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殿下,恕老臣愚昧。”
魏征皺眉詢問:“按你的提議,朝廷產鹽,世家分銷,豈非大部分利潤落入世家之手,朝廷獲利甚微,如何短期內充盈國庫呢?”
眾人紛紛點頭,這也是他們最為不解之處,這方案看似朝廷並未佔得便宜。
“魏大人所言不虛,但亦非全然正確。”
“此事確能為朝廷帶來豐厚收益,關鍵在於執行的細節。”
李祐自信一笑,引用古訓:“失之毫厘,謬以千裡。定目標易,把握細節方能決勝。”
眾人點頭稱是,李祐所言頗有道理,世間事往往說來輕松,行之艱難。
此言足以證明李祐並非空談,亦非一時興起,其想法必定經過深思熟慮。
若真如此,實屬不易,小小年紀,既能料理家務,又獨創書藝,畫技,精研鹽法,還考量國事運作。
李祐不僅是世間罕見的奇才,更是一位胸懷家國的賢王,令人敬佩。
“祐兒,別賣關子了,直說吧。”
李世民催促:“這裡都是自家人,朕信任你們。說出你的計劃,我們共同商議,若切實可行,立即付諸實踐!“
李世民的話語透著智慧,座上之人多數自玄武門之變便追隨他,自然可信。
其余未選邊站的,此刻正是拉攏的好時機,展示胸懷,一舉兩得。
畢竟今日之事重大,這些人跟隨自己,不至於愚蠢到背叛朝廷,出賣國家。
“是,父皇。”
李祐笑容可掬,向眾人宣告:“諸位大人,精鹽的品質有目共睹,遠超青鹽,堪稱世間至佳。”
“這樣的珍品自然無需擔憂銷路。”
“然而,若要從世家手中賺取厚利,就必須讓他們大量購入,並深信精鹽能帶來超過青鹽的豐厚利潤。”
“為此,朝廷需執行三個策略。“
“首先,提煉精鹽的技術必須嚴密守護,一旦泄露,格殺勿論,連同家族一同問罪!”
李祐的神色冷峻,令人不寒而栗,然後他繼續說:“其次,我們將精鹽以高於青鹽兩成的價格售予世家,並規定零售價不得超過成本的一半,否則取消其銷售權。”
“再者,我們的網要撒得廣,一個月內,全國每個角落都應見到精鹽的身影,打造其聲望。”
李世民等人紛紛點頭,這些措施並無異議。
這種賺錢之道,世家必定不會放過,技術保密也是應當,即使手段嚴厲,但實屬無奈,更何況李世民本人的手段更為強硬,這算不上什麽。
至於一個月內全國銷售,世家們求之不得,他們會急於以更快的速度售出更多精鹽,以獲取更高的利潤。
只是第二點,控制價格,實則困難重重。
朝廷雖一貫嚴禁哄抬生活必需品的價格,但世家勢力龐大,有的地方粗鹽甚至賣到每兩十文的天價,瘋狂至極,朝廷卻無能為力。
因此,要真正實施第二點,確實不易。
“祐兒,朕不相信你沒考慮到這一點。”
李淵狡黠地笑道:“小子,你是故意為之嗎?這其中是否另藏玄機?“
“哈哈,皇爺爺果然睿智,您猜對了。”
李祐笑答:“我並不指望世家能真正遵守第二點,我只是想讓他們誤以為精鹽的價值超越青鹽。”
“如此一來,他們便會舍棄青鹽,轉而大量購入精鹽,朝廷即可瞬間獲得巨額收益。”
“王爺,此舉恐怕不妥。”
李績皺眉道:“雖然世家會高價購買精鹽,但他們轉手全國,肯定又能賺回來。”
“最終受害的,還不是百姓?“
眾人點頭表示讚同,李績所言不虛,如此一來,苦果終究會落在百姓身上,得不償失。
李世民的治國理念始終以民為本,這樣的做法有損國家根基,不宜采納。
“李將軍,您的憂慮過於沉重了,世家之狡猾遠超您的想象。”
李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一旦精鹽的價值被公之於眾,他們定會囤積以待高價,名義上販賣精鹽,實則清空青鹽庫存,換取資金購入更多的精鹽。”
“而朝廷已規定了精鹽的定價,世家再不甘心,也無法壓製市場的真實動態。”
“青鹽的價格必將大幅度下跌,對百姓來說,幾乎無需付出多少代價,就能享用青鹽。”
“所以,李將軍,請您放心。”
“王爺的智謀果然深不可測,老夫深感敬佩。”
李績點頭讚許,對李祐的回答心滿意足。
這樣的策略雖會短暫傷及百姓,但損失最小,世家不至於愚蠢到自掘墳墓。
“接下來呢?”
李世民直覺李祐還有後招, 不禁追問。
“接下來?”
李祐狡黠一笑。
“當然是收網之時,我怎會僅滿足於一次精鹽交易的利潤?”
“三個月後,父皇可下令官府以三文錢一兩的價格出售精鹽,衝擊市場,既能大獲其利,也讓世家血本無歸!”
“這...這恐怕會引起世家的憤怒吧?”
“他們聯手抵製官鹽,該如何應對?”長孫無忌憂慮道。
“他們不敢。”李祐壞笑道。
“長孫大人莫非忘了,朝廷才是精鹽的源頭。”
“一旦我們確定了低價,世家倉庫中的精鹽也就值那個價。”
“若不跟隨我們的定價,他們就只能在餐桌上直接食用鹽巴了。”
長孫無忌心中震撼,這個李祐真的只有十四歲嗎?
一個少年竟策劃出如此狠辣的計策,布局精密,節奏分明,先給予甜頭誘世家上鉤,再步步為營,使世家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即便最終發現自己中計,也唯有無奈接受,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如果說之前,長孫無忌只是忌憚李祐的才華,認為他超越了李承乾和李泰,
那麽現在,他對李祐的謀略已產生了真正的畏懼。這種步步為營、處處設陷的手法,李泰和李承乾根本無法比擬。
“哈哈哈,高明之極,老程我這輩子頭一次服人,齊王殿下真是了不得,比那六個蠢貨強太多了。”
程知節大笑。
“回頭還請齊王多多調教調教那六個小子,不求他們有多大出息,只要能見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