事,也只有看劉皇叔如何應付了···
·
與此同時。
襄陽。
太守府邸。
南方雲層本就厚重,此時正值隆冬時月。
凜冽的寒風吹打著身子,站在庭院中的劉備卻渾然不知。
只是一個人靜靜的站在原地,雙眸暗淡放空。
如老僧入定般,陷入了沉思···
面對當下的局面,劉備深知自己同樣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軍師不在營中,暫時也無法拿定主意。
可事情堆積在胸中,實在讓劉備寢食難安。
眼下劉備面對的,同樣只有兩條路。
要麽趕在曹操南下之前,除掉荊州氏族。
雖然要付出一定的代價,但並不會有勝負上的懸念。
只是若如此做了,待曹操百萬大軍南下,劉備就算能夠與江東聯合。
沒有了荊州氏族的支持,加上元氣大傷,根本不可能抵擋曹操南下大軍。
呼啦啦!
一陣泠冽寒風吹來,劉皇叔的寬袍大袖也不禁隨風舞動。
此刻的劉備,臉上滿是焦灼與痛苦;
只是將雙手負在身後,開始在院中來回踱步。
可若是當作無事發生,接受荊州氏族的投誠。
待曹操大軍壓境之日,恐怕就是他劉玄德頭顱搬家之時!
荊州氏族的力量若無法穩定控制下來,面對曹操的百萬大軍。
劉備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勝算!
思緒煩悶至極,劉皇叔仰面抬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痛苦歎息道:“諸葛軍師,備到底應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