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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皮膚白淨的男人緩緩坐起身，腦海中浮現出宿主記憶。
項天成，南直隸常州府宜興縣人，天啟五年舉人。
因早期拜入盧象升門下，後被提拔扶正，做了大名府夏縣知縣，雖然只是七品芝麻官，但在王朝末期卻也算祖上冒青煙。
“我的老師，居然是盧公?”
項天成至今還記得史書上那句話:“盧廉使遇即死，不可犯！”
難以相信，自己一個歷史系學渣，居然重生到盧公門下……真可謂三生有幸。
他抬頭看向四周，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昏暗大帳中。
床頭矗立著一把七尺偃月刀，一盞油燈掛在一邊，火苗微弱搖曳，照得刀身熠熠生輝。
項天成緩緩站起身，抬手發現自己肌肉虯結的胳膊好像充了氣一樣粗壯，忍不住握拳揮動，隻感覺力量十足，呼呼生風……
隨後他又猛地掀開衣服，一塊塊腹肌映入眼簾。
這幅身體若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孔武有力。
忽然，大帳外有人喊道:“老爺，有敵情稟報……”
項天成先是一愣，很快從恍惚中醒悟過來，看來自己還需要慢慢適應才行。
“進來！”說完，項天成正了正衣襟，假作鎮定地在大帳內坐下。
“老爺，盧督師在賈莊被韃子圍攻，形勢危急派人向我們求援了！”一名身著製式鴛鴦襖的士兵快步邁入大帳中，喘息著雙手抱拳。
項天成沒有回話，腦中飛速解鎖此世記憶，信息如潮水般湧來。
如今為崇禎十一年九月，睿親王多爾袞、克勤郡王嶽托等率清軍入關，八旗再次直逼京師。
而自己則響應老師號召，親自征召千名鄉勇進京勤王。
可熟讀明史的都知道，自從薊遼督師袁崇煥在崇禎二年被凌遲處死後，明邊軍士氣大減，複遼之計也就此破滅。
而這次清軍入寇後，更是斬殺了多名明軍將領，其中正有剛剛加封兵部尚書的宣大總督盧象升。
難道歷史要重演了嗎?
項天成現在總算捋清脈絡，眉頭一皺，盧公不僅是自己的上司，也是自己的恩師，於公於私他都不能坐視不管啊。
項天成內心波濤洶湧，立刻回過神來詢問道:“具體有多少韃子?”
“數不清，至少千人以上。”
“召集兵馬，立刻救人！”
項天成臉上淡定，實則心裡慌得一比，揮手讓其退下後，緊張的在帳內來回踱步。
帶兵打仗，這可是玩命的活兒……我哪兒會啊?
就在項天成左右為難之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
難道來催戰的?
想到這，項天成趕緊穿上甲胄，提著長刀主動走出大帳。
外面天色已黑，營地篝火在風中獵獵作響。
一個身材佝僂的老人站在大帳外，見到項天成全副武裝地走出來，立刻弓身問道:“老爺！我聽說你要帶兵出營，就趕緊過來看看。”
項天成看著眼前老人，心中一暖，家奴仆李齊侍奉自己多年，這次勤王本來沒想帶著他，可李齊始終不放心他的起居，硬是要跟來。
此時，兵卒已將戰馬拉到大帳前，項天成看著身前馬鞍，深吸一口涼氣。
現在若臨陣怯戰，且不說會淪為他人笑柄，怕是連仕途也會就此斷送，所以自己只能拚一下。
“老師對我有恩，我怎能見死不救?”
項天成舒展了一下身上肌肉，感受著體內蓬勃力量，自信心提升了許多，強顏一笑:“狗韃子不足為懼，你且備上好酒好肉，等我回來吃。”
話畢，他鼓足勇氣持槍上馬，可剛坐上去就搖晃起來，動作明顯生疏，最後憑借此世記憶才終於掌握了騎馬技巧。
“老爺啊……聽說建奴很快就要撤走了，這又何必呢?”
李齊是看著項天成長大，眼見對方要做出如此冒險的舉動，臉都嚇白了。
此次勤王都是走走形式，討皇帝歡心罷了，根本沒幾個人是真來賣命的。
他不明白，老爺為什麽會如此固執，連招募鄉勇都自己掏腰包，以至不少人暗中嘲笑這知縣老爺腦袋有問題，可能讀書讀傻了……
項天成沒理會家奴李齊好言相勸，無論如何，他都要救盧公，不僅因為權衡了其中利弊，更重要的是，盧忠肅也是他心中偶像。
“傳令下去，速速集結，我要親自點兵！”項天成控制著胯下戰馬，穩住了身子後，也堅定了信心。
李齊看出來老爺是鐵了心想要上陣殺敵，無奈長歎一聲，掩面而去。
很快，號令傳達各營，良久過去，營地內卻毫無動靜。
望著大營，項天成心中不解，這是什麽意思，難道命令不好使了?
隨後他看向一旁士卒，臉色慘白，眼神躲閃，已然明白大家是在怯戰……
這可怎麽辦?
面對如此窘境，項天成心生一計，大喝:“今晚誰隨我去斬虜頭，賞銀五十兩！”
要知道，明末正四品知府一年俸祿也不過如此了。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果然，營地內零零散散跑出來上百個鄉勇……
其中有兩鬢斑白的老人，還有毛沒長全的小屁孩，青壯之人竟連半數都不到。
見此情景，項天成也無他法，只能挑了三十個年輕人，再給每人配上馬，立刻就出了大營。
仆人李齊跑到營門前，看著漸行漸遠地人馬，喃喃自語:“難道老爺真的瘋了?”
……
看了看左右隨行的鄉勇，項天成心裡也多少有了些底氣。
眾人穿過一片樹林，又疾馳一陣，沒看到盧公人馬，卻先聽到前方傳來女人的哭喊聲！
項天成抬眼一望，二百米外有火光，一小隊滿清騎兵正押著三輛滿載女人金銀的馬車朝東北方行進。
其中兩個身材魁梧的韃子明顯身份特殊，甲胄在火把下閃爍銀輝，就連胯下戰馬都披著一層重甲。
項天成心中一緊，感覺這倆韃子很像傳說中的巴牙喇。
史記，旗人年滿十五會進行考核，通過後為步甲，佼佼者則升為馬甲。
而馬甲之中斬獲首級過百者，才可稱巴牙喇。
也就是說，精銳中的精銳?
【清朝散文家方苞:明之亡，始於孫高陽(孫承宗)之退休，成於盧忠烈之死敗！】
