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經過數年時間,等再將缸挖出時其中芥菜已完全化為汁水,連原本的綠色長毛都消失不見,方才稱為陳芥菜鹵汁。
此汁水主治高熱病症,如肺風咳喘、吐血吐膿均有藥到病除之效。
朱慈烺在聽完此藥的效果和副作用後的第一反應便是“青霉素”。
他一直以為古代中醫對抗感染的唯一辦法便是加強自身免疫力——俗稱硬抗。
但聽完鄭善青的描述之後他突然意識到,能夠保著華夏民族於這片土地上屹立數千年的中醫又怎麽可能是那幫人口中的“巫醫”?
有了青霉素,之後的事情還有難度嗎?
無非就是在傷兵手上切個小口,再滴上點鹵汁看看反應,正常的就按量使用,不正常的過幾天再切一個。
反正青霉素的不良反應也不是終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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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朱慈烺這一趟獲得了極大的收獲。
短期來看陳芥菜鹵汁的使用對應天戰局並沒有太大的影響,但若將時間線拉長一些就能發現,由於傷員死亡率的大幅下降,他明軍中的老兵數量必然會達到一個令人驚訝的比例。
到那時............
朱慈烺離開傷兵營時已到了下午。
之所以花了這麽長時間,一方面是他堅持詢問每個人的傷情,另一方面則是向仁生非要他喝完藥再走。
先前他一直極力隱藏自己的傷勢,可既然已當著勳貴文臣的面露了馬腳,隱藏也就沒了意義。
反正傷勢也算不得多重,不如大大方方暴露在眾人面前,省的讓那幾人再生出什麽心思。
當然,以現在的情形來說,諸人大抵也就是在規則范圍內給他找些麻煩,明目張膽打出降旗的膽子卻還是沒有的。
就如那錢謙益、朱國弼,一個趁著前方情勢不明聚眾於自己府邸,另一個想借守軍潰散之機攏些兵馬。
不管其用心到底如何,但在得知朱慈烺打贏之後卻又不約而同的趕至城樓將自己的行為定性成準備殊死一搏。
此事不正說明了這兩個群體的軟弱和無能,亦從側面印證了朱慈烺拋棄他們的正確性。
不過拋棄歸拋棄,在沒有佔據絕對優勢前該做的樣子總還是得做的。
這一點不管古今,還是中外卻都沒有太大不同。
若要強論區別...........
大抵就是文人做的好看一些,而武人這邊就不會顧及太多了。
此時的安慶城中已殺成一片,忠於左夢庚的軍隊,有心降清的軍隊,本身並無立場卻被卷入其中的軍隊,再加上袁繼鹹帶來的軍隊,各方人馬互不統屬卻又互相廝殺,直將這破敗不堪的安慶城化為一片廢墟。
在左夢庚原本的計劃中,只要袁繼鹹帶著其麾下人馬抵達安慶附近,他便會將各部總兵召來議事。
在他想來,憑借著他和袁繼鹹麾下的近十萬人馬,壓服各有心思的總兵們總不是什麽難事。
哪怕真有冥頑不靈的,當也只是個別,無論是殺是放都於大局無礙。
到那時,他手握數十萬大軍,到底是降清還是歸明卻也能好好掂量掂量了。
只是計劃不如變化,各位總兵確如他所想一般前來議事,可那些本該各有心思的總兵們卻如商量好了般一口咬定該當降清,
甚至還讓隨侍親兵抵住大門直接對左夢庚動起手來。 之後的事很容易便能想清,左夢庚在手下親兵的護衛下逃出了府衙,而這場本只有一兩百人參加的戰鬥卻因此擴散至了全城。
再之後隱於城外的袁繼鹹為救左夢庚而派了一支人馬加入了戰鬥,場面便越發混亂起來。
不過好在所有兵卒穿著打扮都是一般,否則袁繼鹹這外來戶當要被群起而攻之了。
待袁左二人相見之時,城中戰鬥已從原本的追殺與攔截演變成了混戰。
各方軍將徹底失去了對麾下士卒的控制,只能任由城中殺成一片。
“袁公,世伯,到底為何,到底為何啊?”
此時的左夢庚已近乎崩潰,除了不住哭喊之外竟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來。
他實在想不明白,眾將各懷心思為何到了今日就突然合起夥來。
若是早些想到這種情況他定然會再做打算,如何會讓事情發展到這樣的地步。
“九江丟了。”
九江?
聽到袁繼鹹的解釋,左夢庚先是一愣,似是不太明白遠在數百裡之外的九江和這裡發生的事情有什麽聯系。
可轉瞬間他卻如想到了什麽一般對著袁繼鹹一陣吵嚷。
“你為何不早說?!為何?!”
現下李自成已被清軍阿濟格所部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張獻忠則被豪格堵在川中,九江若丟便隻可能是被清軍攻破。
如此一來,本就有意降清的左軍各將自然愈發堅定,甚至敢於聯合起來與他這少將軍火並。
若隻這樣,左夢庚也不至於此,可九江是袁繼鹹的駐節之地,他這個盟友卻是最後一個知道消息的,這讓他怎不惱怒。
“少將軍勿惱,我家督師也是剛才知道,絕非有意隱瞞。”
“是啊,我家信使也是剛到,實在想不通他們怎麽知道的這麽快。”
袁繼鹹手下將官你一言我一語地勸了起來,左夢庚也逐漸冷靜了下來。
事已至此再糾結這些已沒了意義,於他而言當務之急應是抓緊時間與各將爭奪散在城外的兵馬。
此時想要降清的將官雖已聯合在了一起,但他們的駐地散在安慶城周遭,只要下手夠快,說不得還能從他們身上咬下幾塊肉來。
“世伯稍等,我去去就來。”
左夢庚丟下一句話便帶人離開,袁繼鹹卻只是沉著臉一言不發,似是沒有注意到手下軍將的蠢蠢欲動。
他怎不知軍將所欲何事?
於公而言,左軍自打出勤王旗號時便已等同叛賊,哪怕他不知從哪裡搞來一個“太子來信”,但終歸無法改變左軍已脫離朝廷掌控的事實。
他若在此時派人去收攏亂軍卻是誰都挑不出理來的。
可於私而言,他與左良玉相交多年,此時亡人屍骨未寒,他便要趁機奪其子的安身立命之本,總是有些不太地道。
沉默許久之後,袁繼鹹終於下定了決心。
“你等........也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