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豹如主人一般披甲別劍、手裡拿著令旗立於台上。
糜芳、關張等人同樣披甲持兵,跟隨威風凜凜的劉備走上台。
從高處看才發現,真真個軍容整肅。
這曹豹果然不妄“練兵”的特性。可惜死在三國早期,失了記載。
曹豹手旗一揮,只聽見兩聲角號響。
“前!前!”
所有士兵向前踏了兩步,踏地有聲,頓時塵土飛揚。
糜芳在台上能看見全貌,不禁感慨,歷史上都說自古丹楊出精兵,今日看果然不虛。
曹豹再一揮旗。
“坐!”眾軍士一喊,然後齊刷刷地坐在地上,激得塵土彌漫。
劉備也席地而坐,“看你們都辛苦,都卸甲吧!”劉備說完開始卸甲。
旗未動,角未響。
曹豹也未動,校場上的兵士們自然渾然不動。
這顯然是給劉備擺譜呢,就是要告訴劉備,我的丹楊兵,就是只聽我的!
張飛卻快忍不住了,瞪著曹豹,好像隨時要站起來發飆。
劉備面無改色,便不卸甲,而是起身朝兵士走去,心裡想著‘潤物細無聲’四個字。
“你是丹陽哪裡人啊?”劉備問一個小兵。
“稟將軍,仆乃丹陽太平人!”小兵答道,“府君是幽州人?”
“是啊,幽州涿郡涿縣人。”劉備和藹可親,“你們家離這多遠。”
“七百裡!”
“我家八百裡!”
眾兵士紛紛回答。
“那比我家近多了!”
“府君家離這有多遠?”
劉備笑笑,“兩千裡之遙!”
兵士中一片驚呼:
“那麽遠..”
“我爹以前跟陶公去過涼州,比這還遠...”
“我與諸君一樣,都是異鄉人士,只是幽州涿郡一農家子弟,父親早亡,年幼時,隨母親織席販履為生...”
兵士紛紛偷笑,因為“織席販履之輩”已經是徐州的一個梗了...
劉備也不是氣惱,反而跟著笑,“高皇帝也不過泗水一亭長,光武帝也尤愛務農,英雄不問出處,憑作為耳...”
糜芳並沒有跟隨上前,而是和曹豹一起站在台上,心裡琢磨著如何將這些丹楊兵化為己用。
當年陶謙給了劉備四千丹楊兵,因為是丹楊兵看法的法理準許,所以消化得很順利。
看著校場劉備關張和軍士們已經打成一片,物理意義上的,他們在摔跤。
這很有效,這群丹楊兵個個驍勇,剛好他們三個秀點武力,讓當兵的佩服,就先得在拳頭上能打贏他們。
不愧是被一群人認為是英雄的劉備,一點就通。
曹豹走下校場,應該是要以出兵的名義阻止劉備他們的套近乎了。
曹豹並非演義所傳的貴物,他練兵有方,在丹楊軍中頗有威望。
搞定丹楊兵似乎比想象中要難。
他能帶兵投靠,除非願意交出兵權,不然幾乎與劉備兵力相當,太難消化了。
可顯然他不會交出兵權。
糜芳不禁微微皺眉。
“子方將軍!”糜芳突然聽見有人喊自己。
糜芳一回頭,看見是許耽站在一旁。
“是許將軍啊!”糜芳滿臉驚喜,這驚喜千真萬確,因為破解丹楊兵最少有一半的答案,在此人身上。
“晚上可有空閑,請軍師中郎將去家中小酌。”許耽說道。
糜芳腦子一轉,“聽說許將軍與陶府二爺也有舊?”
許耽遲疑了一會。“是,我與陶應陶二哥同歲,兒時便是玩伴。”
“哦,在下前幾日回下邳,聽說下面人說,二位兄長攜帶家眷返回丹楊時,剛過彭澤不久,就遇見劫道強賊,險些丟了性命,許將軍可曾知道?”
“末將聽說了,末將曾派幾名兵士護送,據說那夥賊人有四五十個,個個更有披甲,我們兵士也只有一個生還,所幸撤退及時,陶氏一門隻死了幾個仆人,陶家兩位兄長沒有大礙。”
這潘璋真是殺伐果斷,本想著回去如何懲治一番。但轉想自己真的是幼稚,這個時候、這個世道,潘璋更不是文明社會的人,就別去要求人人都能尊重生命了,若潘璋不那樣做,何以騙過曹豹許耽呢?
“我曾多受陶家二位兄長庇護,他們逃回來,原先的陶府也賣給別人了,我大哥就安排二位在府中別院住下了,前幾天剛回來,軍務繁忙,無暇探望,今日正好得閑,打算前往探視,許將軍正好與陶二爺有舊,不如同去?”
“這...”許耽吞吞吐吐,顯然有人不讓他多和陶家公子多接觸。
糜芳看著不遠處的曹豹,“許將軍,你與父兄三人都為丹楊兵,憑你許家在軍中的資歷,何須如此畏首畏尾,連拜訪故友都瞻前顧後?”
許耽臉白一塊,紅一塊。
“若許將軍能夠前往,可來我府上喚我,我們再同往,先告辭了。”糜芳說完便朝劉備等人走去,許耽更不願孤零零地站在,跟著糜芳走了下去。
夜晚。
許耽與糜芳一同騎著馬,往陶府走去。
“我曾多次與陶二哥宴飲作樂,居然不知道許將軍與陶二哥是發小故交啊!”糜芳暗戳戳地戳著許耽。
許耽默然,他當然知道自己和陶應幾乎斷來往的原因。
“無妨!為人處世,豈能隨心所欲,我理解許將軍的難言之隱。”
許耽只能乾笑了一聲。
“到了。”糜芳搶先一步走到門下,敲響了門。
陶應、許耽和糜芳三人一桌,陶商知道這頓飯的用意,忙著安排酒菜。
地上已經空了幾壇酒罐。
三個人一陣尷尬,陶商端來珍藏的好酒,打開給兩人倒酒。
“子方前幾日得劉府君任命,也來不及宴請慶祝,令合(許耽字)一直忙於軍務更是沒空來了,我們兄弟倆本就身份處境微妙,就更不好打擾了...”
許耽尷尬不已,端起碗接酒。
“早跟你們說了,丹陽回不得,袁術自從被曹操所敗,就愛縱容結交賊盜,揚州多不太平,等來日玄德公平了揚州,你們再風風光光地返回丹陽不好嗎?”
許耽眼睛一跳。
“玄德公雖有才略,可現在不過徐州兩郡之地,袁術雖為人狂狷,可袁氏四世三公,手下更是兵精將廣,玄德公如何平揚州?”
陶應冷冷地說道。
“事在人為!”糜芳喝了一口酒,“不瞞兩位,在下已經與溫侯商定,在下將娶溫侯獨女為妻。”
許耽聽說子方會娶呂布的女兒為妻,大為吃驚。
“那先恭喜子方將軍了!”許耽端著酒盅站了起來。
“謝令合兄了,你父兄跟隨陶公出身入死,你更和二哥為發小至交,你們陶許兩家可稱得上是數代的交情了。你們應該喝上一杯。”
“屆時我們就會合兵一處一齊南下,第一步,就是收回淮河以南的下邳南和廣陵郡,第二步就是西取壽春,南下平江東,收丹陽...”
“錯了,你們首要的是讓丹楊兵死心塌地的跟隨玄德公!”陶應接著大聲說道。
“住口,軍務大事!哪是你隨便開口的!”陶商幾乎要衝過來捂住陶應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