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文煥的身後還有幾十名士卒,押著七八馬車的東西。
相比於押送的東西,這些士卒就顯得有些多了,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兵荒馬亂的,人少了說不定被流民給劫了。
而杜文煥作為洪承疇的心腹,竟然會跑來朝邑給他賞賜,這倒是讓李余有些沒想到的。
據李余所知,最近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這些十八營的義軍,鬧得很凶,又剛將神一元從同州府擊潰。
因此洪承疇對澄城用兵,將澄城收復了之後,又對蒲城用兵。
這杜文煥按理來說應該是最忙的時候,怎麽會在這個時候跑來給自己送東西。
雖然心中懷疑,但臉上卻是露出一絲笑容道。
“杜將軍,你怎麽來了?快快入城!”
雖然李余對於洪承疇不想過於親近,但對於杜文煥李余卻是沒有什麽敵意的。
杜文煥見李余對自己都比對洪承疇客套,心中不免得有些奇怪,但嘴上卻是不曾停下。
“哈哈,同州之戰多虧了兄弟你,我想與兄弟喝幾杯,卻沒想到再去找兄弟你的時候,兄弟已經離去了,再加上洪大人的賞賜到了,正好來找兄弟一醉方休。”
杜文煥一邊笑著一邊上前與李余並肩而行,言行舉止之間沒有半點架子。
李余見杜文煥如此,便也不再推辭,言稱杜兄,將杜文煥請進了府衙之中。
這杜文煥如今也四十多了,叫一句杜兄也沒有什麽。
杜文煥這才發現,李余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桀驁不馴。
與李余一同朝著府衙之中走去,待走入城中的時候,杜文煥這才發現這朝邑縣竟然如此破舊。
等來到了府衙,這才發現府衙之中竟然沒有幾個完好的桌椅板凳。
杜文煥這才想起來朝邑縣為何會如此破舊,在半年前流民自朝邑而過,城中百姓掠之**,朝邑縣幾乎廢了。
而那一夥流民似乎正是當時正在絞殺起義軍的洪承疇所為。
想到這裡杜文煥看著李余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
將幾張破爛的凳子搬來,讓杜文煥坐下之後,又將大鍋之中的麵包湯盛了來了一些。
麵包這玩意吃著還行,然而一旦將其煮成湯,那也就只能用來裹腹了。
李余端著麵包湯,一口喝了半碗然後這才看向杜文煥道。
“杜兄為何不吃,可是不合口味?”
杜文煥看著面前破舊的府衙,怎麽也說不出吃不下的話。
小口小口的喝著碗中的麵包湯,也不再拖遝,趕忙開口道。
“兄弟可知洪大人這次委兄弟何職?”
“這如何得知?”
杜文煥順手將手中的麵包湯倒給身後的親兵碗中,身後的親兵頓時便面露難色。
杜文煥笑著從懷裡將一份文書拿出,遞給了李余。
“兄弟且看。”
李余伸手將文書接過之後,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被任為七品武將,鎮守朝邑縣的把總一職。
把總在明代屬京營亦或是邊軍系統,秩比正七品,次於軍中統率千名戰兵之千總或是守備,也就是說同一級別之中,把總是屬於最低的。
把總名義上麾下應該約有戰兵四百四十人。
這個職位在明初的時候特別吃香,因此明初多以功臣、外戚充任。
後來就被不行了,職位越來越低輕,雖與千總同級,但卻又位次於千總,這些都是把總的種種掣肘。
然而這可是七品官,而以前李余也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典史罷了。
如今這一紙公文一下,李余不僅獲得了官身,而且還直達七品,這賞賜雖然相比於李余的功勞來說,並不十分厚重,卻也說得過去。
然而這些都並不重要,最關鍵的是,李余還能以這個職位留守朝邑。
如今的朝邑縣中經過一月的發展,已有五百余人,其中青壯就有三百余人。
再加上朝邑縣之中的人都只聽李余的,李余在這裡就是個土皇帝。
但若是去了軍中,就如今這世道,必定少不了齷齪,這個職位已經是最好的了。
只是杜文煥卻是並不這麽理解,杜文煥見李余愣住了,趕忙上前拍了拍李余的肩膀道。
“我知曉洪大人此舉有失偏頗,若無李兄弟同州當日便破,便是不讓兄弟前去西安,也當在軍營之中隨軍聽命,也好過在這破爛的朝邑縣。”
在杜文煥看來這李余立下了這樣的功勞,洪承疇就該將李余調去西安吃香喝辣。
而洪承疇卻將李余留在朝邑,過著這種日子。
洪承疇的給李余七品官,這只是堵住了其他人的嘴罷了。
如果不賞賜的話,日後就沒有人給洪承疇賣命,但如果重賞的話,就李余不敬自己,就已經是取死之道了,不可能給李余什麽重賞。
因此給了個官職,又讓了李余留守朝邑這樣的困苦地方,既堵住了他人的嘴,又讓李余知道得罪了自己沒有什麽好下場。
李余自然知曉這洪承疇的意思,不由得思索道,這不跟洪承疇的選擇卻是做對了,心眼這麽小如何能成大事。
但看著杜文煥的表情,李余頓時明白了杜文煥心中想什麽,假裝歎了口氣。
見李余歎氣,杜文煥便開口道。
“兄弟何必如此?且看這是何物?”
杜文煥一邊說著一邊走出大堂,指著一輛車上的東西。
也不等李余猜測,便將其中的一輛馬車布簾掀開。
李余一看這才發現,這馬車之中竟然是糧食,當杜文煥再將第二輛馬車掀開的時候,李余又是一驚,這一車之中竟然是各種肉食。
再一看七八車馬車的貨物,這李余驚訝道。
“哥哥這是?”
杜文煥笑了笑道。
“知曉兄弟這裡環境不如同州,更別提西安了,來的路上哥哥便自備了些禮物。”
杜文煥看著眼睛都直了,這才嘿嘿一笑,但隨即便又感覺有些奇怪。
李余的目光似乎並沒有放在馬車之中的貨物上,而是放在了馬車上,準確的說是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