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芳居先,關羽在側,後士仁潘璋周倉等人領壽春城中百姓,迎接劉備。
劉備早有消息,於二十裡處引眾人下馬步行。
糜芳引見原兗州刺史金尚和一應未來得及逃走的公族族長、以及古文經學大師馬日磾的門生與劉備認識,昨晚雖城中易主,但劉備軍軍紀嚴明,與百姓約法三章。加上劉備在徐州就頗有賢名,城中百姓感激,歡呼十分真心。
劉備曾經為盧植門生,盧植與馬日磾同為古文經學古文派大儒。
因此,劉備先行祭拜了葬於壽春城西南的馬日磾墓,此舉是劉備真心之舉,卻更為劉備博得了壽春人心。
“都是那逆賊袁術的惡行!”一個中年男人流淚罵道,此人是馬日磾門生,九江陳氏陳彥,昨日城中放火,此人功勞最大。
百姓中,有的開始跟著罵袁術的,有的感謝劉備把袁術趕走的。
陳彥引百人突然向劉備跪拜,“此番玄德公親引軍攻破袁賊,望玄德公不棄我等揚州百姓!留守壽春!”
劉備扶起陳彥,“召明快請起。”
陳彥不起,“玄德公此番若不答應。我等皆不起!”
“召明快請起,此軍務大事,備怎敢輕許!”劉備忙看向糜芳,顯然事先並不知情。
眾人皆拜於地。“求玄德公不棄揚州百姓!”
這事當然是糜芳的謀劃,但公族百姓希望劉備留守的原因卻不完全是假的。因為揚州九江郡排斥袁術是真的,不單單是他叛逆的名氣,也因為他蠻橫貪婪且橫征暴斂的作風,連後面從袁術叛離自立的孫策也不得不繼承這種被排斥,甚至為之付出了性命的代價。
糜芳見群情洶湧,氣氛烘托的差不多了,便走上前去。
“諸公,玄德公為漢室宗親,其志便是掃蕩叛逆,澄清宇內,此番冒險下壽春,是不忍徐州百姓再受袁術霸佔盤剝。但是袁術雖敗,其軍尚在,玄德公領徐州殘破之地,此次得勝已經是全軍用命的結果了,實在是兵微將寡...”糜芳說道,
“我等當助玄德公守住此城,待玄德公修整返回,我等必為玄德公平定揚州所驅使!”
“玄德公,揚州士族多不服袁術,彼能佔據揚州全賴武力,如今他兵力大損,不光短時間內無力攻取壽春,只怕是新臣服於他的廬江、丹楊等地,也不複袁術所有了!”袁渙在一旁說道。
劉備默然,朝監察院走去。
劉備領著糜芳關羽袁渙等人,往裡走。
“子方你怎麽看?”
“昨日,我和雲長及曜卿商量過,主公如果就此退出壽春,有‘三失’!”
劉備停下來看著糜芳“哪‘三失’?”
“其一,如今北方紛亂,我等北方被威脅,若此處放棄,下次再來,恐怕就沒有這樣的良機了,此為失【天時】。”
“其二,此時我們出其不意,渡河佔得淮南地利,遂破壽春。若下次再臨,袁術有備,必嚴加防范,此為失【地利】。”
“其三,揚州士人百姓皆視袁術為叛逆,不加以利用,棄之而去,則辜負揚州庶民所托,失揚州民心此為失【人和】。”
糜芳娓娓道來,關羽默默點頭。
“大哥,子方所言甚是,豫州之地久附袁術,若我等就此退去,袁術複歸揚州,豫州諸郡難免受袁術壓迫,他們是否還能否追隨大哥就難說了。”
劉備點了點頭,幾人入座。
“那依子方雲長之意,當何人守城?”
關羽眉頭緊鎖,看著糜芳。
糜芳站起來。“九江新附,揚州諸郡皆在觀望,如果隻任一偏將軍鎮守,揚州諸郡難免失望。芳以為,當以主公坐鎮壽春,以示有蕩平揚州之心;廣布恩德,招攬揚州人心;如此,揚州指日可平。”
“大哥,子方昨夜與我商議過此事,對於糜芳所言,示有蕩平揚州之心,關某是讚同的,但,如今不過降服九江半郡之地,以大哥留守壽春,確實有些危險了。”
劉備沒有回答關羽的問題,“之前子方是說大破袁術之後,當是統合徐州之時,若我羈留壽春,可與大局有利?”
“有利,如今主公大勝,威望已高,只需派一將軍回徐州,便可料理,若徐州有變,主公引兵北上也來得及。”
劉備點點了頭,“子方,你看怎麽安排吧!”
糜芳站起來拜謝,拿出地圖。
“主公領兵一萬,與諸將鎮九江,招攬吳、會之賢士。關司馬有獨鎮一方之才,當回軍下邳,鎮守徐州,徐州諸郡未平,芳欲先兵後禮而討之,張翼德驍勇,可為芳所用;譙郡之地,為徐揚咽喉之地,不得有失,可任袁曜卿為譙相,譙郡有豪族許氏許仲康(許諸),當遣孫公佑招攬之,使之輔助曜卿,一文一武,北可報徐州,南可援淮南!”
袁渙出列跪拜,“劉府君,糜子方所言確實高論,只是渙不過一新降之人。”
“曜卿不必客氣,昔日是備智慮短淺,不足以庇護汝等,此乃備之過失,如今備形勢益張,正需要人才相助,望曜卿不要推辭!”
袁渙重重拜謝,感激不已,“謝府君不棄!”
劉備滿意地點點頭,又看向糜芳,“那汝南仍在由長文(陳群)治理了?”
糜芳搖頭,“長文遠不止一郡之才,主公當命其為九江太守,輔佐在主公身邊,廣攬徐揚豫人才,幫將軍開府建制!”
“仆附議!陳長文之才不可量!不可屈尊於一郡。”袁渙說道。
劉備點頭,“好,我這就遣人去召長文來壽春。”
“將軍,廬江周尚和廬江劉曄來了!”
糜芳一聽見這兩個名字,便精神為之一振。
“主公,這周尚乃為廬江大族,原袁術麾下丹陽太守,也是此時袁術所命代左司馬的周公瑾之從父;這劉燁,也是漢室宗親,九江高族。雖年幼,亦有大才,主公都當禮遇招攬之!”
劉備一聽,當即起身趨步到堂下迎接周尚和劉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